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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忽冷忽热

作者:千寻客字数:9312更新:2024-12-14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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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她背对着他。

抱了过去,他能察觉到她不喜欢,于是套上了衬衫。

她身上热热的,烘着温暖的气息,他贴着她脸颊,吓了一跳。

“你是生病了吗?“

他要起来去找医生,乡间医生还要去镇上那里,他在心里想着骑马的速度。

“没有。”艾丽西亚问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

“你能松开吗?”他身上太热,让她更烦了。

“哦。”她的态度就这么急转而下。

上一刻她还抚着他的脊背。

卡文迪许讷讷的。

“我要离开吗?”她好像不想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艾丽西亚抱着枕头,没有挽留他。

他默默穿着衣服,收拾好温存后的狼藉。

是的,他刚才把这个月最后一次用了。过程中一切皆好。

但在那之后艾丽西亚对他仅有的柔情没了。

他本来很自信。

他还想她不讨厌他,喜欢他的身体就够了。

现在才发现他原来不会和他的新婚妻子相处。他不懂她在想什么,她也是。

“你也许会想擦个澡,“他习惯性地照顾她,给她裹着毯子,摸摸体温降了点才放心。

“晚安。”她允许他亲了她额头一下。

转身的那一瞬间,他觉出深深的隔阂了。

艾丽西亚说不清楚,她想亲近他,但过了头又厌烦。

他走了后她又有点想念他,刚才热的那一处,什么也没有。

她起身,更烦了。

艾丽西亚的情绪很少因为别人波动,就算每个月最烦的时候,她出去骑骑马,打板球也就好了。

她想起他们腰腹相贴时,他那句耳边轻轻的“我爱你”,说完后他羞涩地笑着,

在等她的回应前,低头吻了上去。

爱?

艾丽西亚知道夫妻间惯常会说这句话,她爸妈经常说“我爱你”。

但她不懂这种爱,和她爱爸爸妈妈,对亲友们,包括她的小狗小马的喜欢有什么区别。

只有床上的那些差异吗?

艾丽西亚第一次没有写信去问父母,她决定自己想明白。

她忘了,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早上,他坐在那看她梳妆打扮。

他们偶尔在镜中对视一眼。

卡文迪许想明白了。他昨天睁着眼,想了一晚上。

艾丽西亚不适应。

过早的肉.体接触,让他们失去了恋爱的可能。

他反思着。

她没有主动地给他早安吻,他有些落寞。

他突然不想拿什么义务,习惯来约束她。

卡文迪许发现,他们的伊始就走错了,艾丽西亚要先知道爱,而不是性。

但他自己也分不清这些。

他俩聊着报纸上的消息。

艾丽西亚愿意说这些,但不想再跟他有进一步的接触。

她觉得这几天的亲密让她的大脑有些混乱。她捏着报纸一角,她不喜欢情绪受影响。

她决定及时止损。

9月16日晚,莫斯科全城发生大火。这场火一直烧了两天,波及了克里姆林宫。

法军在仓惶中撤退。

距他们看到,再快也已经过了四天。

“真可惜啊。”

威廉.卡文迪许想到那座北方的城市。

他惋惜那座几百年的古城,其中的历史建筑和艺术品。

两人都没想到,会有场大火。

“房屋仓库粮食被烧毁,法军的后勤怎么办?”艾丽西亚皱着眉,“他们完了。”

俄法战争的战局,悄然发生改变。

写信跟亲友交流这事,传到英国,很显然伦敦到各部的人们,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交易所里下跌的公债终于能得到喘息。

卡文迪许发现他对艾丽西亚丧失了吸引力。

他拿到了那张画像,但她没有再画一张的兴趣,他主动询问,她拒绝了。

她的笑容变少了,牵起的嘴角都没了。

“你不开心吗?”他绞尽脑汁地逗她,带她去做有趣的活动。

他们选了个好天气,上山郊游,她撑着阳伞,伸出手让他拉着,扶住爬山。

她戴着一对精致的短蕾丝手套,她的披帛随风飘扬。

他们在最高处,铺下毯子野餐,她眯着眼看着,底下的风景。

整个温布尔登庄园包括周边,都尽收眼底。

波光粼粼的大湖,帕拉第奥式的宏伟宅邸,两边的花圃,和湖心的小岛。

再往那边,是看不到尽头的树林原野和小山。

那边红色的爬满常青藤,屋前开满鲜花,还有个小温室的,是他们度蜜月的小屋。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温布尔登吗?”

