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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临时开会、与会人都不知道有谁的会议并没有什么座次的讲究, 除了主位和左右共三张座之外，随便坐就好。
沐寒就挑的是最末的座位。
一方面是因为她肯定是最年轻的，算是主动避让了，另一方面就是她不太想坐到众人中间的席位上去。
感觉还是不太习惯。
那女长老很可能也是不想和太多的与会的其他长老挨得太近——她那一身凛如冰雪的气势、气质似乎也能佐证这一点——坐的沐寒对面, 也是末座的位置。
这两个位置也是离门最近的位置。
在沐寒转头看向那女长老的同时, 吴过迈步进门, 也看清了室内现有的几个人。
——里面有三个人坐在比较靠近主座的位置，沐寒如他所想, 坐的是把门的位置真让人无奈, 都有胆子骗老天了还没胆子往人堆里扎么？
还有门口的另一个席位——
吴过的身体, 微微僵了一下。
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朝门口的那位白发女长老欠了欠身, 然后走到明显受到了一定冲击的沐寒身边：
“我便坐这儿了。”
他捡着沐寒上首的那个位置坐了。
坐下以后, 身体微微侧着, 稍微偏向对着沐寒的方向。
“师妹。”他又叫了一声。
沐寒勉强定神。
她是真的吓了一跳。
但回过神后, 她并没有错过, 吴过那一霎那的僵硬。
——不是一霎那。
虽然掩饰得很好, 但沐寒依旧能从吴过的眼神间感受到一丝不自然。
而沐寒也仅仅是回过神, 并不是把心里的那些情绪都成功压下去了。
——真是个似乎没什么要紧的，但令人察觉到便免不得震惊的东西。
她先前第一次见到这位白发的女长老时，便觉得她看上去面熟。
但两回见面, 她都没想到这个人像谁。
现在……
只能说，之前是她对吴长老还不够熟悉，印象还不够深刻, 看到旁人并不容易联想到他身上。
这位女长老，容貌上，与吴长老父子, 十分相似。
——确切来说，她更像吴长老。
比吴过更像。
单论容貌，看正脸，吴过与吴长老只像个六分，这位女长老，怕是能像个八-九分。
她脸型和眉眼这两个人面孔上最基本或者最突出、最引人注目的特征，和吴长老是完全一样的。
不同于吴过，恰好脸型和眉毛与吴长老不似。
只不过她那一身寒意逼人的冰冷气势和那头白发过于夺目，再加上性别不同，沐寒在前两回见面总觉得她面善，却根本没把她和自己在传道院见过的吴长老联想到一起。
——沐寒忽然想起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名字。
——也姓吴，会不会就是这位女长老的名字？
沐寒看出吴过的不自然，便没有提及她觉得对面那位女长老与他相似的事情——虽然在两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
她状似什么都没发现地在吴过坐下以后又和他道了句好，随后又说起阵盘的事情。
吴过明白她肯定看出来了，但她没就此问些什么，这令他松下一口气。
此地人较多，沐寒不想张扬惹人注意，当然她也不想让人吴长老在筹备渡劫或者心魔劫总渡不过去的事情，即便有很多人可能一早就知道。
所以她也没再强调阵盘是做什么的，只是将东西封好拿给吴过，道：“我先前传讯里说的，并无虚言，只是目前到底没人在同样的场景下亲身尝试过，所以不能十成十地叫准——但我也用自己的一些方式试验过。
“师兄看那边什么时候方便，帮我转交一下。”
什么时候方便，当然是指吴长老什么时候间断着联系了一下外界。
吴过现在顺利过了五层的关卡，他应该手里也有类似精元灵果的东西，将近半年过去，他修为达到了筑基七层，沐寒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碰见关坎了，如果没碰见关坎的话，或许吴过也会很快达到筑基八层。
吴过感悟上的积累和心境上的沉淀都是足够的。
“劳师妹费心了。”吴过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两个人到这里来传东西的举动还是惹来了一些注意，不过其余人见沐寒像是有意模糊来龙去脉，便也无人询问。
“今日大家来得都不晚呐。”戚怀安和另几个人一路走进来，沐寒在他身边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王季菡；同时，和王季菡中间隔着个有些陌生的面孔的那个女长老，怎么看都有几分面熟，沐寒略作回想，惊觉这人竟是传言中与王季菡不合、近年来几番与王季菡发生争执的望月峰峰主安真人。
——别说传言了，沐寒自己就亲眼见证过这两个人打起来。
——就是她刚筑基那年的事情。
两个人在造物殿外发生冲突，她当时路过，正好赶上个尾巴。
会议选的场地不小，但被通知前来的人却不多。
戚怀安一行人到了以后，人就来齐了。
正巧戚怀安还觉得自己忙，索性直接提前讲了起来。
来开会的总共不过十个人。
戚怀安王季菡韩乐，宗务殿执法堂传道院的三大副殿。
主峰望月峰峰主安仲蕊，恪明斋斋主段秋，白鹭山峰主亲传弟子筑基长老从水英。
