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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一听就明白了。
果然又是那个或者那几个有心建功的离谱上司。
沐寒尝试具现图纸布置却失败的全过程, 也被录进了金长老带来的一件留影记录法器里。
她手底下阵纹增添失败后的后果，比金、许两位长老试验失误的后果要恐怖多了，因为她知道二人想法后, 便把图纸上的、现在已经在前线布置成功的一部分阵法。也给布置出来, 作为试验图纸的环境了。
她不知道的却是, 她对金长老有印象，金长老也并非完全不记得她。
转头，许好问要回对门的院子去，金长老便跟上了。
许好问觉得奇怪：“你不赶紧回去，咬死了这件事不可行, 至少是在绝大多数人手底下不可行，跟着我又回来干什么？”
他知道金以忱这样肯定是还有事情找他。
金以忱却道：“对门那位须长老, 年庚几何, 你可知道？”
“不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只知她年岁肯定不足五十。”
“看着有点眼熟, 有点像我二十年前见过的一小姑娘，我和你说过她的。”金以忱摸摸下巴，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之前我跟你说, 我在, 在, 那个哪儿, 讲道的时候, 碰着个挺好玩儿的胆大小姑娘——”
“你说她嫌弃你身上一股酒味儿, 然后你离场的时候还特意又从她头顶上飞过去。”许好问自然是记得的, 但他的重点和金以忱完全不一样：“你醉猫一样去讲道，是人都嫌弃好吗？是把你罚太轻了怎么着？这回来找我，又是一身酒气！”
就金以忱这酒瘾。
早晚误事。
“咳, 这不在说以前的事儿吗？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金以忱说完又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那小姑娘怪逗的，胆子说不上是大还是小，又嫌弃筑基期的酒鬼，又惦记酒鬼是个筑基期不能得罪。”
“天赋不错，”说着金以忱眼神又斜向身后门外：“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那个——当时喝得太多了，看人也有点发花。”
许好问听着他的评价，道：“只是天赋不错的话，不太可能是一个，这个年纪不大但是九阶阵法师，可不只是不错。”
说着，许好问顿了一下：“也说不准真是一个，胆子不小是真的。”
金以忱闻言也是赞同：“能看懂还敢上手试这玩意儿，还和我们那试法不一样，非把周边几个布置也仿制出来再尝试，确实胆大，完全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许好问想说的却不是这个事儿，金以忱的话让他顿了一下，之后，他就暂时放弃和人分享一下某些不太愉快的经历的想法了。
晚些时候，靳文新和简义林灰溜溜地回来了，只看他俩的气势状态，便能很明显地意识到，这两个人遭遇了不小的挫折。
彼时徐沁言正和沐寒坐在院子里说话，发现两个徒弟悄没声地回来了，他都懒得看他们两个。
“散修联盟一个仙霞城小世家，有旁系晋升金丹了，”隔壁的许好问金以忱走了以后，徐沁言就出来了；他此时与沐寒谈论的，正是与这两个人的来意相关：“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这位金丹根基也稳固了，该提升的手段也都差不多钻研完了，便出来给自己争取地位了。”
“每次有新晋金丹出现，都会有这种波折吗？”沐寒又想到了杭磊。
“分人、分时候。”徐沁言道：“这回是有一处接受高阶修士的地方，有将近三百年没打开通路了，蓬煌各大势力中的金丹数目都有些多了，所以像宗门，像散修联盟，就会出现有部分人资源上后继乏力、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不得不出来争取那些有数的位置的情况。
“——而且金丹少的时候，有数的位置通常是五六百岁不到的人正好能坐满，七百岁甚至更年长的则是各衙门已经退下去专心提升自身修行的前任首席，总的来说，没有真正没摸着过权柄的‘闲人’。”
“——接收高阶修士的地方？通路？”沐寒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奇道：“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吗？”
徐沁言点点头：“差不多吧，不是没有回来的，只不过，想回来不容易。”
沐寒也没有想更多，听了只是道：“门派好容易攒下这么些的金丹真人，若是离开了，似乎有些叫人肉疼，像是宗门的实力一下子被削弱了一样，但是这些人走了，宗门中的派系争端也就平息了。”
“这样想来，倒是不失为一个均衡门内各方势力，削弱部分过于贪心的世家或者派系的好方式。”徐沁言道：“不过，实际上，据说，世家的金丹修士，二三百岁去的有，七、八百岁去的也有，但很少有四五百岁走的。
“已经成型的势力，但凡想长久传承下去的，便需要实力稳定的高阶修士长期维持局面。那等二三百岁就走的，多半是天赋特别好，不想浪费时间，想谋求更多的利益。”