艾丽西亚想了想。

她从小身体不好,在南法和瑞士温和的气候中长大,等她回国时,已经是五岁能旅行的年纪了。

所以说她没去国外过也不完全对,只是年纪太小,记不太清。

各家的请帖铺天盖地,都想看看这位公爵小姐。

她还不是继承人,但她父母一直没再生下个孩子,这让人们多了些许猜测。

她母亲说要去拜访一位堂亲,他们驱车做了趟旅行,因为是驷马马车,没用上多久,不到两小时,就从伦敦来到了温布尔登。

她下来时,就看到一群骑着马的男孩,穿着光鲜,他们身边跟着小猎犬,刚刚打猎回来。

其中领头的那个最为出挑,穿着花里胡哨,哈哈笑着,面容青葱。

他利落地下了马,靴上配着马刺,碰撞作响。看了她一眼。

他记得她,她却对他没印象了。

他带着她去玩,那时他还没娶她的必要。

他乐于炫耀他的妹妹,他没有亲妹妹。

叔叔们都结婚很晚,年龄差的不多的除了姑姑家的女孩,就只有艾丽西亚。

所以他当成亲妹妹看,会买许多礼物。

她多么漂亮啊。

他喜欢珠宝收藏,去俄国的那次更是收购了大批。

买入什么宝石,考虑用什么镶嵌时,他就会想到艾丽西亚。

她适合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我说,艾丽西亚。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你尽管可以说。”

也许他们把彼此当亲人就够了。

女孩靠在他的身上,给他分了一半阳伞。

艾丽西亚一向鄙视她堂兄的纵欲。

他喝酒,打牌,跟人打架,飙车,和许多纨绔子弟一样。

他笑喃喃的,轻佻放荡。

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她开始感到不安。

但他又能让人发自内心地高兴。

她需要督促他,节制?

晚上相对着读书,艾丽西亚难得地让他读《布道集》卡文迪许很困惑。

这是本规劝女子要守美德的书,非常保守老派,她一向不喜欢。

艾丽西亚是个圣坛上宣誓拒绝说服从的女孩,誓词中有条是“爱,尊重并服从我的丈夫”。

她直接省略了服从。迫于她父母的地位,证婚的大主教把这点揭过。

卡文迪许很高兴她这样。

他也不喜欢这个词,他反对任何和约束有关,违反个人意志的东西。

“你怎么了,艾丽西亚?”他关心地问着。

艾丽西亚紧皱着眉,说他们最近特别沉浸于什么,“肉体之爱”,得净化一下。

卡文迪许原以为她在说笑,看着那张贞静的脸庞,突然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啊?”他打开看了眼,那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晕。

非必要他都不想去做礼拜。

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他给她倒了杯热茶。

“我这几晚的行径让你觉得强迫吗?”

“不,只是很奇怪。”

“对不起,艾丽西亚。”他道着歉。

“你是讨厌吗?还是觉得不好。”

他问明白了。

女孩蹙着眉,“但我觉得过多的欲望,会让人没法思考。”

“人不是完全没有欲望的,也正是欲望使人迫切地去做些什么。”

他们友好地做了辩论。

她受古希腊哲学和宗教的影响,是最老派的小姑娘,她有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克己秩序。

“只要理性和欲望达成平衡就行了,你可以适当放纵,也能即刻节制。Carpediem.“

(拉丁语活在当下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卡文迪许没法让艾丽西亚改变她的生活方式。

他只是告诉她一切感受都不可耻,也不会让人真失了智。

如果她不想,那就不做,不,什么妻子的义务,放一边去吧。

他不会强迫,也不会要求,行使丈夫的权利。

别人会很疑惑,英国法律中,婚后妻子的身体上属于丈夫的,他们合为一体。

但是,艾丽西亚在是他妻子前,首先是她自己。

她看他戴在小指上的戒指,婚礼的戒指除了夸张的黄钻,还有两枚简洁的对戒。

上面刻着她的姓名首字母。

他每次都会摘掉戒指,放在案上,再戴回去。

艾丽西亚还不习惯戴它。

“做一个好梦,女孩。”他俏皮地说了句,“Habessomniadulcia.“

她对什么都有种要译成拉丁语的惯性。他爱学她。

艾丽西亚抬眼看着他,他摸了摸她的?发。

顺手把《布道集》换成她偏好的贺拉斯的《歌集》,拿了第三卷。

“要听罗马颂歌吗,你喜欢的奥古斯都。”