沐寒吴过，前后两任万法殿四层传功长老。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不依附主峰的小峰赋闲筑基修士杨玉书，还有一个是冰灵湖驻守长老吴希萌。
真是吴希萌。
沐寒猜对了。
她很久以前偶尔听说过两次这个名字，现在想来，吴长老字希冉，希萌如果也是字的话，那和吴长老的名字，就太像了。
所以刚刚她怀疑过，这位容貌与吴长老很像的白发女长老，是否就是那位吴希萌。
——女长老那一身凛冽的寒气，也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冰灵根修士，而吴希萌是驻守剑派本部边界小湖冰灵湖的长老。
结果就是她这回真猜对了。
大概是师叔的堂姐妹吧，不过隔房的兄妹能长得像到这种程度，也很令人意外了。
即便前头两次相遇都是在青虎宿，沐寒也下意识忽略掉了亲手足的可能。
吴长老从没说过自己有亲姐妹，旁人也没说过，吴过更没提过；她不太能想象，亲兄妹是怎么把关系处成这个鬼样子的。
戚怀安开会要交代的不算是大事，但也不小。
十万大山人族与妖族的驻地边界，加上道音宗本部驻地附近，两个地方，各自发现一处大型邪修据点。
之前说好了仙府关闭半年后的大型修士交易会由道音宗举办，最后举办地点却是在散修联盟本部仙霞城，其中正有这一层原因在。
——也不知道音宗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简直，简直比剑派造物殿殿主是巽丘的人还要胡闹。
听着就让人觉得绝对是谣言，但事实却是这消息是真的。
好在，这两个据点如今已经被剿灭了。
动手的人，正是王、安、韩、杨四位，以及几个并没有来开会的赋闲筑基修士。
沐寒发现，从戚怀安说的话倒推，王季菡与安仲蕊这两位，之前两年多的时间，都是去追查邪修据点的具体位置了。
沐寒想到之前的一些传言，想，莫不是那个邪修据点也在剑派内放了探子？所以宗门当初采用了那种处理方式？
——这其实真的避免不了。
只要剑派还是保持现在这个遴选弟子的模式，那么便不可能完全避免暗探的存在，其他仙门也一样。
这不是把所有弟子家里三代十代都查个干净透亮就能避免的。
但剑派也不能就此因噎废食，不对外招收散修出身的弟子了。
今日开会是要调人去处理相关的后续。
也怪不得吴过之前说能代替她去。
这一回是要从传道院或者万法殿调一位长老去仙霞城。
要去仙霞城的统共四人，一位就是传道院或者万法殿的长老，另外三位就是吴希萌、杨玉书、从水英。
吴过之前的意思是，能替沐寒出去。
戚怀安也这么询问了。
他和吴过商量问他要不要来开会，本就也有这个意思在。
但沐寒说，近期无事，自己过去便可，正好她刚上任对很多东西都欠缺经验，这一回很该出门去历练一番，吴师兄刚突破，还是留在宗门内巩固为重。
她看出，吴希萌坐在对面，吴过似乎没有任何异状，但身体一直下意识紧绷着。
而且吴过面对吴希萌时那种无意识地回避，十分明显。
——吴希萌是肯定要去仙霞城的。
在这种情况下，让吴过代替她去，显然对吴过来说是一种折磨。
沐寒不大懂吴家的家务事，但不想给吴过增添无谓的负担。
——虽然她真的想不明白，吴过是因何对这位女长老如此忌惮的。
难不成是世家主脉旁脉之争？
门派中四十九位金丹，似乎并无吴姓。
在这种情况下，吴长老的地位，应当不是任何人能动摇的。
戚怀安见最终还是沐寒去仙霞城，也没再劝，但心里却想着让吴过跑一趟其实完全不麻烦。
吴过吴希萌正好是亲属，两个人一路，也是正好。
——他至今未发现吴过的异样。
等到散会，吴希萌起身就走了。
她全程几乎一句话没说，只端着茶默默地听着，偶尔听见戚怀安喊她就嗯一声。
和沐寒几乎就是一个做派。
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吴过还坐着，他微微低头，可能也向前稍微弓了一下-身。
沐寒决定什么都不问了，只打岔道：“这回是公务外出，至少一个半月，这段时间宗门会全给我算成四层挂板的时间，等明年我估计就可以空下来闭关小半年了。”
“你近期在传道院和造物殿那边名望很高。”吴过整理好表情，笑着说：“也是你辛苦讲了半年的回报了——感觉再让你这么教个两年，那二三十个高阶士都要上师级了。”
沐寒感觉他过于乐观了。
沐寒能把东西讲清楚，教明白，但那些长老一动手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
炼丹就不说了，但对于符术，沐寒觉得自己尝试的次数其实不多，但换到那些长老那里，大多数是不练个上百次就很难见到起色的，这点令她尤为费解。
究竟是她天赋真的不错，还是比起吴长老她教得实在太差劲了？
吴过说完，又道：“刚刚那一位，冰灵湖的吴希萌长老，是我亲姑母，家父的同胞妹妹。”
“亲姑母”，“同胞”，吴过强调了一下几方之间的直系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1-04 15:00:00~2021-11-05 15:00:36期间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