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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思是与叶世安一起来御书房上奏的，只是后来，叶世安瞧出南枝似乎有事要谈，便提前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南枝犹豫了半晌，还是抿唇说道：
“你舅舅的事情，我很抱歉。”
让一介吏部尚书去看管一个驱逐出境的犯人，谁都知道这是变相驱逐。更何况，那犯人极为危险，留在江河身边如同时刻都会动手的索命恶鬼。
他们两人都知晓，这一去，江河八成回不来了。
顾九思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其实他这个二舅做下的事情全都曝光后，他们一家人就与江河疏远了。即便他们是亲人，这也不是一顿打就能磨灭的利用和伤害。
更何况亲人两个字，会在某种程度上把这伤害翻倍。
“此事，是他自己情愿。”顾九思苦笑一声，最后又释然了，“更何况，他当年做下的事情，总要自己去收拾。”
南枝也跟着点点头：“你能想开便好。”
只是，等他们江河的事情说完，屋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这沉默中总透露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顾九思似有所觉，突然抬手请退：“今日上表已经说完了，微臣这就退下——”
“等等！”
南枝忽然叫住顾九思，看着他躲闪的神情，又想起了那夜眼睛灼亮地与她告白的少年。她心下有些不忍，却还是开口：
“当初，我以叶芷的身份与你成婚，是为了阻止朝廷对你顾家资产的觊觎。如今，前朝已去，这桩婚事也是时候作罢了。”
顾九思阖了阖眼，忍住心口泛滥的酸涩，声音嘶哑带着轻颤：
“所以，这是拒绝吗？”
“你赤忱、开朗、勇敢、善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应该，找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女子。”南枝搁在桌案上的手微蜷：“或许，我们可以签和离书。”
这话一出，顾九思心底最后一点火焰彻底熄灭。
他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抬头看向南枝，眼圈却是红的：“没有这个必要。从始至终，和我顾九思成婚的都是叶芷，而不是你梁南枝。”
南枝眼睫一颤，看到了顾九思略显苍白的脸色。这话，是她在和顾九思成婚之前说过的。
【嫁给你的是叶芷，与我叶南枝有什么关系？】
此时，一语成谶。
紧接着，顾九思突然跪了下去：
“陛下，黄河汛期泛滥，这些年来涂炭生灵。臣愿自请去修建黄河大堤，还陛下……的江山，一个安稳。”
南枝看着顾九思跪伏着却依然颤抖的脊背，轻轻叹息一声：
“好，朕允了。”
顾九思接旨后，起身行礼离开，背脊挺直，脚步却有些凌乱。
不知为何，南枝突然觉得，顾九思这一离东都，怕是许久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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