“第九首。”

与吕底娅的对话。

他轻轻地念着。

“在你放弃我之前,在没有

任何比我更受青睐的年轻人,

将你雪白的脖子紧搂。”

“尽管他比星星还漂亮,

你比木塞还轻浮,比亚得里亚海

还狂暴易怒,我仍希望

和你一起活,一起欣然入棺材。”

他读完了。

艾丽西亚起身,揽住他吻了一下。

她为他的体谅感到高兴。

尽管他很想吻她,还是忍住了。

卡文迪许从热恋期的昏了头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他是丈夫的角色,而非情人。

丈夫应该有责任,有担当,至少要比她来得成熟。

但是,他真的好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

他会记一辈子的。

他还是会有下意识的动作,忍不住靠近。

比如揽腰,捻她的脖颈。

艾丽西亚就轻轻躲开。

卡文迪许表面冷静,但他还是,被折磨得很脆弱。

他喜欢她肌肤的质感,现在只能望着,在她询问时还要一笑。

艾丽西亚很严谨,她用了几天的时间探究了自己的感受,还做了对照。

确实很愉悦,但她会想念他,每次过后都是填不满的依恋。

前几日的开心后,她还有点难过。

想了想,她就决定放弃。

如果卡文迪许知道他堂妹是这么想的,可能那几日就没那么认真努力了。

艾丽西亚发现两天的不接触下来,她心情大好。

她能做出那些题来,做标本,用显微镜看矿石切片时也能心无旁骛。

她就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单数日,他想跟着她进去。

“这个月的次数用光了。”她在小本子上有记录,他试探底线的那几次被一丝不苟记了进去。

“是吗?”他脸色苍白,恍惚地道了声晚安走了。

是啊,独守空房。

他靠在枕头上,想不通是从哪一步起做错了,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他们要一辈子这么相敬如宾下去吗?噢,他答应艾丽西亚的,有什么法子,能让她爱上他吗?

他辗转反侧,如果他知道,是因为做的太好了,会更心碎的。

第二天,艾丽西亚更是在餐桌上宣布,“这个月末我们回伦敦。”

什么?通常两三个月的蜜月期,一下缩短了一半。

卡文迪许突然意识到,这是唯一让艾丽西亚爱上他的机会了。

可就要结束了。

蜜月期后,他再也没法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了。

虽然艾丽西亚解释说,是哈丽特姑姑即将生产,她更想去陪着她。

伦敦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以免生产中出什么事故,格兰维尔夫人住在汉普斯特德的郊外别墅。

不在城里,是因为伦敦夏季时臭气熏天。

这合情合理。

他们写信通知了月底就要回去的消息。

卡文迪许两眼无神。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他的样子一蹶不振。

艾丽西亚注意到了,她正在完成那条帽带的最后工序。

她以为他是不能做那事伤心。

他百口莫辩,仔细想想是这样,但他是因为她不能爱他难过。

“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艾丽西亚说的很自然,经常会有妻子承受不住丈夫的欲望,给他们找情人。

他不可思议地听着这句。

“什么?”

她要把他赶到情妇的床上?

他破防了。

她??

她怎么能用这么宽慰的态度!

艾丽西亚看着他,神情淡漠。

卡文迪许觉得有必要和她澄清一下。

“我从来没有过,你在想什么,艾丽西亚?”

他一口气没上来。

贵族中未婚女性要保证贞洁,男子却能有很多这方面的经验,他们把情人视为自己魅力的标志。

新婚夜,是两方极度的不对等。

艾丽西亚身边的亲属就是,她的两个姑姑,还要抚养丈夫的私生子女。

她祖母刚结婚时,她祖父就领来了婚前和位女帽商的女儿,让她照顾。

她们对这些私生子女接受的很理所当然,她祖母当年很失望难过,因为她的父母是难得的恩爱夫妻,一见钟情,一生双方都没有过任何情人。

但哈丽特姑姑,会在信里,把她姨妈和她丈夫的私生子女,叫做“可爱的小东西”。

性情温和的乔治亚娜姑妈,已经在她的家庭里接纳了两个。

贵族子弟的情人对象,除了已婚夫人,还有平民女孩,甚至是交际花和妓女。

这个混乱的世界。

艾丽西亚审视着他。她好像在说,你这么纵欲的人。

他拼命地解释着,“你看不出来吗?你一直这么以为吗,天啊,艾丽西亚。”

他一向洁身自好,他觉得他对这方面没有太多的需求。

他看似放荡,实际冷淡。

??现在不算。

为什么她会?