沐寒听了，便更不觉得那地方有多不一般了。
若真是特别好的地方，她不信那些五六百岁的金丹修士坐得住。
“他们再这么争下去，不说别人，就说散修联盟的这帮人”沐寒微微一叹：“就总这么异想天开地，哪怕次次都驳回，也是怪费时间的，也不知几时得回。”
“倒不必太过担心。”徐沁言并不觉得那一位能给沐寒他们这些实际干活的增添多少“麻烦”，“好几家的元婴真人都在呢。再闹几回，真人们便该先出手和散修联盟交涉，收拾他们这些添乱的人了。”
沐寒一想，也是。
这关头，可不止是剑派缺少高阶的阵法师。
各家都盼着阵法师早点回到宗门去待命、应急呢，发现散修联盟这边有乱象后，不可能由着人胡来的。
沐寒心中一动，忽然又想问问徐沁言，那位晚照真人，是怎么回事。
但想到或许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晚照真人眼皮子底下，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沐寒下一次回来休息的时候，赶的时机不很巧。
她是和钱化澜一起回来的。
钱化澜中途根本没有返回临时住处休息过，这一回是有事要找散修联盟的高层，索性先绕了点路把沐寒送回来了。
远远地沐寒便看见靳文新冷脸拔剑，几十道剑影如陨石砸落，钱化澜同时出手，将那一带的灵气抽了个干干净净，靳文新的剑影与另一人化出的大片风刃都消弭于无形。
钱化澜又骤然加快速度，瞬息间便出现在剑派住处门前。
钱化澜知道晚照真人必然就在附近，她没动手便意味着此事是确定了不值得在意的。
但四五里路对金丹来说什么都不算，而对于有人在剑派修士临时休息的地方搅合事端的事情，钱化澜必须表示出一个重视以及恼火的态度。
“散修联盟的人，跑到我剑派长老的休息处所外面攻击我派长老，是你自己寻衅滋事，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钱化澜将率先动手的对方修士制住，问完后却根本不给人回答的机会，当场将人噤声，转而问靳文新道：“怎么回事，你说一下。”
说话时，他目光扫过算是有几分交情的许好问，却见许好问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大概是他和这人没关系，又或者对这事不清楚，总之是不管这事的意思。
“这个人是来找须师妹的，非说须师妹是没有本事担不起重任，又或者是包藏祸心故意曲解图纸，让他们之前拟定的对阵法的强化加固计划不能正常实施，还非要进剑派的院子找须师妹。”
“你没告诉他你须师妹不在？”钱化澜闻言，先是封闭了那人的神识与听力，随后才问靳文新。
靳文新欲要搞些小动作被人识破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下意识清了下嗓子：“忘说了。”
她偷偷瞟了沐寒一眼。
“那你怎么就不让人闯进去呢？”被钱化澜语义不明、心意也不明地问了一句，靳文新心中忐忑，下意识忘了之前已经想好了的借口；想到里面很可能还有晚照真人，再想到徐长老，就是一哆嗦，但不等她想到合适的方法去辩解，钱化澜便道：
“再碰着这种情况，随他闯。”
撞晚照真人手里就舒服了。
靳文新听不见钱化澜心里转过却并未诉之于口的话语，但她大概能猜到钱化澜是怎么想的，心里激灵了一下，随后又放下心来。
沐寒听见二人对话中出现了自己的名字，便将眼神转移到钱化澜身上：“既然此事涉及到我，不如就由晚辈——”
“你回去休息。”钱化澜淡淡道：“我正巧要去找散修联盟那几位，便带他过去看看，顺便也帮忙参详那‘图纸’一番。”
钱化澜是由十一阶的阵法大师转向专修灵道的灵道大师的，但这不代表他阵法上的本事就被拿去喂狗了，没这份功底，他也不会在边境线上要符、器、阵的造物修士的时候被剑派调出来。
“多谢前辈维护了。”沐寒道。
钱化澜不以为意：“维护什么了？不过是让乱说话的把瞎话收回去，你回去休息，别惦记这些。”
许好问在此时道：“前辈既然关心图纸上的变动，要劳神为我散修联盟分忧，我这儿有一份图纸，正是之前拿去给须道友试验的那份，便一并给前辈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不知内情的人浑然看不出、听不出这人竟然和被抓的那个人是一个势力
事实证明，想一出是一出的上司，在哪里都是不招人喜欢的。
沐寒跟靳文新回了剑派的住处，一开门就又看见晚照真人在庭院正中的树下坐着。
徐沁言静立在一旁。
两人算是面对着面，刚刚应当有过交流。
沐寒还好，靳文新登时就一挺身站直了。
她没想过外面的动静能瞒过徐沁言。
但师父视而不见安静呆在房间里当作无事发生，和师父出来了正撞见她搞完事回来
完全不一样的好吗？
靳文新没想到的是，“救她”的人，是晚照真人。
晚照真人忽然侧过头，看着她们两个这边，问了一句：“日前暴雨滂沱，你今日来去路过西侧山谷，彼处瀑流如何？”
靳文新愣了一下，意识到晚照真人问的人应该是沐寒。
沐寒决定还是正常些回答：“水流甚急，落地时其音有如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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