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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充沛,整日上窜下跳,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的身体很健康,也很爱活动。
傅少茗就遇见了这样的他。
他躲在梁柱后面小心地偷看着那位比他大两岁的小皇子,不料突然被对方转头对上视线,惊异无措之际,小皇子已然跑到了他的跟前。
“你母后呢?”
“母后有事不在宫里。”
傅靖元一只手点在唇边朝殿里瞅了瞅,“这几天那么大的地方就你一个人住吗?”
还会待他回答,傅靖元一把搭上他的肩膀,“没事,跟哥说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哥陪你玩儿。”
侍女大惊,忙弯腰在傅靖元耳边道,“小殿下,他是冷宫妃嫔的庶子……”
傅少茗心头猛地一颤。
“别弄那什么竖子横子的,我最烦那些,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傅……少茗。”
几天下来二人相处甚欢,在傅靖元的哀求下,父皇还允许他们一起听学、用膳。
后来,傅靖元看书他就在旁边一起看,傅靖元吃饭他就在旁边一起吃,傅靖元修习仙法他就在外面等。
再后来,在傅靖元十三岁时,他的母后病逝。
原本什么都不在意、好像无所不能的“哥哥”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过后,他哥就长成大人了。
故人的离开换来举国悲哀,年轻的君王一夜白头,碎了赤子心、破了琉璃梦。
傅靖元走了。
走得悄无声息,走的杳无音讯,只留下短短一封书信——
“南墟求道,勿念。”
傅靖元一走,那些原本被他以太子身份强压下的流言和恶语便起来了——
“冷宫姜贵人的儿子?攀得什么高枝自己心里没数吗?”
“呵呵,别看娘没用,儿子倒是有用,知道对小殿下下手,搏同情。”
“虽然他不是嫡子,但他是庶子呀,虽然他比不上寻常庶子,但他是姜贵人的儿子呀,哈哈哈。”
他的母后受不得他人的处处刁难,精神一度崩溃。
“你为什么那么不争气!为什么——!”
“母……”
他要阻拦的手伸到半空,滚烫的血溅了满脸,一串血珠溅入到眼睛里,眼前一片赤红。
同视线一起被血意蒙蔽染脏的,还有他那仅存于心底的一分纯净期冀。
那年他十二岁,母后自刎了。
和皇后的死不同,他母后的死只换得父皇对他的一点怜悯和愧疚,换来了一座新建的宫殿。
在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来哀悼的没有,来找茬的都被他拒之门外。
傅少茗竟觉得自己沉静的可怕。
然后他一步三算,步步为营,逐渐取得了父皇的信任,他只想活命,只想站起来。
他已经跪了太久太久了。
整整三年,天翻地覆。
在他觉得自己离目标很近了的时候,飞到枝头的野鸡却被狠狠砸入了泥里。
他看到傅靖元偷偷一人回到宫中,偷偷一人去见了父皇,并暗中遣人操办着不知何名的宴席……
他回来了。
太子回来了。
落满桃花的廊道中,傅少茗拦住了十七岁的傅靖元。
他白了很多,也长高了很多,果然他这种人到哪里都能过的风生水起,跟自己这种蛆虫完全不同。
那天他借着叙旧的由头请他喝酒,在他的酒坛中下了噬骨散,一口下去,寿命折半,神仙也救不了。
但傅靖元那日却很开心,一坛全喝了。
被日光烘得略带暖意的桃花花瓣拂过脸侧,傅少茗蓦地轻笑出声,叫道,“哥。”
“什么?”
“有毒。”
“有毒我也喝。”傅靖元以为他在开玩笑。
“噬骨散。”傅少茗拿出包药的纸,递到他面前,“你不信可以闻闻。”
他看到傅靖元缓缓僵住的脸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像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
大抵是因为自己过的太苦,所以也不想让你好过吧。
“明日父皇上朝,你只要当着父皇的面求他罢了你的太子位,然后别再回来,等我继位后就把解药给你。”
傅少茗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哥,我劝你别生气,毕竟保命比王位重要,也别想着揭穿我与我鱼死网破。这样对你我都好。”
傅靖元猛地站起身来,拎着个空酒坛朝大殿走去,“不用明天了,我今天就说完,说完我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傅少茗皱了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跟了上去。
大殿中的人正在忙着什么,有些侍卫在搬桌子,有些侍女在扯花灯,傅靖元突然拎着个酒坛子闯入,众人都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
他声音沙哑,侧首对在一旁搭台的侍卫道,“别弄了,台子拆了,灯撤了,什么都不要了。”
众人都是因为他说要办宴席才开始准备的,傅靖元不久前还来这里和他们一起筹划,现在又说不干了……
不说是什么宴席也就罢了,还让他们瞒着不让旁人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下人们辛辛苦苦秘密搜罗来的,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侍卫还想争取道,“殿下,这都完成大半了……”
“我他妈说不弄了你们听不见吗?!”
傅靖元猛地将酒坛砸在架子上,碎片割破了手指,鲜血顺着指尖滴滴嗒嗒砸在地上,溅落成花。
他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胸腔一阵钝痛,用手捂住心口喘息了两下。
闻声而来的皇帝快步迈入大殿扶住他不稳的身形,惊道,“元儿!你的手怎么弄的?!”
傅靖元面上血色褪尽,用血淋淋的手推开他满头白发的父皇,咬牙对着大殿内的下人和殿外闻声而来的大臣、贵人们说道——
“我傅靖元,自此刻起不再是太子,这个皇位,我死都不要!”
他说罢挤开人群御剑离去,独留宫中一众议论哗然。
隐在人群中的傅少茗感到一阵畅快。
只是心口像被挖空了一块。
五年过去了,这空缺处非旦没愈合,反而更加空落了。
尤其是现在。
他大概失去了一个本该十分珍重的东西,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这二十年来本也没得到过什么。
第26章鬼城
第二天一早,傅靖元将金袍放在衣柜中,换上了自己平日在南墟境常穿的衣服。
本来说好住两天再走的,由于傅少茗来殿里找了一次,傅靖元总归不是死皮赖脸的,既然人家来赶了,便收拾一下东西打算今晚就走。
反正待在这里他自己也不舒服。
他找了纸笔给父皇留了封信,随后便去孟惘的殿前推开门——
傅靖元没有敲门的习惯。
但殿内只有孟惘一人。
“大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