“都是第一次,我吻你时候………………”

她是他接触过的第一个女孩。他从来不知道恋爱能这么开心。

噢,也很难过。

他居然没有情人?

艾丽西亚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

“没有人喜欢你吗?”

怪不得他这么粘她。

他要气哭了。

强撑着冷笑,“喜欢我的人多着呢。”

“喜欢我的也是啊。艾丽西亚眨眨眼,更奇怪了,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卡文迪许心彻底碎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那为什么,婚前商议时要提到那一点?“

艾丽西亚打量着他。

什么?

他想到了谈判时,他毫不在意地说的那句话。

“我不会在乎你的情人,有情人是很正常的事,对于我们而言。”

他甚至还在想她会找什么样的情人。

埋着的隐患终于爆发。

“原来你没有。”艾丽西亚原谅了他的笨拙,他总是体会不了女人的感受。

她嫉妒地说出阴理解,她是怎么用那么平淡,冰冷的语气说出来的。

他像是满脑子只有那事的人吗?

卡文迪许复杂极了。

他生气不起来,反而很难受。

艾丽西亚很困惑,她不懂她堂兄想要什么。

“是啊。”他点着头,他一向是个很骄傲的人,长睫衬着红了的眼梢。

“艾丽西亚,我很恶劣。对,我就要满足自己的欲望。我就是这么低俗的人。”

他说着反话。

不是因为爱你。

他被伤到了。

觉得心跟莫斯科一样被焚毁了。

我不再自欺欺人了。

你厌烦我,那我走远点。

他心里这么想,但没说出口。

有礼地点着头,保留着绅士风度,“我不打扰你了,堂妹。”

等回到伦敦后,我们就像约定的那样,我再也不会烦你。

走了两步,他反应过来。我怎么能。

是他的原因,她多年轻,什么也不懂。为什么求婚前他会说那样的话。

艾丽西亚看着她堂兄折返回来。他一个人上演了一场无声的戏剧。

“对不起。”他跟她和着好。

“我没拥有过别人,我只爱过你。”

她的手?着他的脸。

他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中说爱,他发现这个,好像没那么难以启口了。

只吻过你,和你有过亲密。

我才不想要我们自由不受拘束能有情人,我只想要有你。

艾丽西亚看着他红了的眼圈。

他没人喜欢,他好可怜。

那她喜欢他吧。

他是第一次爱人。

所以笨一点也能理解。

跟很多新人一样,在一起后会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有很多的矛盾。

他们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就这么结束了。威廉.卡文迪许还为他单方面的争执羞愧。

艾丽西亚总是很稳定,他都不懂她在想什么。

夜里,艾丽西亚在信中写道,

“亲爱的妈妈,

我的丈夫,或者说威廉,他总是说爱我,每到这时候,我就不知道怎么回应。”

艾丽西亚是做不到随口说我爱你的。

她深思熟虑,对什么都有研究的兴致和看法。

她对之前的犹缘,变成了,卡文迪许好像比她更混乱,那她就不介意自己的变化了。

她已经找不到之前那个堂兄的影子了,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充满自信。

总结一下,就是艾丽西亚喜欢他的脆弱面,对他情绪的波动越来越感兴趣。

威廉.卡文迪许想着。

她聪明又迟钝,任性又妄为,脾气却会那么好。

他在想做什么跟她道歉。

艾丽西亚,只是喜欢他的身体和服务。她不爱他,换一个人也行,不是因为他。

所以她才能说出那样冷酷的话。

艾丽西亚更加乐于观察他,他眼下有乌青,他没睡着。

他看上去真憔悴,但还是好看。

他都没梳理好那头黑发,领结还是昨天的样式。她堂兄的领结系法从来不重样。

艾丽西亚看着这些细节,觉得很有意思。

我要以艾丽西亚喜欢的方式,而不是我喜欢的方式。

虽然这么久,他都摸不清她喜欢什么。

他们在长廊狭路相逢。

伦敦每季度的风尚都不同,即使战争时期,从巴黎那传来的款式仍源源不断。

比如今年的裙子缩短了,再也不流行长拖尾,罗马式的仕女发式,被希腊式的俏皮?发替代。

她好漂亮。裹着红色的披肩,露出秀美的脖颈。

他记起她的尺寸,有了些许变化,她正开始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他怔怔地瞧着她。

艾丽西亚袖着手,她打着招呼,她第一次在他穿着整齐时好好看他。

“早上好。”

他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尤其在这一身浅棕礼服的衬托下,平时的锋芒收敛许多。

他保持着适当有礼的距离,作为丈夫和她信任的堂兄,就跟求婚时承诺的那样,永远不会拘束。

艾丽西亚看不出他在生气,她不在乎他。

卡文迪许垂着眼眸。

突然听见艾丽西亚说,“早安吻?”

