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风扶着东方既白下车的时候收获了不少注意,紧接着百里成风和雷梦杀也下车同他们走到一起,瞬间成了宾客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萧若风先将东方既白送到了二门上,见她带着凌泉和凌珑熟门熟路地朝着正妃寝殿去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还没等东方既白走到寝殿,翠珠就已经得了消息半路接到了她,“见过王妃,我家主子知道您来了特地派我来迎。”
低头一见凌泉和凌珑在抓着她的裙摆,翠珠也没有最初见到的时候那般惊慌了,“今日怎么不带那只白虎来了?”
“它俩年纪小,活泼爱动,特地带来给皇嫂解解闷。”
翠珠闻言脸上顿时挂满了笑,“王妃有心了。”
东方既白到了正妃住处,胡错杨正在树荫底下煮茶,一见她出现便不由露出笑意,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胡错杨的神色,见她不像自己想的那样郁郁,暗自点了点头,在铺了软垫的石凳坐下来,“今日又要打扰皇嫂了。”
“怎会是打扰,你能来陪我,我很开心。”胡错杨微微一笑,唇角倒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跟着东方既白到了新地方的两小只见她不再告诫便在这个崭新的庭院里到处跑了起来,胡错杨见有些胆小的侍女们害怕便干脆将她们都遣退了,就留了翠珠一个人在跟前伺候。
景玉王大婚是景玉王妃胡错杨亲自操持的,可真正进行婚礼的这一天,正妃寝殿却从王府中一片喜庆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喧闹的喜乐似乎离这里很远,远到听不见。
东方既白伸了手指在胡错杨的手腕上把了脉,片刻之后收回手,“皇嫂的病症只要心情纾解便无碍,眼下这般就很好。”
自她那日当着翠珠的面给胡错杨诊过脉之后东方既白又私下给她诊过几回,胡错杨的身体早年落下了病根,虽然萧若瑾一直派人仔细调理着,但心病难除,这么多年都是时好时坏。
“既白,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场面话。”胡错杨手捧精致的茶盏,垂眸看着里头根根立起的茶叶,“其实我最近,总能听到当年那个孩子在和我说话,仔细去听的时候,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许是说想我了。”
翠珠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东方既白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皇嫂。”
胡错杨笑笑,“无碍,我知道的,不必担心,既白,你告诉我实话吧。”
东方既白迟疑了一下,道:“皇嫂天生弱症,之后又郁结难解,这几年应当愈发力不从心了吧?”
“是啊。”胡错杨叹了口气,看着院外挂着的红绸,它挂在阳春四月的树梢上,红绿交相辉映,是最好的颜色,可她却如冬日枯死的老树,那红绸系得再用力一些就能把她的枝桠勒断,她承受不起了。
“只要皇嫂看开一些,三年总是没问题的。”东方既白沉沉地说。
翠珠眼圈一红,胡错杨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温和地看着东方既白的肚子,“我还想看着你和九弟的孩子出生呢,你和九弟都长得这般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从小就标致。”
凌泉和凌珑在院子里呼啦啦跑了一圈,恰在这时跑回了东方既白身边,一左一右趴上她的膝盖,兴高采烈地嗷嗷叫。
胡错杨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俩小家伙黏你就跟孩子似的。”
东方既白揉了揉俩小只的脖颈示意它们去找胡错杨玩,幼崽们很亲近温和中带着母性的女子,三下两下就和胡错杨亲昵了起来。
看着目光温柔地逗弄着小狮子的胡错杨,东方既白垂了垂眼眸,压下眼底的暗色,等晚上回去得和萧若风说说,以免将来发生意外。
景玉王府百丈之外的长街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哀嚎不止的人,兵器散落一地,唯一还能保持站立的人一身白衣尽数被鲜血染红,他提着滴答滴答淌血的剑缓缓向前,路过一人身边的时候那人喘着粗气叫住了他,“洛师兄,没用的,你阻止不了的。”
洛青阳握紧了手里的剑,咬了咬牙,“我知道的,但是如果不试一下,这辈子都会一直后悔的。”
今日之事他已经筹谋许久了,为此他走遍天启城里所有的影宗据点,以及城内所有的军事布防,为的就是今天这个机会,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就算没有人帮他,他也要强闯一次。
然而走了没几步,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前方,黑衣白发的老人静静的站在那,虽然只有一个人,却有着一整只军队的气势。
影宗宗主易卜,也是洛青阳的师父。
易卜看了他许久,叹道:“青阳,我对你很失望。”
洛青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师父,我也对你很失望。”
易卜看着他,“你要对我拔剑吗?”
“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要对着师父拔剑。我想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就不再畏惧师父。”洛青阳一手按住剑柄,身体里仅剩的内力在此刻疯狂运转起来,他一句一顿掷地有声道,“也敢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事物了!”
血色的长袍纷飞,他手中的长剑重重地砸在地上,剑气在那个瞬间暴涨,空气中满是刀割一般的疼痛,洛青阳的眼神开始变得通红,“得罪了,师父!”
剑气如虹,贯穿了整条长街。
正在王府后院看胡错杨逗狮子的东方既白忽然抬眼朝远处光华闪现的方向看去,“这是入逍遥天境了,果然是武学奇才。”
胡错杨听到了她的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天边的异样,“这是……”
“有人抢亲呢。”东方既白好整以暇地托着腮,“可惜了,单凭一个逍遥天境,抢不走他的心上人。”
胡错杨怔了一瞬,迟疑道:“是那个叫洛青阳的人?”
“嗯,他喜欢他师妹。”那天在院子里,她从洛青阳看易文君的几个眼神里就看出了那种情愫。
胡错杨不语,这桩婚事是权势的结盟,陷入其中的女子只是一场交易的对象,她想不想嫁给景玉王,想不想当王妃,都由不得她自己。
“也是一对苦命鸳鸯。”
东方既白却扯唇一笑,“我若是易文君,直接翻墙一人一剑杀出去,可不会在那座院子里等着人来救。”
她眼睛一扫就能看出那对师兄妹的武功深浅,易文君的武功也是不差的,师兄妹联手,挑个市集人多的日子强闯离城,足以在天启城闹出很大一番动静了,动静越大,最后景玉王的脸面越挂不住。
景玉王在百姓中有仁德之名,他爱惜羽毛,总不会在自己脑门上扣一个强娶民女的帽子。
不懂得利用人心,只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还是单纯了一些。
“也就挑些破罐子破摔的路子了。”东方既白淡淡道。
王府外的那道剑气最终还是弱了下去,洛青阳的剑断成了两截,他跪倒在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师父,沉默不语。
易卜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了,但手上犹然握着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