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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闷热,海边的风反倒显得凉爽。
临近鉴宝大会,不仅城中江湖之人聚集,就连东海之上都飘摇着不少行制各色的海船。
方多病站在许愿楼二层,眼睛鹰隼似的来回扫射,试图在一层的宾客里找出什么可疑之人。而笛飞声倚在旁边闭目养神,根本懒得搭理耳边的絮叨。
李莲花悠悠地穿过几层楼,等到最高一层时,才终于看到凭栏远眺的那个身影。
海边的风无遮无拦地灌进来,吹起满屋子乱飘的纱幔,桌上的花枝跟着颤抖。而那道纤弱的身影,站在窗前,好像下一刻就要踏风远去。
李莲花缓缓走近,眼底骤然翻涌出一缕暗色,想要拼力把这登天的仙人留住,但紧接着,细碎的声音随着风传来:
“这么多非法建造船只,等会儿全都给他打掉!”
充满杀气,又兴致勃勃。
李莲花的呼吸紊乱了一瞬,眼底的暗色消失殆尽。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南枝也会一拳打掉他恶念骤生的脑袋。
楼中响起一道震动的钟声,悠悠地荡起一层柔柔的水波。
是鉴宝大会要开始了。
南枝转身,误解了李莲花眼中的沉思,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走吧,这场持续了十多年的阴谋,该结束了。”
她乘着风扑过来,像是一往无前,偏要落入凡尘的神女。
李莲花没有解释这个误会,顺水推舟应下。他的不安毫无理由,她早就选择了他。
所以对于那些早就心怀叵测的人,不会再有任何能影响他心神的机会。
比如,单孤刀。
……
……
两人才刚到一层,现场已经隐隐出现了端倪,事情进行到如今这一步,谁都没有心情和精力再装模作样。
方多病紧紧地盯着人群后方,那里除了红衣招摇的角丽谯,还有一个浑身罩在黑袍里的人,像极了那日拍卖会跌进海里的男人。
“单孤刀!”
这声音中有怨,也有万分质疑。霎时间穿过人群,传进了黑袍男人的耳里。
那男人微微一动,却依旧没有放下斗篷的遮掩。直到窗外传来沉重的滚轮摩擦过砂砾的声音,他才好似胜券在握地一把掀开斗篷,苍白的脸上挂着猖狂又自负的笑: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隔着斗篷,也能认出为父的身份,到底是血浓于水啊!”
方多病设想过许多种见面的场景,还排练了他该如何站在正义的一方兴师问罪,但万万没想到这火先烧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方多病不敢置信地瞪着满目沧桑的单孤刀,又缓慢地看向同样僵硬的李莲花:“他,他,说什么?”
李莲花快速整理着思路,如果说单孤刀才是方多病的亲爹,那曾与他师兄有过接触的何晓兰,才应该是方多病的生母。何晓兰,正是天机山庄庄主何晓惠的亲妹。
单孤刀啊单孤刀,难道是从比十年还要早的时间就开始谋划一切了吗?甚至不惜,搭上天机山庄的势力后,又转头抛妻弃子。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那个对他从小照顾的师兄呢?
一时间,李莲花都怀疑小时候的记忆,都是一场虚假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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