他抬起头,没有反应过来。

她过来,在唇角上?了一下,随即离开。

他摸着,看了看。

真是怪异,她又不讨厌他了。

卡文迪许很迷茫,他还没习惯。

艾丽西亚没有因昨晚不快,反而,她对他更生出了一种别样的兴趣。

如果他见过她解剖一只兔子,或者在打猎后从靴子里抽出短刀给狐狸剥皮。

他就知道这种眼神从哪里来。

他应该见过,只是当时没太注意。

她想把他从内到外解剖一遍,看看她堂兄与她极大的不同。

艾丽西亚意识到,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餐桌上,他问她今天要不要泛舟,还是想骑马,或者是坐车兜风。

这么多天,他们把能做的活动都做遍了。

也是该回伦敦了。

这边的村庄还会有场丰收的舞会。加上狂欢节,有火把表演,吉普赛人。

艾丽西亚表示着都可以。

他想让她开心,但她总是这样做什么都行。

他把她扶上了那叶小舟,他再坐上来时翘了一下,拿着奖两个人脱离了湖边。

他一个人划着,艾丽西亚看着湖边的风景。

他们要从这边要那边。

后面他也不干了,他躺在她的膝上,两个人慢悠悠地晃荡着。

两人都没提回伦敦后要做什么,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刻。

“我记得你去过湖区旅行,艾丽西亚。”

他合着眼,这几天的大起大落后,她做什么他都不意外了。

他只想陪着她。

因为战争不能去国外旅行,英国国内的许多景点被开发出来。

湖区在西北部,有着绝美的山脉和湖泊。秋天的时候满是红黄的枫叶,倒映在明镜的湖泊上。

隐居在那里的湖畔派诗人,欣赏着自然风光,写出了一首首浪漫的诗篇。

艾丽西亚祖母去世后,去湖区那边小住散心了一会,身边跟着家庭教师和保姆,还有女监护。

他正逢假期,终于成年,享受着这之后的自由,耐心陪伴着她。

他的外交之行,以一种很闹剧的方式收尾。

回来后,就专心竞选起德比郡的议员,进入下议院需要成年,这是一项家族传统。

他们回忆着那次旅行。

大概旅行途中的两人也没想到,五年后会结婚。

艾丽西亚那次画了很多画。后来他往北去了苏格兰,她回了德比郡,他们大概一年没有见过。

“卡文迪许,你经常说的爱是什么意思?”

他怔了一下,他没想过。

是啊,他自然地就说出了他爱她。

“爱,大概就是想永远陪伴着一个人。”他对此居然说不出任何华丽的言辞。

“是这样吗?”

“对。”

艾丽西亚想了想,她数着,“我想永远陪着外祖父,爸爸妈妈,我爱他们。”

他点着头,想牵上她搭在船边的手。没指望听到自己的名字。

但艾丽西亚知道,他们会跟祖父母一样去世。

那时候,他会陪着她吗?她拧着眉,突然明白了婚姻的意义。

她垂头看着他,看他在偷偷拉她的手。

她装作没看到。

“你在笑什么?”

艾丽西亚注意到她堂兄格外?丽的笑容。

“我突然想这个小舟会不会沉下去。”

他脱口而出。

“就像伊莲那样吗?”

艾丽西亚好奇地问着。伊莲得不到兰斯洛特的爱伤心而死,死后遗体被放在船上,左手情书攥在胸口,右手拿着百合花。

“嗯”

