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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凌寒起身的动作略微一顿, 霎那，她微微点了点头：
“师妹提醒的是。”
沐寒觉得她这会儿说话似乎像是自言自语：“确实是找李师兄更合适一些。”
——温凌寒似乎很在意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还是仅仅是单纯地在意元神秘术相关的事情？
沐寒心跳忽然有些快，她看着温凌寒的侧影，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安也不祥的预感。
“师姐？”她又叫了一声：“若不然, 师姐现在便去拜访李殿主？后殿现在, 除了李殿主, 应当没有其他人。这里到后殿之间, 也应当只有西门师兄守着。”
沐寒所说的西门逸, 是李修远的徒弟。
“我这便去。”温凌寒侧头笑道：“师妹不必如此紧张。
“——并没有什么事。”
沐寒看着温凌寒往楼梯那边走去，想着李修远在元神方面的造诣，心中略微安稳，但又忍不住想, 虽说是术业有专攻, 但这个专攻, 真的能抹平金丹和元婴的实力差距吗？
还是说，温老祖其实最近又去闭关了？
沐寒心里闪过许多念头, 又开始想, 若是伯赏在, 那这种事情，她现在大可不必乱猜了。
她动了动，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她把谈妗叫了进来。
谈妗身上的事情，沐寒不打算再拖了。
她这些日子虽然有一段时间在地火室那边“闭关”，但整体上还是有大把时间是花在万法殿中的。
谈妗的情况在她看来便一发怪异了。
她眼见着谈妗辛苦修行，大量的灵气也不受阻碍地被她吸入了气海, 但是谈妗的修为就是一动不动。
不是只有突破了小境界才能让人看出来修为增长了的。
同一境界上，修为的缓慢增长，在修为高出许多的修士眼中是十分明显的。
即便真的碰到了瓶颈, 修为一点都不动，在灵气照旧被吸纳进身体的情况下，高阶修士依旧能感应到，对方的气息一发扎实深厚。
而谈妗身上，这种变化十分细微——极端地细微。
与她吸纳入体内的灵气的量完全不符。
沐寒不想怀疑王晏禅。
但事到如今，她还是觉得，谈妗很可能是被什么人暗算了。
当然，这或许和王晏禅无关。单纯是旁的什么人对谈妗做了什么，而谈妗没发现。
“文方毅已经炼气九层了。楚宜人和你们不一样，她是已经在炼气这个境界上几乎练到头了。”沐寒看着谈妗的眼睛，她怀疑谈妗其实知道些什么——至少是有个猜测的方向：
“就你，一直在原地踏步。我之前问你，你是不是到了瓶颈，你说应该没有；而我近几个月来观察，你这情况与遇见瓶颈还完全不一样。”
谈妗脸色有些发白：“抱歉，让长老失望了。”
“这不是我失望不失望的事。”沐寒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对你自己的情况，到底有没有了解？”
这句话问完以后，谈妗沉默了许久。
沐寒等了一阵，没等到她说话，便也不打算再等了：“你若是真不知道，那我想检查一下你的经脉和气海。你现在的情况非常诡异，我不想吓你，但不得不说，我只能想到诡异这两个字来形容你身上发生的事情——
“你是不是中什么人的暗算了？你是不是自己也有怀疑的对象？
“你的情况一点都不符合常理。我只能觉得你身体里或许有暗伤，又或许有毒物，甚至是有子母蛊，而它们在偷你修炼时辛苦吸收的灵力。”
沐寒的提问都十分符合常理，也符合修士的常识。
谈妗听见沐寒的问话，脸色忽然一白，但声音却坚定了起来，也大了起来：“长老，我怀疑，我怀疑我现在怀孕了！”
她像是彻底豁出去了，沐寒乍听见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两息过后，彻底回神的她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
最终她没有跳起来，但也是离开座位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后三个字，沐寒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她想看看谈妗腰身，但是眼睛一时半会儿却不敢从谈妗脸上移开。
她不清楚谈妗和她现在哪个脸色更差劲一些。
但要说神色，她估摸着，自己的表情肯定是失控了。
——其实没有。
她只是看上去更加严肃、接近严厉了。
“我可能怀孕了。”第一句话说出来了，后面再重复、再解释，似乎就没有什么槛了。
沐寒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所以，在她面前说这种事情，似乎也没那么难堪：“我最近两三个月在万法殿中查了很多低层的相关秘籍。很多特征都能对上。我现在无法确定，但是非说有什么东西在和我抢灵气的话。”
她顿了一下说到这里，到底还是有些嗓子干涩发声困难：“比起有采补效用的蛊虫，或许，灵胎、孩子，才是更有可能的东西。”
沐寒定下神。
对，谈妗可能怀孕了，又不是她自己可能怀孕了，没什么好慌的，对，冷静些。
她声音恢复到和平常差不多的状态：“你能感觉到那些消失的灵气跑到哪里去了吗？你应该留意过的。”
“确实留意过，留意过很多次。但没找到它们具体汇聚的地方。”
