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死后,气候越发寒凉,要入冬了。
范若若先前还说要邀请林婉儿来范家做客,也没了下文,林婉儿痛失生母,既要守孝,也要和间接害死母亲的范闲范家保持距离。
范若若很纠结,她知道李云睿之死是兄长在背后操纵的局,但作为林婉儿的伴读兼闺蜜,她也无法说林婉儿的怨恨有错,怪只怪他们的立场不同。
“想去就去吧,婉儿再恨,也分得清你和范闲是不同的,你该去瞧瞧她。”
在楚令仪的鼓励下,范若若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小院里就多出来一个人。
“小姐!”
楚令仪正在煮薄荷冰粉阿达子,听见声音,她举着勺子就冲出了厨房,燕小乙正一身黑色劲装,直挺挺的望着她,眼睛里的喜悦像是冬日里热烈散播热量的阳光。
“回来就好。”
燕小乙慢慢的走上前,在楚令仪疑惑的目光下,伸手揽住她入怀,温暖的怀抱带着草木皂角的香气以及一点潮气。
这人回家之前还特意洗了个澡?
燕小乙不知道她飘忽的思绪,温香入怀,熟悉的气息在身边,他只觉得心安。
曾经将要把自己吞噬的仇恨,随着李云睿之死,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空虚的内心。
支撑着他报仇的仇恨没有了,唯一仅存的执念,是带给他新生命的小姐。
好在,小姐还在,他没有被抛弃。
楚令仪感受他内心的惶恐不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燕小乙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点了下头。
楚令仪:“出去两年,还没摸到大宗师境的门槛吗?”
燕小乙不笑了。
楚令仪:“行啦,给你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燕小乙眼前一亮,“何物?”
楚令仪指了指存放杂物的房间:“新抓了个大宗师,本来想用他对付庆帝的,现在可以先给你用一下。”
大宗师和大宗师也是有区别的,自家的人当大宗师,显然更令人心安。
燕小乙摩拳擦掌,磨刀霍霍,鼻尖却闻到一股怪味儿。
“什么东西糊了?”
楚令仪一下子想起来还在煮的糖水,赶紧举着勺子冲回厨房抢救。
等外头没了声响,杂物间的叶流云才吐出一口浊气,后脊一阵发凉。
……
范闲最近下班很早,庆帝不太敢把重要的事交给他,顶多让他管管后宫妃嫔的吃穿用度,自己的生活起居,半点不敢叫范闲沾手。
没办法,范闲只能天天早退。
但他心情可美,每天都有了更多的时间在街上转悠。
今天淘到了一篮子花花,初冬时节的花,平添了一份春意生机。
范闲提着花篮乐呵呵的往小院走,鼻尖嗅到了一股甜中夹苦的香味,他微微皱了皱鼻子,肯定是楚楚又下厨房了。
刚要推开院门,耳朵里出现了第三人的呼吸,范闲脸色微变,推门而入。
他走过客厅,只见到了一壶烧得冒泡的茶水……
走过偏厅,见到了剩下半盅的薄荷味糖水,范闲知道那是早上出门前,楚令仪说要给自己消火降燥用的,可现在只剩下了一半……
他最终到了花厅,这是个两面用厚毛毡围起来的暖房,掀开毡子,就能晒到阳光。
范闲看见楚令仪靠着玩偶坐垫,半坐着看书,燕小乙则是盖着毯子在睡觉,睡得很香,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半碗糖水,气氛安静,细小的微尘在光影中漂浮,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美好个嘚儿啊!
睡觉就睡觉,他做什么枕人家大腿上睡!
“你给老子起开!”
……
燕小乙刚回来就挨了顿打,但他是个倔犟的人,拿到北冥神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杂物间找叶流云“交流感情”。
楚令仪有些失望,她本来是想把燕小乙带去李承泽那边显摆一下的,毕竟他已经是不亚于洪四庠那样的九品上高手,以一敌谢必安范无救两个,毫无压力,可惜刚回来就闭关了,楚令仪只好独自赴约。
李承泽带她去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她曾经卖出去的小院子,就是王启年家对面那个。
楚令仪走进去,发现这个院子的置办和她当年布置的几乎一模一样,墙上也有一架葡萄藤,可惜已经入冬,没有果子了。
长廊下放了一桌子的水果,楚令仪看了几眼,有种梦回前世的错觉。
“喜欢吗?”李承泽的声音总是带着点沙沙的颗粒感,像是手心放在沙滩上摩擦的触觉,痒痒的但又很舒服。
楚令仪瞧他一眼,“废话,这不跟我当初弄的一样嘛,我要不喜欢我能弄成这样?”
李承泽:“……”他就多嘴问这一句。
“你怎么想到买这房子了?你又不住。”楚令仪转了一圈,转过身问李承泽。
青年就像只大猫,掂着脚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晃,来回几趟,鞋子都不趿拉了。
“谁说我不住?春秋天的时候,我可都住这小院呢!”
李承泽上辈子虽然是华夏这一方的卧底,但他确实曾造过孽,为了赎罪,几乎捐了所有的家底,也就淑贵妃的嫁妆丰厚,才不至于叫他天天吃糠咽菜,否则连谢必安范无救都养不起。
但他卖了很多东西,唯独这间小院子被保留了下来。
这里有她存在的痕迹。
重生后不久,他就叫人将这个小院拿到手了,经过一日复一日的改造,这座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熟悉的样子。
“我都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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