那样他们就能死在一块了。

卡文迪许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不行,艾丽西亚得活得更久一点。

幸好她不爱他,不会太伤心。

他悄悄勾了勾她的小指,就像做了个约定。

晚上他们看着星星。

艾丽西亚在窗边,用着天文望远镜。她给他讲着那一个个星云和星座,可惜这个直径不够大,看不到天王星。

“有许多行星围着它转动。”她轻轻地说。

但她还是按着星云表上的做了些记录,他担任着她的助手,帮助标记。

他哨了一沓书,才能胜任这项工作。

所幸他学过法律,这点不算什么。

他们度过了这一晚上。

他已经很久没想过,他多久没陪过她睡了。

不需要这些,也许,他们能像婚前那样相处。

反正蜜月期也没什么变化。

艾丽西亚的心不是冰块,而是一?剔透的水晶,他小心地捧着,不敢哈气,生怕蒙上水雾。

她哼着歌剧的调调,因为今晚的观测,变得很愉悦,她罗列着回伦敦后要看的戏剧。

她踮起脚尖转了个圈。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们从小要跟着舞蹈教师学舞蹈,身姿舞步到节奏,记住地板上粉笔的痕迹。

艾丽西亚学的很快,记性很好,她都不用在扇子上打小抄。

舞蹈是社交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保守的英国还在跳乡村舞,四方舞也只是今年刚引进。

别说欧陆流行的华尔兹,波尔卡了,因为一对一从不交换舞伴,被视为伤风败俗。

他拉着艾丽西亚的手,充当着搭档的作用,他们跳着最常见的那一支英国乡村舞。

堂兄妹,家庭晚会上还能跳跳舞,跳着玩,公共场合和私人聚会上就要避嫌了。

订婚后,更是不能跳舞跳得太多,舞蹈是给未婚男女留的社交机会。

他陪她跳着,踩着拍子。

两个人手拉着手转着圈,她换了支苏格兰的里尔舞,挽着手这边笑着跳到了那边。

艾丽西亚的母亲是一半苏格兰人,她流有这部分的血脉。

他去爱丁堡大学读书时,游览着苏格兰高地的荒原峡湾,他就想起了她。

不知不觉,艾丽西亚已经在他生活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他没敢想,没她会是什么样,孤独,没有人能理解那种落寞。

他们会说你都拥有一切了,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但他现在,拥有了她。

他在欧陆的那一趟,跳了不少华尔兹。他想去瑞典和俄罗斯旅行还有一方面。

他不仅能跟她讲他的经历,两人乘着雪橇,还能在社交场合,光明正大地揽着腰,挽着手跳着交际舞蹈。

“你想跳华尔兹吗?艾丽西亚。”他鼓起勇气提起了请求。

她就像在圣坛那边,搭上了他的手。

他低头搂住她的腰,即使肌肤相亲那么多次,搁着衣裳,找上纤细的腰肢时,仍然有些羞涩。

另一只手挽上她的。

和成排跳的乡村舞不同,太亲密了,只有彼此。

他们数着三拍子的舞步,他面带笑容,教着她跳着。

艾丽西亚是个很好的学生,她没踩过他的脚,她从他的手中离开,又回来。

他用掌心把她托住。华尔兹中的男伴,更多的是支持的作用。

他抿着嘴唇。

如果他和艾丽西亚在舞会上遇见是什么样?

她和他一般的年纪。

然后他们就恋爱,他向她提出请求,再和她的父亲在书房里谈话。

这才是正常的流程。

他们会在蜜月期磨合,有很多无伤大雅的吵吵闹闹,她会面带笑容,坐着他的马车,拿着手中帽带飞扬的草帽。

他们从阳台跳到客厅,转着一圈圈。

在长廊的光影中,裙摆和鞋靴流动。

他跟她道晚安,“是啊,没人能比你学的更快了。”

她喜欢被夸奖,样样都做得优秀。

“做个好梦,最最亲爱的艾丽西亚。”

他们,这也算恋爱吧。

就像写信时,MyDearestAlicia,只是个亲密的称呼,在中间加上逗号。

MyDearest,Alicia.

?是我的爱人,艾丽西亚。

只适用于情人间的通信。

他给她写的信开头,慢慢地转变了这个称呼,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露出微笑。

“晚安。”

她拉着他的衣角,她高高的发髻和戴着的发链,闪烁着光芒。

她慢慢从单纯的少女白裙服饰,换成了已婚夫人的那种,红色的丝绒,系着黑腰带。

端庄优雅,平时夹杂着穿着。

这让她一会像个女孩,一会又像个女人。

他以为她要给他个晚安吻。

她却用种毋庸置疑的语气,“你今晚过来。”

“什么?”

“跟我睡。”

她手臂上的金质臂钏,嵌着祖母绿,有点珞人,在家中不用戴上小羊皮手套,他们刚才直接手拉的手跳的舞。

昏暗下,一切感官都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她蹭蹭他的唇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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