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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天气格外好，春光明媚，霍怜青醒来的时候，甚至还听到了窗外的鸟雀声。
她昨晚难得没有失眠，睡了个好觉，看着窗外的阳光，心情也好了起来。
霍正声的护工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她的病房的。
“霍小姐！”
护工冲进来，满脸都是急切，“霍先生...霍先生他......”
护工有些难说出口。
“死了？”霍怜青却直愣愣问。
护工因为霍怜青的直白愣了一下，摇头，“不是，在抢救室。”
“那让医生抢救就好了，我这个时候过去也没什么用吧？”霍怜青笑着说道。
护工又是一愣，随即又道：“是医生说，如果想见霍先生一面的话，就尽快。”
搂着小熊的手顿住，霍怜青眨了一下眼睛，问：“告诉杜先生了吗？”
“已经说了，杜先生正在赶来的路上。”护工道。
“好。”霍怜青点头，“之前准备的东西在你手边吧？”
护工点头。
“那你先去准备着吧，我换身衣服就过去。”霍怜青说道。
护工已经被霍怜青的冷漠震得麻木了，这次没再多说什么，甚至连一点别的表情都没有，点点头，退了出去。
这一个月内，霍正声已经抢救过太多次了，多到，即使站在陌生人的角度，霍怜青也惊讶不起来。
倒是霍正声的护工，每次都严阵以待。难为杜鹤清居然能找到共情力这么强的护工。
只是可惜了，霍正声配不上这份善良。
沉默地换好衣服，霍怜青到抢救室门口的时候，杜鹤清已经到了。
他看起来是跑过来的，肉眼可见的着急。
霍怜青走过去，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这次，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医生很快就出来了。
“霍先生让霍小姐进去，说是有话要说。”
医生摘下口罩，连带着摘下来手套，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霍怜青有些惊讶霍正声在这个时候想见的人居然是自己。
“小姐。”
就在霍怜青要进去的时候，杜鹤清走到霍怜青身边，“他快死了，如果可以的话，能让他安安心心走吗？”
霍怜青挑眉，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他把石峰给了我？还是因为，他对我还曾经有过两分父亲对女儿的疼惜？”
她去见霍正声，仅仅只是因为，礼貌而已。
这并不代表，杜鹤清可以的对她提意见。
杜鹤清沉默了一下，道：“因为我希望他能安安心心的走，无论如何，霍先生是我哥哥。可以的话，请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说到最后，眼圈有些发红。
“我会看着办的。”最终，霍怜青说道。
走进抢救室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都已经离开了，只有霍正声。
他已经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可是眼睛确实亮的，看起来，似乎还要比之前精神一些。
显而易见的，回光返照。
霍怜青走到床尾的位置，就停下来脚步。
如果霍正声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那她可能会很伤心，伤心自己的父亲要离开自己。
如果霍正声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只好会感到哀伤，哀伤一个人的离去。
但是霍正声，仅仅是没有像姜黎那样害她而已。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霍正声没有半点尽责的时候，却可以在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地利用她。
霍怜青很难对霍正声有什么好脸色，即便，霍正声已经是将死之人。
有些事情，不是用死亡就可以解决的。
“有事吗？”霍怜青开口问。
“我不会后悔的。”霍正声开口。
霍怜青抬眸，等待着霍正声继续说下去。
她和霍正声没有太多的交集。
对于姜黎的出现，她或许还曾经有一些期待，但是对于这个‘父亲’，霍怜青从未有过期待。
坦白说，现在霍正声说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她，只是在等待着这一切结束，等待着‘霍正声的女儿’这个角色杀青。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不会娶姜黎，不会认你。”
“只要我还是霍总，姜黎这样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而我自己的孩子，只要我愿意，多的是人愿意帮我生孩子。”
霍正声的语气透露着自得。
霍怜青蹙眉，却没有说话。
或许对于霍正声来说，他唯一算错的一点就是，张雅苑的孩子不是他的。
否则的话，一切都会像霍正声说的一样。
他不娶姜黎，不认一个女儿，对霍正声的人生并没有影响。
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总是会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很好。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霍正声看着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女孩儿，问。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长相很像姜黎，可是，眼底的淡漠却和他一模一样。
她是心底就凉薄的人。
就算她否认，这也是事实。
“因为你无耻。”霍怜青回答。
霍正声却笑了，他摇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可惜了，如果我身体还能撑一段时间，我会亲自教你怎么做霍家的家主。鹤清他很有能力，却始终学不会自己做主，一辈子只能为别人办事，他不适合做家主。他能帮你办事，却教不了你更多了。”
“那只是因为他做事比你有底线而已。”霍怜青冷冷说道。
“哈哈，你错了，重要的不是底线。”霍正声不屑地笑了下，“你比鹤清更适合做霍家的家主，就算你只是在模仿闻凛的样子。”
听到霍正声提起闻凛，霍怜青皱眉。
霍正声接着道：“闻凛和我，是一类人，我们都清楚，最重要的是什么。他不是也为了闻氏，抛弃了你吗？和当初我对姜黎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一样？”
“我告诉你，如果二十年前我选了姜黎和你，我就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盛城就不会有人知道，霍家的霍是我霍正声的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霍怜青是谁！”
“就是因为我选了权力，所以，就算我当年抛弃了姜黎，姜黎不还是要靠着我生活，看着我的眼色做事？”
霍正声脸上毫无愧色，霍怜青看着他，忽然有些想吐，她觉得，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权力异化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