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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太善于也不太乐于交际, 但对于滕长老，沐寒这边还真的是得上门拜访方才是把事办得周全。
——沐寒也怕江海平回头会被人背地里暗暗埋怨。
“还有传道院那边，那个弟子想要什么？他之前什么都没说。”
“他开始也没跟我说。就打听完后，刚和我说, 问你身边缺不缺跑腿的。”江海平说完又补充道：“我就帮他这么一问, 你那边不收他也没事, 你要没这意思，给个几百下品灵珠的丹药就足够了，你要有这意思，我就跟你细说说他人怎么样。”
那人给出来的消息看着不重要，但即便是长年都在传道院混的人, 也不一定就能把这种零散琐碎又无用的事情记得这么细, 给几百灵珠，不少，但也没有很多。
江海平能答应给人传话，在沐寒表态前也没提醒什么, 这已经说明，这人在江海平那里的评价是中上以上的。
沐寒询问一番, 发现人确实靠谱，就是修为低些, 在炼气八层上已经停留了十五六年了——
炼气期修士也是有修炼瓶颈的，和筑基修士的“卡几”是完全一样的。
沐寒没卡过，但剑派半数的高级弟子，在晋升为高级弟子之前, 都在七八之间卡过，另外的那一半也有大半在八、九之间卡过。
修为低些也不算是大事。
沐寒要找的是能办事的人。
“我这边事情不多，等我忙完这头一两个月, 后面偶尔让他跑两趟就可以。”沐寒不打算用楚宜人，楚宜人现在也是在很关键的时候，她能把沐寒药田那边的事情管好沐寒就已经很满意了，并没有把与药田无关的事情也交给她做：
“他来不来万法殿？不来的话，传道院那边的活计不用辞。”
沐寒作为传功长老，手里是有万法殿外门高级弟子的名额的，当然，万法殿需要低阶修士的地方不多，这名额沐寒只有四个。
——这是吴过之前只用了一个，然后那个占了位置的人还死了的结果。如果这人没死，也没离开万法殿，那吴过转给沐寒的名额就只有三个。
“这话问的，他肯定是要过来的啊。”江海平失笑。
他没问过那个人这些。
但这里很多东西都是约定俗成的。
他既然提出这个要求了，肯定就是准备好卸任给长老跑腿的，卸任后还能另担一个职务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他虽然是一个外门高级弟子，但在传道院那边就是个长年给不同的授课长老处理清扫一类的杂务的，偶尔帮忙提前布置一下场地准备一些东西，都算是长老身边的那些内门弟子给他放权了。
“那让他下个月——这月最后一天早上来万法殿见我就行。”
次日，沐寒在登门谢过滕长老帮忙后，去拜访了林爽。
林爽昨天知道她要过来的时候，还很惊讶，等见了沐寒以后，两个人聊了几句。
青虎宿的三个邻居里，林爽目前的处境，以沐寒衡量事物的标准来看，或许是最好的。
她现在依旧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在外门混着，但现在她已经不缺普通的修炼资源了。
“之前在炼气八层卡了特别久，现在终于九层了。”林爽也是最近半年才突破成功的。
她之前参加三阶的器比还算顺利，排在第二十一位，算是成功进了能拿筑基丹的名次。
只是筑基丹是拿到了，但她的修为还差些火候。
“现在也不敢胡乱尝试，就想多修炼几年，修炼到大圆满后再花些时间把基础砸实，最后再筑基。”这些年沐寒和林爽也偶遇闲聊过数次，相处并不会不自在，林爽大概知道沐寒性情——两人其实性子颇有几分相似，废话少，场面话也少，心口不一的话更少，有得聊就多说几句，没得聊就打个招呼散开，不互相勉强对方聊天，也没因为地位不同而多出太多的不自在。
林爽说的都是自己实际的打算，她很认真地在征求沐寒的意见：“我损失不起，不敢胡乱尝试——这样在炼气大圆满上多留几年，可行？”
她问的显然是能不能提升成功的可能性。
“你问这些，我当初情况你也知道，我的那些经历并不足以当成经验。”沐寒先讲明白了自己的情况，又道：“在大圆满上多做停留这个，我不确定是否有用；但是，要我建议的话，你若不想立刻服用筑基丹，那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靠着自己先尝试着冲击筑基一两回。”
反正时间也是空在那里。
“虽然很多事情似乎没有定论，而且失败了运气太差的话，大圆满的现状是有可能出现缺损需要重新提升的，但是，我看着，感觉，”沐寒其实是确定这一点的：“靠自己筑基成功了的，不说能有多强，在同层次中不会很弱是真的。
“以及，你失败几次，经验会多一些，再有筑基丹辅助，成功的可能肯定会比没有经验高。——但这个方法就是折磨人，你一次成功了能省粒筑基丹，但要没成功，你也知道，大多数人头几回筑基刚失败后的那段日子是很遭罪的。”
林爽听进去了。
——其实她很大程度上也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安心的点。
大概是在八到九的瓶颈上卡太久了，她现在对自己有种压不下的质疑。
