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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船很快超过横在江面之上,船上站立十几个人,赤身露体,只在下身裹缠一块白布,为首一人,高八尺,看年岁在三十上下,浑身呈铜色,发髻高挽,清瘦长脸,浓眉细眼,鼻大口方,正在念道:“江水之上是我家,鱼虾客船归我辖。即过江水不拜谒,管教尔等江底游!”慕容棹听明白陆路有匪盗,这水上亦有水匪。
慕容棹抱拳含笑问道:“仁兄莫怪,初入此地未曾拜谒,船上尚有金银任凭仁兄取走!”此人觉得奇怪,以往客商惜财如命,宁死不放财货,今天这位倒是自动奉出金银,“既然如此交出金银自行保你江水之上无忧!”慕容棹去船舱里拿出一个布包站在船头上扔向水匪,水匪接住掂了掂只有十几两,冷笑着扔进仓里说道:“这点银钱就能免去灾祸?”“不瞒仁兄,所带银两不多这已是全部!”
宇文赛罕取下弓,东方碧抽出朱雨剑,此人一见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想在江水之中喂鱼吗?”慕容棹忙说道:“仁兄莫怪,并未有此意,请问仁兄大名,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吾乃巡江神董晏是也,此番话不必多说,改日何处寻你?”“董仁兄可去汉中找我慕容秋风,自有银两奉还!”董晏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东方碧微睁二目说道:“你可知大成御弟千岁?”
董晏点头说道:“倒是有耳闻,千岁叫慕容棹!”慕容棹笑着说道:“我乃是慕容棹,字秋风!”董晏急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千岁,董晏不识见谅!”“岂敢,董仁兄大可放心,秋风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千岁莫折杀小民,银两奉还!”董晏命人取来银两,“董仁兄,不必客气请收下,大成国还有仁兄千金可随时去取!”董晏看慕容棹说的肯定也没争辩下去,恭敬的抱拳说道:“多谢千岁,日后有用到董晏之时,一寸片牍送到在所不辞!”“多谢仁兄厚意,秋风谢过!”
董晏调转船头言道:“千岁去往何处?”“秋风互送王妃欲往新蔡!”董晏面色凝重的说道:“千岁可以羯人石勒?”“在平阳有过一面之缘,但不知石勒如何?”董晏吩咐人将船靠近,抛下锚索说道:“千岁,船中有酒肉何不边饮边谈!”“正合我意,你我为弟兄莫以千岁相称,仁兄年长几岁,我叫声大哥!”说着踏上董晏的船只,东方碧和宇文赛罕随着上了船,都已收起剑弓。
舱中甚是宽阔,中间摆着一张桌子,船尾有人升起火做饭,董晏忙道:“能和千岁为弟兄,其山不胜荣幸,我就攀大叫声兄弟!”“大哥请!”这两位是?”董晏看向东方碧和宇文赛罕。“大哥,这是我的未婚妻和红颜知己,快见过大哥!”“见过大哥!”四个人坐定董晏说道:“石勒与皇帝刘聪不甚和睦,借为汉国开疆扩土之名,降服各地土匪,流民,部众不下十万,皇帝有所忌惮,正值用人之际,只能置若罔闻,石勒在张宾辅佐下如日中天,连年用兵向东,向南扩张,新蔡处于徐兖二州之间,西可进荆州,东可图青州!石勒又怎能不为之动心。”“仁兄所言极是,张宾果然投奔了石勒,实不相瞒我与张宾有结交之谊,如此行径令秋风蒙羞,但王妃心中所念新蔡,世子不幸早亡,庶子司马确袭王位,虽不是亲生,尚有嫡庶之分,理应对王妃尊重有加!”
“中原大乱各自疲于奔命,又有几人能顾得上仁义道德,兄弟重仁重义令其山佩服,这江水之上有几户船家皆与我交情莫逆,如遇阻拦可提其山的姓名可保无忧!”“多谢大哥!”此时有人端上热气腾腾的瓦盆,一阵鱼的香味传来,“贤弟,江水之上唯鱴(mie)鱼(刀鱼的别称)最美,鲋鱼(鲥鱼)最鮮,气泡鱼虽美剧毒,瓦盆之中尽有,不必客气请!”“大哥,王妃还在船上,不方便过来!”“我已留出一份!”东方碧过船送过去。
董晏打开酒坛说道:“贤弟可否饮酒?船上饮酒可去湿毒!”“平时不饮酒,今日陪大哥小酌几碗!”“好,贤弟请!”董晏端起酒碗说道,慕容棹举起酒碗说道:“多谢大哥盛情款待,小弟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哈哈…,爽快!”推杯换盏之间太阳西垂,慕容棹起身说道:“大哥,天色已晚,这江面上无法休息,待我找寻落脚之地。”“贤弟大可放心,岸边有一小镇,接送过往客商,店铺很多,住店打尖,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多谢大哥,就此别过,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贤弟一路顺风,其山告辞了!”不是董晏不想送慕容棹到岸边,本身所作所为为官府所不容,上了岸自找麻烦。
船慢慢的靠北岸,有客店伙计等候,快速用绳索栓在石桩上,五个人上岸,镇子沿江而建向里延伸,青砖灰瓦的房屋,青石板的巷道被踩得光润如玉,木轮车装载货物穿梭其中,两侧买卖店铺不是很繁忙,三五一群凑在一起谈天论地,还有围在一起玩叫樗蒲(类似于骰子的玩法)的游戏。走出有半里地进了一家汪家老店,店掌柜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头戴巾帻,一件棕色灰布袍,见几人进来笑脸相迎说道:“几位客官舟车劳顿辛苦,打尖还是住店?”