胎儿其实和一些同阶之中价格极为昂贵的极品蛊虫有着同样的特征。
它们对灵气的汲取都是悄无声息、抓不到具体的线路的，也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
不可能让人抓到现行的。
“——可是我不知道时候，有人欺负你了？”这话沐寒不想问，但是不得不问。
谈妗注意到她在皱眉，否定道：“没有——如果真的是有孩子了应该是王长老的。”
——某种程度来讲，这还不如是被人欺负了有的。
要是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沐寒大可以暗中查证后和执法堂递交证据再打个招呼，然后一剑把人废了赶出宗门。这种处理方式算不上是徇私，结果是严格依照宗门法度来的，只能说是为了保全长老座下的颜面所以没有公开处理。
“你自己感觉不到胎儿？”沐寒眼神终于下移到谈妗腰腹，谈妗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万法殿弟子衫，是特意领的女弟子的款式；她把腰勒得很细，不像是有意掩饰，更像是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累赘”。
“感觉不到。”谈妗很确定自己无所感应，，所以到现在她还是一个“怀疑”的状态。
“你离开那里都多久了”
谈妗苦笑道：“若真是这样，说不定我腹中这天赋异禀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或许存在也或许不存在的孩子。
她心里对此是真的比较抵触的。
“那也不太对劲”沐寒深吸一口气。
非常不对劲。
别的女修士若是怀了孕期很长的一胎，那多半也是腹部微微隆起——即大概凡人四五个月的肚腹大小——以后，胎儿大小很长一段时间不发生变化。
而不是而不是
沐寒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谈妗这腰，她很怀疑，里面的孩子顶天有她一根手指大小。
完全没成型。
没到那“育灵”的阶段。
沐寒张了张嘴，最后道：“我先看看吧。”
她着重检查了谈妗体内的胞宫，灵气小心翼翼地在里面转了十几圈，半个时辰后，沐寒额头上都见汗了，谈妗看得有些愧疚，但同时心中也有一种隐秘的欣喜——
筑基期的修士都看不出来，那她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她大概真的是自己吓自己？
沐寒收回灵气，呼出一口气，眼神上移，正看见谈妗的神情。
有些担忧和愧疚，但也有一些放松。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谈妗在想什么。
她有些说不出话了。
她想，她神情一定很僵硬。
因为谈妗很快就流露出了忐忑不安的情绪。
“长老，我这是是不是中了高阶的蛊虫？”她试探着问。
“你怀孕了。”沐寒说完，便看见谈妗恢复了血色的脸瞬间再度苍白下去。
“如果你前面说的都是实话的话那你，确实是怀了紫金峰那位前辈的子嗣。”
沐寒说着话，但下意识抓紧了谈妗的手腕。
大概是猜到了自己说出结果以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她收回灵气以后，一直没有松开把在谈妗脉门上的手。
谈妗身形稍微晃了晃，但马上就在沐寒的搀扶下稳住了。
沐寒慢慢把她拉到一旁坐下，还没坐下的时候，谈妗便好像回神了，手上也有了劲儿：“谢谢长老，我没事。”
她又换了两口气，才继续道：“没事的，我之前就猜到了，只不过算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你注意身体，别太激动。”沐寒再度提醒道。
她刚说完，便发现谈妗身体那种克制不住的极其细微的颤抖止住了。
“之前我和师叔回来前，身上就有些不太正常的地方，现在想来是孕中的疲惫乏力。”
她那段时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以为是心情郁悒所致，但事实是她到了万法殿两三个月后这个毛病都没有消失。
“你觉得这孩子可能有多久了？”
癸水并不能判断女修士的怀孕情况。
女修士的癸水本就不是按月来的。
很多炼气后期的女修士，两三年都未必有一次。
而且不同的人同境界下情况也不一样。
“若是按我开始觉得不舒服算起”谈妗顿了顿，道：“一整年了。”
沐寒算了算：“一整年你这孩子几乎就没长，也难怪感觉不到。”
除了是天才外，还有种可能是严重先天不足。
这在凡人妇人腹中，那是很大可能要早早流掉的。便是顺利出生，也多半是体弱多病，小时候照顾得好，或许就没事了，小时候没照顾到点子上，那就是一辈子的病秧子。
——一年了，光吃灵力还完全不长个的，恐怕是必然要流掉、在母体没诊出有孕便要悄无声息地消失的那种。
托生在修士腹里，那便是稍微幸运了一些，有了个补全先天的机会。
“小家伙命大。”沐寒由衷道：“你拼命修炼，竟把它命暂时保住了。”
谈妗吸收了这么多灵气，自己几乎毫无寸进；沐寒毫不怀疑，谈妗这一年吸收的灵气够一个凡人升上炼气三层顶峰了。
如果谈妗没这么拼命，而这孩子又真如她所想是有严重先天缺陷，那多半是已经消失了。
只留一个“我怎么碰见了完全感觉不到的瓶颈”的疑问给谈妗。 w 请牢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