“你最近见过谈妗吗？她现在怎么样？”聊了些林爽自己的事情，沐寒又问起谈妗。
她本没打算问。
她原想着自己晚些时候偷偷去紫金峰转一圈——她确定王晏禅最近没闭关，被发现了应该也无妨——但这会儿忍不住先问出来了。
林爽顿了一下，想叹气但收住了，才道：“大概还算好吧。”
她说完又忍不住抱怨道：“长老你可知道，那个刘易府也筑基成功了？”
除了沐寒刚筑基、没搬走的那段时间，林爽后来称呼沐寒一直是师叔长老混着叫。
倒不是有意生份。
沐寒和她早年确实更熟悉一些。叫师叔有时候有些奇怪。
“我知道，我在仙府里碰见他了。”
“这样，”林爽稍稍睁大眼睛，下意识端详沐寒，觉得人神情坦荡，应该不与什么内情相关，随后道：“他应该死在仙府里了。”
接着，她道：“长老这话可还对旁人说过？若是没有，以后最好莫要提及了。”
沐寒明白过来：“他没出仙府？”
“对。小樟山刘长老那里的动静我不清楚，但若叫他听说师叔在里面见过刘易府，想来还是有可能做些不恰当的事情的。”
毫无疑问，因为教出一个刘易府，林爽对小樟山、对刘家的家教家风也抱有极大的质疑。
“好，多谢提醒了。”沐寒想着，刘易府很可能是间接被柏安然算计死的。
柏安然那手脚动得隐蔽，但糊弄不了她这个丹师。
刘易府当时身上有最大限度或者接近最大限度调转灵力就会引起心脉破裂的毒素。
死是死不了的。
但若是出了石关广场后，他遇见劲敌时因对敌而心脉破裂，被人乘机杀了也是很可能的。
柏安然动手的时候报的大概就是这个心思。
刘易府要是有归乡玦，那跑了也就是跑了；没有的话，死就是他自己命不好，柏安然设计了这一折，但又没直接要他的命，这种程度的报复和他曾经连续数年骚扰柏安然未婚妻的行为算是重了，但没重到离谱的程度。
看得出来，柏安然大概是不信仙府能完全蒙蔽天道的——也可能只是他胆子小。
林爽想到刘易府已死，就更觉得谈妗不值得：
“早知他这么短命，唉，谈妗也没必要为了继续获得王长老的保护而答应王长老。”
谈妗的事情林爽知道得更细一些，但也有限。
——谈妗躲的是小樟山，不是刘易府。
沐寒心中叹道。
不过坠星仙府都关闭了，谈妗确实安全了。
沐寒算着时间，发现现在离王长老说的十年只差几个月了；她心中一动：
“我记得你说王长老要摆酒席来着？她现在和王长老是不是还没有炉鼎之外的关系？”
或许——
“已经有了。紫金峰的弟子杂役已经改口叫小师娘、谈夫人了。典礼再有一个月左右就会办。”
这就难办了。
沐寒心里现在只有这一句话。
若是她没想到，那还没什么。
但问题是她已经有了把谈妗从紫金峰带出来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再看如今的情况，就总觉得有种不上不下的难受。
“据说请帖都发了。我半个月前才去看过她。”林爽也猜到沐寒现在的想法了，她对此也十分无奈。
“请帖？知道请谁了吗？”
“更多的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请了十五位长老，这其中有六个是王长老的弟子，还有两个算是依附王长老的，剩下七位有两位是门派中枢的，其他就都不知道了。”
“谈妗现在出来吗？——离开紫金峰的那种。”
“很少。她之前和沈玉萱算是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因为这个认识她的人不少。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般处境十分丢人，早就不去传道院了。”
谈妗不出来啊。
那就更麻烦了。
如果谈妗不想走的话，沐寒并不想引起王长老对谈妗的误会。
虽然沐寒自觉这个可能十分微小。
不出所料。
谈妗在拒绝沐寒之后，沐寒说了句“你别想着会不会麻烦我，也别想着会不会欠我，你只说，你是想继续留在这给人当小师娘，以后筑基都有可能被人戳脊梁骨，还是想靠自己活着”后，她态度果真就流露出几分动摇。
谈妗与十年前相比，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以前她身上总有股藏不住的娇态，娇憨、娇艳、娇贵娇蛮交织，看着就是顺风顺水惯了的富小姐，看着有股不好惹的劲头，还总是有种不自觉的高傲，但相处下来又不会令人生厌。
如今，这股娇劲儿，除了一种小姑娘的娇艳之外，其余的都不见了。
她梳了妇人的发髻，容貌艳丽更胜从前，打扮上看着也比以前还要精致许多；她似乎过得不错，和林爽一样是炼气九层，可细感觉她气息又比林爽更扎实。
但以前她身上有一股生气，现在这股生气却和那股烂漫的娇憨与娇气一起，消失不见了。
但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欠王师叔太多东西了。”
沐寒皱眉：“你可以先不考虑这些。我既然来找你，肯定不会坏你的事，也不会损害帮你的人。” w 请牢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