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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白鹤无所谓道：“不妨。”
她看杜川楚的目光带着些玩味, 杜川楚察觉到了这种不太尊重的意味，却也不为所动。
沐寒则感觉，话说到这个份上, 那个玉简似乎确实不再值得人在意、怀疑了。
不过她的警惕依旧没有消去。
对于杜川楚，她心中算是预先就有所防范。
当年事情的真相她无从细查，但可以肯定的是, 杜川楚绝不无辜。
——是有足够证据说明的那种“不无辜”。
不然, 以江海平的性子, 以两个人少年相识的交情过往, 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和人翻脸、绝交。
沐寒看看左右，笑一声：“那便请杜长老用这名帖与我说吧。待我回去, 我将杜长老所述转述江道友。”
杜川楚不能确定江海平与她的关系, 她便也只作与江海平并不熟悉。
杜川楚“嗯”了一声, 十分自然地收起了自己递在身前的玉简, 仿佛并不觉得难堪, 又拿出一张自己的帖子给沐寒，沐寒便自己又取出一枚名帖, 将两枚名帖当场烙印了，把自己那张递了过去。
杜川楚收了名帖，那浅灰蓝色的名帖在他手中微微发光，片刻后, 他使力，名帖微微一震, 化作飞灰。
“劳烦须长老了。”说完正事, 杜川楚名帖毁得干净利落，沐寒也不觉得冒犯，只觉得他做得很好。
她本来也没想与杜川楚再保持联系——即便他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故意不说清楚, 那这也是江海平的事情。
她没什么好掺和的。
“这个时机就不适合办什么婚宴秦君裴也真是给造化谷的男修士丢人。”元白鹤说这话时，一点都没在意秦谷主就在附近。
沐寒听到元白鹤这么说，隐隐约约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头，但又说不上来；只是带着些震惊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一边问，一边探出神识去看那杜川楚留下的名帖。
这张名帖现在少了一层光晕，便是已经联系不上对应的另一张帖的意思。
虽然打算把一切都丢回给江海平自己，但如果杜川楚真的说得不清不楚，或者有什么别的问题，她还是想着，自己得赶在造化谷这边散场前和杜川楚把相关事情谈个明白。
元白鹤顿了一下：“我走到这边来，一路上听得七七八八了。”
喜堂里的修士确实都在说相关的事情。
虽然一直绕着弯子兜着圈，但实际，离靶心，也是挺近的。
这还是有剑派的金丹和元婴在的时候的局面呢等回头散开了却不知道——
或许都不用等着散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有几个会不想着赶紧和自己背后的势力说一声以防万一？万一敌方或者蓬煌邪修真的还有后手留着呢？万一后面又出事了，人死干净了，谁知道最后今天这场烂摊子会被传成什么样？
——一些剑派不乐意见到的东西，或许已经在各家的传讯符里飞得到处都是了。
朱瑾亿和造化谷的高真人交流了一下，随后高真人出面，开始进一步处理残局——
之前只是简单稳定了人心后开始清理修士尸骨，现在则是要加上与其余赴宴修士交涉。
以及，阻住修士之间那些暂时可以说是无意义的猜测交流。
“真正坏事的地方在于有人死了啊。”沐寒发出了和李修远一模一样的感慨。
与之相较，杜川楚说的事情，都要被她略过去了。
沐寒一方面不信温凌寒会真的为了一个邪修去和父亲、宗门作对，让宗门丢这么大的脸，一方面是真的觉得，温凌寒今天表现奇怪，灵气全失，一举一动都僵硬木然。
在这样的情况下
如果温凌寒能顺利回来，那蓬煌势力，会接受她是被人控制的说法吗？
“归心蛊是个什么东西？元宝你了解吗？”
元白鹤刚要作答，已经转向另一头的李修远看着别处道：
“一种十分高明的操控人行为心情意志的蛊虫。
“高明之处就在于，中蛊的人言行举止皆由自控，神智清醒，不露半分破绽，也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但中了子蛊的人，会对母蛊的控制者有一种自然而然地偏向。会下意识亲近、信任持有母蛊的人，且这种情绪是缓慢加深的，不会有突然热情、绝情的剧变。
“对母蛊持有者说的话，会有遵从的偏向——对母蛊持有者的一些暗示明示，也会下意识地顺着其本意行事。”
沐寒听完顿时明了。
“师姐之前来万法殿找过我，说的就是她对秦道友感觉开始不对的事情，后来——”
“对，后来她去找我了，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玉姜山那位受伤了，一直闭关呢——没闭关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们当时没人想到蛊虫上去。
“根本不会去玉姜山。
“往不好的方向上想到的，都是元神方面的那些控制人的秘术。”
沐寒提“师姐”的时候，不自觉就换了传音；李修远也以传音回答。
“师姐其实还是有发现不对的”
“不怪她这有谁能想到”他没辙，温-老祖也没辙。