慕容棹拱手还礼说道:“掌柜的我们住店,在此游玩几天!”“襄阳人杰地灵,水旱码头,定不虚此行,上房只有一间,套房还有两间!”“上房一间,套房一间!”“客官请随我来!”掌柜的领到二楼,慕容棹住一间把套房让给女眷,掌柜的又说道:“客官稍后,我置办一桌酒菜送到套房!”“有劳掌柜的!”时间不长一桌丰盛的酒宴摆下,慕容棹问道:“掌柜的,怎么此地如此萧条?”“客官有所不知,中原战乱无休止,阻断了来往的客商,朝廷增捐加税名曰抵抗胡人,多半中饱私囊,百姓多数逃向南岸,我难舍祖上产业苦苦维持!”“听闻琅琊王坐镇健康招兵买马欲图中原!”“有北伐之兵,只有奋威将军祖逖,大将军刘琨二人,琅琊王并不拨粮草一兵一卒,倚仗奋威将军招募兵将,筹集粮草,此等掣肘北伐又如何恢复疆土!”
“长安危在旦夕,中原皆归胡人,琅琊王已无心北伐!”慕容棹说道,掌柜的听罢叹着气退出房间,王妃看向慕容棹说道:“有劳少侠一路护送,裴氏无以报答!”“王妃言重了,秋风感念王爷之恩,举手之劳王妃何足挂齿!”王妃苦笑一声没有发声,东方碧沉下头,宇文赛罕挥动筷子游走在菜肴之间,春梅似几顿没吃饭忙个不停。慕容棹搬起酒坛倒了一碗,东方碧瞪着眼看着慕容棹,慕容棹理解的很多,又倒了一碗放在东方碧面前,东方碧端起碗喝干,慕容棹又倒了一碗,东方碧又喝干,连着干了三碗,慕容棹放下酒坛说道:“期儿重情重义送王妃回来,秋风只是保护女眷而来,若不是侠女相助,秋风有何德何能敢行此大义!”
东方碧脸色娇红端起酒碗说道:“再来六碗!”“期儿,醉酒误事不可贪杯!”慕容棹劝道,东方碧淡淡的说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过肠之物,岂可留恋?”慕容棹觉得争辩下去也没结果,宇文赛罕站起身搬来酒坛给东方碧倒了一碗,慕容棹心中叹口气端起碗喝了一口,宇文赛罕赶忙倒了一口,王妃有些困倦起身说道:“少侠,我去上房休息!”没等慕容棹说话宇文赛罕说道:“我扶王妃过去!”
东方碧站起身说道:“王妃慢走!”慕容棹站起身裴王妃丢了一个眼色而后去了上房,赛罕很快回来关好门问道:“姐姐,我能喝酒吗?”“再去搬一坛!”东方碧随口说了一句,宇文赛罕急忙转身去楼下很快搬来一坛,慕容棹看套房只有一张大床,看来又得睡地下了,东方碧酒意正浓,宇文赛罕脱掉坎肩说道:“姐姐,今天喝个痛快!”慕容棹刚想说话东方碧瞟了一眼,好像一把刀扫过寒气令人发抖,慕容棹索性自喝自己的酒,“妹妹,不醉不休!”东方碧已改淑女之态,连番碰碗,酒入愁肠愁更浓。
二更天之后,两个人声音小起来,东方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宇文赛罕眯着眼说道:“姐姐再干一碗!”慕容棹放下酒碗抱起东方碧放到床上,慕容棹想抱起宇文赛罕,不想宇文赛罕一把推开说道:“何故抱我?”慕容棹抓住胳膊说道:“到床上睡!”宇文赛罕稳定心神看是慕容棹小声的说道:“公子,我爹说让我终身服伺你,不得有悖公子之意!”慕容棹扶到床边待宇文赛罕躺下,自己回到座位上打算眯一会儿。
二三更交接之时,街上人喊马嘶,接着传来砸门声,外面有人叫道:“开门!开门!”屋里有人也不敢开,不多时街上燃起灯松火把,有人气急败坏的喊道:“再不开门一把火烧了房屋!”汪掌柜没办法打开门瞬间闯进五六个官兵,身上衣服带着灰泥,有的还破的没有衣袖,脸上看不出本尊,泥巴遮住面容,皮弁歪歪扭扭,狼狈不堪。“快准备吃的,快!”“官爷,灶头已封,这么人一时难以做好!”“什么,我等争杀战场,为尔等换的太平无事,做饭劳军竟然故意推脱!”“不做杀了他!”后面有人提刀冲向汪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