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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边的落日风光，向来是秘阁一绝。
少年慕艾，情思萌动，秘阁里互有情意的学子，喜欢在湖边小树林里互诉衷肠。
付青鱼时常在这里见到祝无双，甚至七斋的韦衙内，抑或八斋的楚袅。他每次瞧见，都会上去戏谑调侃一番，当做日后逗乐的八卦，讲给那个总嫌弃他不会讲笑话的人听。
可他还从未想过，如果约会的一方就是那个人，他该做什么反应——
故作无事地上去戏弄一番？故意弄出什么声响来打断他们？或者收集起来，当做下一次开笑的对象？
付青鱼隔着假山，遥遥地看着湖畔相伴的南枝和王宽。
湖畔碎金一样的波影，柔柔地打在那两人的脸侧，同样清风朗月、姿态卓然。他们两人，从身世立场，到样貌学识，都无比登对。
总好过，如此血脉身世的他。
付青鱼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方才突然上头的情绪也给一笼统扫了出去。不合时宜的情意，就不该拿出来害人害己，他母亲和付家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他抬头瞧了瞧天色，突然转身朝秘阁外赶去。
面上已经恢复冷肃，正如被镇压冰封的心湖一样平静，但内里却暗藏汹涌。
……
……
汴梁城夜市繁闹，人流如织。
瓦子里的杂耍艺人卖力地表演，远处傀儡戏人满为患，近处喷火杂技引得人们连连尖叫。
绕过喧闹无比瓦子街巷，在阴暗的巷道里转上几个弯，就能找到一处人声寂寂的馄饨摊。
锅灶间，蒸腾的水汽像是袅袅的白雾，弥漫着馄饨的香气。
老板是个打扮奇怪的男人，宽大的斗笠遮住大半张脸。为了不遮挡视线，又在斗笠上凿出一条眼睛宽的空隙，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来吃饭的熟客，还给这老板起了个更奇怪的外号——死鬼大叔。
付青鱼动作轻缓地落座，袅袅水汽随着风飘过来，携裹着呛鼻的胡椒气息，生生熏红了他的眼尾，增添了几分昳丽的风姿。
死鬼大叔侧头多瞧了付青鱼几眼，终于认出了来人：“呦，今日换了打扮……馄饨还是老样子？”
付青鱼目光不离对面埋头苦吃的男人，随口应道：“老样子。”
闻声，对面的男人才略略抬头和付青鱼打了个招呼：“怪不得约我来这里，原来是常客。这摊子可不好找，不过值得找，味道不错。”
馄饨是提前包好的，滚烫的水里一下，很快就端上了桌。
付青鱼面前的碗里汤水素白，只表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胡椒粉末，辛辣扑鼻。他拿起一旁的瓷勺好生擦拭一番，这才用勺子把胡椒粉末搅匀。
对面的男人看地怔愣，他吃的馄饨和付青鱼截然不同，满满的胡荽，没有零星半点的胡椒粉末，“这年头，胡椒可稀罕，你这吃法奢侈啊。”
付青鱼动作一顿，这本也不是他的吃法，是南……赵南枝的。她沾不了一丁点儿胡荽，却爱吃呛鼻的胡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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