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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明白。”沐寒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下。
合该轮到蓬煌做些套, 把巽丘搅个天下大乱。
二人低声交谈着，下了合归峰，戚怀安这回便终于想起来自己还能借公务脱身了——不应该说是借公务脱身, 他本来就有事情做，也本来就该是办完了合归峰祭拜的事情就立刻回到自己岗位上去。
他匆匆和沐寒道了告辞，便御剑飞往宗务殿去了。
沐寒回首看向身后巍峨高耸的山峰, 这山峰半山腰以上被隐没在云中，在夜色中更是看不真切。
良久，她摇摇头，御剑回了万法殿。
路上她复又看着足下飞剑自嘲, 自筑基以后, 她买了这许多剑，又让人送过好几回类似的礼物——不止是后来晁梦心送她的那把, 在归望关时, 徐昌颖、朱瑾钧, 还有一些私下里麻烦过她炼丹的观云坊修士，送过她一些作平时练习之用随用随坏随扔的一般的四阶法器长剑——到头来，这么多长剑型的法器，真正坚持着、好多年下来没被她干报废的, 竟然只剩下这把她刚筑基的时候剑派宗务殿发给她的专作飞行用的。
观云坊的师兄师姐们练剑, 确实是往少了说都一人一年能废掉三把。
但沐寒当初用的是极可能出自尤琬琰之手的剑。
那把剑十分顽强，便是现在，虽说剑尖回弯了, 但也不是不能用。
而观云坊修士送的那些普通的剑, 沐寒用坏了就用坏了, 大家全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沐寒耳濡目染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直到今天, 她骤然感慨，自己手上报废的好东西，真的不少了。
也是该琢磨给自己再换一把剑了。
沐寒面上神色由自嘲转为木然。
造物殿丹符器耕四大堂最近都是上下连轴转，内门诸峰的精通造物术的长老，近日也大多都被归了造物殿调遣。
有人有空给她搞一把像样些的剑吗？
哦对，不止是剑。
她还需要引灵笔。
——插队这种事情不太好吧？
——所以她是不是得一直等着了？
沐寒想着，脚下一偏，临过万法殿猛地调了头，直奔造物殿去。
不管排队排多久，她得先把自己排进去。
器堂如今的情况，也是损兵折将。
尤琬琰结丹成功是毫无疑问的大好事，但这也意味着器堂的常务统领、四大常务长老之一跑了，以及，即便她自己没想“跑”，她也得去闭关巩固境界。
堂主赵慢战死。
新堂主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下宗务殿和造物殿开了个简单的会议，约谈了几个长老后就直接任命的。
和沐寒有些渊源交往的那位关长老本来也是候选人，且是实力最强技艺最精也最得后辈敬服的一个，可他自述年纪大了，虽知道宗门这会儿缺人用，需要老家伙压场子，但也希望宗门能多给年轻人些机会，他会帮忙看着，把关。
况且按他的年纪，真选他上任，要不了二十年器堂堂主就又得换人。
只有二百七十岁的关长老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宗门自然也就不可能非把这个任命塞到他头上。
于是补上来的新堂主，是个在八阶上发挥不够稳定的八阶炼器师，在金丹造物师中比较年轻，刚过一百九十岁。
然后，这位新堂主原本是器堂的常务长老，他升上来以后，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合适的人补
器堂现在不算
——虽然平时也就五个。
——堂主加上四大常务长老，常务统领本身算在四大常务长老之中。
新堂主姓颜，沐寒几乎没打过交道；得知沐寒想要一把六阶顶级长剑法器后，他沉默半晌，问：
“直接换七阶的可行？——有灵力槽在剑柄中的。”
六阶顶级法器的价格一般是七阶普通质量的法器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左右。
因为绝大多数六阶顶级法器都是炼器师炼七阶法器不成功但又没完全失败的产物。
而能想炼六阶顶级就能炼出来的那种炼器师，本事也普遍都是七阶中上流水准。
价格相差不算很大，但其质量和威力都是大大提升了一个档次。
唯一不好的就是，七阶的战斗法器并不是筑基修士能靠自己催动的——只用一两下、作为危急时刻杀敌保命的招数或许可以，但若作为主战的武器，一场战斗中持续挥剑迎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若换成七阶法器内有供应灵气的灵气槽，这条短腿便也得到弥补了。、
只是这样的剑用的，并不是自己的灵力。
沐寒思忖着。
正常战斗的时候，修士所使用的灵气一般是自己体内的灵气占一部分，战中临时沟通天地调动来的灵气占一部分，具体的比重就要看各人的能力和战斗习惯。