秦君裴这手段，本就不是正常情况下能躲避过去的。
“不过我不信秦君裴能用正规的、见光的渠道弄到归心蛊。造化谷的那些人也没人敢给他这东西——谁都知道，这东西落他手里了，最有可能遭殃的是哪个。
“纸包不住火。便是一时没有人戳破，后续时机到了，也总会被拆穿的。起码九成的可能是会暴露的。
“一旦暴露，造化谷高层，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核心的大师级蛊师，又或者是有能力调配这个等级的邪蛊的高层，被发现帮着他算计剑派太上长老的唯一后人
“不直接废了，剑派和造化谷多年的交情就别想要了，再深的渊源也经不起这么羞辱。
“他们有所顾忌，绝不会办这种事。”
“所以，现在，另有一个关键就是秦君裴的蛊虫是哪里来的？这个要是能查明——”
“对！”李修远应道，“这个后面肯定还有一条针对造化谷的暗线。这条暗线不起出来以后可是如坐针毡。”
说完，他又叹道：“但这都是造化谷的事情了，即便查明，咱们剑派在这件事上，能得到的助益也有限。秦君裴陷害温凌寒，和温凌寒引来元婴老祖，这是两件事。”
自崇兆雨开口之后，沐寒心里一直有一个怀疑：
“前辈，你说，有没有可能，给秦君裴东西，或者，至少是一手促成秦君裴拿到这归心蛊的人，就是崇兆雨？那个挟持了大师姐的邪修？”
“很有可能，起码六七成。”李修远沉吟一下，回道。
元白鹤这时轻轻戳了沐寒一下：“一场喜事闹成这样，剑派和造化谷可得想办法给个交代了。我知道你头疼，不过，好像你头疼也没什么用。
“不如暂且将这事放下，等着老祖们追回了人再说。”
她目光略过秦谷主父子，眉毛稍微皱了皱，很快又恢复原本的表情：
“秦君裴现在还在呢，我看他不会有什么事。
“后续一些事情可以问问他。”
元白鹤又说了几句话，大意是，她也很奇怪，秦君裴手里怎么会有归心蛊。
她说这玩意造化谷里早就没有了；造化谷中留存的那些做特殊用途的“邪蛊”，虽有十阶以上的，但是像归心蛊这样罕见又难以养炼的，有好几种都是只剩下个名字和养炼方式，但东西根本找不到了。
之后她又说起自己：“说来，上回你在仙府里赊账给了我那么好的东西，我家里知道，早就说要替我还账来着。
“不过我怕他们打搅到你，没和他们说你是谁——
“说到蛊虫，我这里有个厉害的，不如给你，虽然比起你给我的，价值要差出不少，但我感觉还是实用的。”
沐寒听了，看也不看便拒绝了：“还是不了吧，高阶的蛊虫，我闻说都是需要人仔细供养着的，我拿了也不好养，还要分心——谢谢你惦记着了。
“那个东西本来对我也没什么用，你觉得它值钱，我还觉得它能给我捣乱惹麻烦呢。”
这是实话。
带上那小锦鲤以后，她碰见好几拨见面就要抢鱼的人。
元白鹤蓦地换了传音：“是能增强神识的。而且是从元神根基下手。
“据说有缘人炼化了那蛊，除了元神根基几倍地增强之外，还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你是个门外汉，我给你蛊，肯定不是让你养的啊。”
沐寒还是拒绝了：“我之前说了，那个价已经够了。”
一听和元神有关系，沐寒一方面觉得自己用可能是浪费了，另一方面也有点不太敢用。
蛊本身是活的，她元神还特殊
伯赏不在，她直接炼化活物增强元神，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那我也不逼着你用了。”元白鹤看着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手上还是拿了个锦匣出来：“就这个——你是不是嫌弃恶心啊？我养的宝宝颜值都是一等一地棒！你看看，一点都不恶心的。”
确实不恶心。
很漂亮。
拇指的粗细、长短，通身是一股通透的浅浅的紫灰色，玉石一般反着光。
没有脚，但背上有两片近乎透明的藕荷色翅翼，头顶有两支细细的、银线样的触角。
触角的尽头水珠一样晶莹剔透。
“看着都有些像是那等玉石珍玩了。”沐寒赞叹道。
“对吧，所以拿来炼化一点都不恶心的——你闻到了吗？它身上香香的。
“你确定不要试试吗？”
沐寒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太敢往神识、元神里炼化活物。虽然我知道，炼化过后，这蛊多半就是彻底死了。”
“对神识这方面的蛊不了解的人，确实都有些避讳这个。”元白鹤又讲解道：“不过这个和增强修炼天赋的那些蛊，绝对是不一样的。那些蛊会在人体中继续存活，这个不会。那些是持续生效的，这个是一次生效的。”
沐寒到最后也没接受元白鹤的那个蛊虫。
她感觉元白鹤出关后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了。
元白鹤又问：“欸，说来，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修士？”
这个话题来得有些突兀，不过元白鹤也不是无缘无故问的：
“我现在越想越气——要不是秦君裴恋爱脑到敢瞎搞，再多的人撺掇他，他也不至于把事情搞成现在这副模样——人一喜欢上别人，就跟疯魔了一样，太吓人了。” w 请牢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