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坑了,他有预感,但他没有证据。
捶了下腰,言冰云直起身体,回看田垄地头,那里有把大伞撑开了一片阴凉,伞下正躺着一个粗布棉衫的小姑娘,喝着凉丝丝甜津津的果茶,惬意又舒坦的乘凉。
见到言冰云回头看自己,她扬起笑脸一边喊加油,一边举起手里的扇子,扇子正面写着‘鞭驽策蹇’,反面写着‘矢志不渝’,举完三秒钟,立刻又放下躺了回去。
那样子,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言冰云:“……”当初骗他下地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地里的耕牛哞哞的从他身边经过,溅起一串泥点子,言冰云抹了把脸,陷入了沉痛的回忆。
自打被楚令仪忽悠着莳花后,他每日都在和泥土草根打交道,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净过,楚令仪还时不时塞给他两本农事书籍,春天一到,就拉着他下地,美名其曰实践实操。
天晓得,他有多久没穿过白色系衣衫了。
范闲溜溜达达的走到地头,见到言冰云正和地里的耕牛较劲,‘噗’的一声笑出来。
“这可是鉴查院四处的未来主办、重度洁癖患者、风度翩翩佳公子言冰云!你就这么把他折腾到地里去了?”
楚令仪先使唤他给自己倒了杯果茶,然后才说:“到了我的地盘,就得照我说的来。而且……你能不能把牙花子收一收,叫言冰云看见了,他闹脾气,不下地了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忽悠下地,可不能被气跑了。
范闲撩了下衣袍,一屁股坐到地上,少年正在发育抽条,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已经能窥见长成后的风姿。
“放心吧,言冰云不会跑的,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前世相交几十年,范闲还算了解言冰云,言出必践,偶而有些恶趣味,但信誉值超高。
楚令仪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她不在乎范闲眼中的言冰云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的言冰云只不过是个被洗脑后的庆国狂热分子,没有太多自己的思想,跟前世成年后的他大相径庭。
要想打磨这块美玉,首先要让他远离那些忠君爱国的思想灌输,干农活就挺好的。
春日里温煦的风从身边吹过,带来土地的泥腥味和植物的草木气,范闲伸了个懒腰,转头双臂横在竹椅的扶手上,将脑袋搭在手臂上,慢悠悠的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
三大坊手握玻璃、肥皂、纺织等赚钱利器,但只服务于上流高层,范闲想做的就是将这些日用品宣传普及开,把价格打下来,这是一项长久且艰巨的工作,前期还得要做好保密措施,不然动了长公主和庆帝的蛋糕,这两个疯子,指不定要做什么。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五竹身上。
楚令仪曾经问五竹,为什么会回神庙,又为什么要带她出神庙。
那天五竹沉默了许久才告诉她,因为他想去寻找关于叶轻眉的更多记忆,他在培养仓中见到楚令仪的一刻,恍惚间仿佛见到了那个向往基地之外的女孩,于是他选择将楚令仪一并带走。
只是楚令仪心中仍有迷惑,那神庙的态度呢?叶轻眉走的时候都有机器人几次追杀,她都出来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见到过神庙来人呢?难道因为她年纪小,不值得被重视?
作者:\“晚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