沐寒也不例外。
且在修士中，她全力战斗时调动的外界灵气能占据所用灵气全部的九成九——实力明显比境界强的修士，普遍都是调动灵气占比超过八成半的情况。
她自己体内的灵气反而在其中是很少的一部分——即便那很可能已经是她能给出的全部了。
但到底还是有自己的灵气在里面的。
她自己的灵气与外界灵气相混合、融合。
极少量的灵气控制外来的海量灵气。
如果换成完全不用她的灵气——
这其中其实涉及到的关键问题并非是战斗中灵气的掌控。
如果一个灵气供应槽的存在会削弱修士战中对外界灵气的调动指挥，那么灵气槽也不会是一个令法器身价倍增、让无数炼器师屡屡研学失败还坚持着硬要攻克的器道关键技艺。
这种东西能出现，就是为了方便低阶的修士做事或者提升低阶修士的短期实力的。如果东多一块西少一块，这不就是毫无意义。
这里面更多影响到的，是平时练习以及战后复盘反思。
外界灵气可以用神识控制，甚至因为灵气槽内或许有高品质灵珠在，可以完全不用外界灵气而用灵珠中的积存灵气。
法器会辅助修士把这大量的灵气控制好。
但这样一来，整个战斗过程几乎都是靠法器完成的，修士要做的事情相当于什么呢？相当于一点灵气不过手，随便舞个花架子。
威力是在，但战斗感悟、战斗经验的获取被削弱到近乎没有。
如果一直用这样的法器，修士对灵气的感知能力、掌控能力，会逐渐衰退。
而沐寒现在，是连练习用的剑都没有了。
当然，她确实可以整几棵五六阶的灵木，削几块木头下来临时拿着练手。
且如果只是战斗中用过高阶的法器的话也是不妥的。
真碰见需要全力以赴但又没有强到过分的对手，用了这种法器，一场打完，复盘的时候，交锋收获体悟几乎就是没有。
活是活下来了，但一场硬仗近乎白打；而抛开法器论本身的实力，这本来就不是死局。
这种情况，沐寒觉得自己用法诀道法就完全可以应付，没必要白搭一场难得的对敌经验进去。
颜堂主原意是想卖个好，在不影响正事的情况下高阶造物师之间互相行方便也算是惯例了，只是他问完后发现沐寒比他沉默得还久。
他不觉得沐寒会吝啬六阶顶级法器七阶法器之间的差价。
因此也格外想不通沐寒是在犹豫什么。
在颜堂主说话之前，沐寒试探着问道：“颜堂主这般说，可是宗门中现有能支取的七阶剑，而没有六阶顶级或者普通六阶的了？”
这确实也是一个原因，颜堂主点点头，他卖好也是实在不方便让沐寒下的订单提前，又怕让人等太久心生不悦：
“普通六阶的确实有库存，但须长老来这要的六阶顶级的法器，我总不好往差了的地方带。”
说完，又道：“造物殿库内，除却已经定好了去处之外的，现另有我说的有灵气槽的那种七阶剑四把，金系两把火系一把土系一把。和长老灵根都有相合。
“都是上乘的品质，也都是近年出品的炼器师都还在世，原本是要拿来嘉奖嗯，原本都有些预定的用途，但现在都用不上了。
“我们器堂这三个人，现在只有我和关师兄能稳定炼制出六阶顶级的法器来，但我们都有宗门派下的别的事务。
“器堂能联系到的有这份能力的内门长老们那边，他们各自是什么情况不好说，但，须长老明白，咱们宗门的金丹级造物师说多但放在现在这局势里也不够用，反正器堂这儿是已经给他们都加任务了。”
沐寒可以自己去联系那些长老，但这就涉及她和宗门任务抢次序的问题了。
倒不是不能，但真要有人使坏乱传闲话，沐寒和给她炼器的长老脸上都不好看。
不抢次序，等那些长老把宗门派的任务弄完，估计也得半年过去。
“而且须长老若是要七阶的剑，库房里那四件，你便是都要了我也能让你现在就把东西带走。”颜堂主道，“可若是要六阶顶级的，便是材料人选都备好了，也得等上二十来日。”
问题是人选不一定备得好。
原因正是前面的那些。
颜堂主把话说明白，便静下来等沐寒回复。
沐寒仔细想想，换了目标：“六阶的法器可能与我看看？”
“这个无妨，且随我来。”颜堂主惊异于沐寒的选择，不过很痛快地引沐寒去了器堂陈列法器的大厅，“就是这些制式的法器，六阶分了三档，这是边架上是最高的那一档。
“同种各件之间品质可能略有些许出入，但基本一致。库存是充足的。单系的什么都有，双系的就得分是哪种了。五行系有三奇系没有。还有少数几把没有任何系别的。”
制式的装备确实没什么好挑的。
沐寒看了一圈，便说让拿三把五行系的，单系的各要两把——八种全要。
颜堂主愣了愣，寻思着宗门再怎么着也不会把九阶阵法师整上前沿战场去吧。
就在这时，沐寒发现这些法器单把三百到六百上品灵珠不等，十九把剑加起来正好出了个九千四百的带零头数，盘算着凑个整吧，开口又说：“再多拿一把五行系的吧。正好一万上品。”
我替金丹级的丹师省什么钱。
颜堂主静默一瞬，旋即吩咐旁边的弟子往库房那边传话。
剑派的造物殿绝对值得信赖——无论是东西的品质，价格，还是办事效率。
沐寒验过货，又拣三四十个上品灵珠一把的四阶剑买了三把，算是把练习的对敌的所有用得上的都给凑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