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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夏浩瀚的诗词长河中,施闰章的【山行】,只能算是一颗长得还不错的鹅卵石。
可放在当下,面对一群诗词水平略高于张宗昌的读书人,【山行】就变成了温润剔透的珍珠,对府洋楼里面的年轻学子展开了无差别的降维打击。
宁文栩在听完这首诗后,对比了一下自己写的四首“佳作”,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本以为南河县人才凋敝,自己在这里拿一个名额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可现在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虽说以自己的才学,打动县老爷问题不大,奈何更换户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静安县的县令,也绝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性格。
他宁肯把自己捂死在静安县,也绝不会放纵自己去帮南河县的县令提升政绩。
假如南河县没有一个能考举人的学子,县令就是拼着跟同僚黑脸,也会把自己的户籍转移到本县来。
可这首【山行】的出现,意味着南河县有一个文采极佳的学生,是有可能考上举人的学生。
既如此,那就没必要去得罪同僚了。
宁文栩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
旁边的堂妹宁琪,察觉到了哥哥的不安,急忙捏了捏他的胳膊,道:“哥,别慌,考学又不是只考诗词。”
宁文栩苦涩一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的心还是……罢了,再看看吧。”
县令、主簿两位大人,在听完这首山行后,略有几分激动。
诗会开始这么久,总算等来了一首上乘之作。
而两位举人,则面露欣赏之色。
他们是上一任皇帝在位时考上的举人,距今都快过去三十年了。
从官场上退下来后,就回到了南河县养老,顺带提携一下后辈。
结果没想到,南河县的文化断层这么厉害,这几年就出了几个秀才,一个举人都没有。
两位举人年纪也大了,再加之本县有没有举人,也跟他们没关系,于是直接闭门谢客,不再与外人接触。
省的糟践了自己的口碑。
这次是县令亲自上门邀请,他们才来府洋楼当评委。
一个时辰过去,没有一首像样的作品,二位举人都已经昏昏欲睡,这首山行,倒是让他们清醒了过来。
“这首诗,何人所作?”主簿问道。
传递诗篇的店小二躬身道:“回大人的话,作者是河中村童生,陈浪。”
此话一出,场中有俩人的脸色骤然一变。
一个是廪生赵雄伟。
得到豆腐秘方后,赵雄伟就马上着手调查了一番陈浪。
这厮在考上童生后,就不再认真学习,而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如何当徐家“赘婿”上。
结果就是被徐家大小姐徐梦茹找人暴打了一顿,小命都差点没了。
活过来后,心思也还是没有放在读书上,而是开始做买卖挣钱。
豆腐秘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研究出来的。
赵雄鹰把秘方抢过来后,赵雄伟拿着它找醉仙居谈合作,最终获得了一份报酬极佳的契约。
为了杜绝后患,赵雄伟是准备在诗会后,找陈浪“谈一谈”,让他老老实实的别找麻烦,否则自己作为廪生,是可以取消他童生的功名的。
然而赵雄伟万万没想到,一个整日醉心挣钱做买卖的童生,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诗作。
自己活了小半辈子,写诗作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没有一首在文学水平上能超越这首山行,最多也就是打个平手。
即便是县学中文采最好的廪生,也没有几首诗作能超越【山行】。
县令大人对人才的渴求,县学廪生都看在眼里。
可南河县的这批廪生,几乎都没有再往上走的可能。
一是受限于自身的才学,二则是长期的廪生生涯,已经消磨掉了他们的进取心。
因为获得廪生资格后,除非犯下什么严重错误,否则这辈子都能享受朝廷的供养。
一个月几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额外补贴,日子是可以过得很滋润的。
廪生指望不上,县令就只能把目光放在那些还没有功名的学子身上。
虽说写诗词写得好,不见得能考上秀才、举人。
但能考上秀才举人的,诗词一定写得好。
陈浪这首山行写的如此好,万一回头再考上秀才,自己想拿捏他,可就不那容易。
再万一考个举人,那就不是自己拿捏他,而是他反过来要拿捏自己了。
赵雄伟暗自攥紧拳头,皱眉思索破局的方法。
至于场中另一个脸色骤变之人,是徐家布庄的徐梦茹。
陈浪这个名字的重复度很高,可要是在前面加上“河中村”三个字,那这个陈浪,就是曾经对自己死缠烂打的陈浪。
以前陈浪来骚扰自己的时候,也写过诗词。
但那个水平怎么说呢?
集市的说书先生,一盏茶的功夫都能写好几篇。
当时的徐梦茹还纳闷,这种水平是怎么考上童生的。
可眼下这首山行,跟之前的作品完全是两种风格,虽然也够不上传世名篇的水准,但也称得上是一首佳作!
难不成真跟外面人传的一样,自己找人揍了他一顿,反而把他揍开窍了?
那他将来功成名就后,会不会报复徐家?
还是说会利用功名,来强行纳娶自己?
就在徐梦茹心思浮动的时候,陈浪也被府洋楼的店小二,引领到了大堂之中。
一同进来的还有徐飞。
平芝林小神医的名头还是非常顶的,就算没有诗作,也可以进来。
陈浪站在大堂中央,对着台上的两位大人,抱拳躬身,“童生陈浪,见过二位大人!”
县令打量了一番陈浪,微微颔首道:“诗写得不错。”
陈浪道:“多谢大人夸赞。”
“不过要考学,光会写诗可不行。”县令道:“你准备的如何?”
陈浪正欲说话,赵雄伟忽然起身,道:“大人,我有事禀告!”
县令脸色骤然一沉。
这个家伙,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主簿皱眉道:“赵雄伟,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到大人与陈浪说完再禀告吗?”
“你这般僭越,眼中可还有上下尊卑?”
赵雄伟咽了咽口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也是害怕大人被蒙骗,才这么冲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