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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自认阅历过人，见过人情冷暖，品过人世沧桑，体会过生离死别，也不是没见过狂妄的人，却没见过你这般猖狂之辈！”
“纵然你有深厚才学，有经天纬地之能，有治世之才，但学识是让你造福天下，而不是你猖狂的资本！”
“皇后娘娘才学通天，随口一句便是至理名言，既然皇后娘娘夸奖你们，那你们就是有真才实学，可你们这番话又是何意？又指皇后娘娘于何地？”
庄墨韩沉着脸，周身有一种奇怪的气势迸发，让不少大臣都下意识垂下头，犹如回到了在书院面对夫子时一样。
见庄墨韩和上杉虎相继开口，其他大臣犹豫一下，也跟着指责起来，勤政殿内再次变得嘈杂，怒斥声与请罚商鞅的声音此起彼伏。
纵始至终鬼谷子王诩都闭着眼，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面对大臣们蔓延过来的指责，他也没有一点反应，让不少大臣都怀疑他是不是站着睡着了。
作为旋涡的中心，商鞅被大臣们指着鼻子骂，甚至有大臣向他吐口水，但他也依旧面不改色，始终带着笑。
似乎这一切他早就习以为常，又像是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一般。
“洛儿，我们要不要···”
战豆豆下意识看向陈洛，有些欲言又止的询问。
虽然商鞅的话让她也很生气，但她知道陈洛是要变法，这一切可能都是陈洛安排，既然是陈洛的安排，那就没问题了！
陈洛这么安排，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她虽然生气，却也担心商鞅没办法解决这件事，导致陈洛的计划失败！
“放心吧，商君是真正的大贤，自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们只管看着就行！”
陈洛握住战豆豆的手，安抚她不安的情绪，随后又看向被口诛笔伐的商鞅，心中生出些许期待。
商鞅今天说的话不是他安排的，但他能猜出商鞅的想法，也相信商鞅有分寸，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现在很期待商鞅怎么解决这件事，又怎么通过这件事立威，为变法打下基础！
被满堂朝臣口诛笔伐不可怕，他第一天上朝时也被口诛笔伐过，借此，他初立威严，无人再敢过问他跟着上朝的事！
只要解决的好，危局也会变得有利！
“这二位想来就是大将军上杉虎，和国子监祭酒庄墨韩吧？”
“在下听闻过二位，神交已久！”
“不过这勤政殿不是交友的地方，再加上二位对我有敌意，那我也只能在朝后再与二位结交！”
“二位刚刚说我狂妄，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自比才学超过皇后娘娘，这我可就得问问二位了！”
“北齐建国以来，除开国那几年外，此后的年岁中，百姓可安居乐业？可兵强马壮？可让周边诸国俯首称臣？可比前朝好了？”
“不用二位回答，也不用诸位骂我大不敬，罪民在一开始就说了，罪民商鞅要犯的就是颠覆北齐根基之罪！就是大不敬之罪！”
“罪民商鞅来告诉诸位答案，北齐建国后，一直在走前朝走过的路，经历前朝所经历的事情！”
“两相六部相辅相成？何其可笑？”
“律法森严？这对森严吗？若是真森严，诸位又怎么能上位，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又为何会犯下滔天罪孽？北齐百姓又为何怨声载道？”
“所谓的森严，只是对百姓森严，对弱者森严，而对你们···呵，这森严的律法反倒成了你们的武器和庇护！”
“前朝亡于律法不明，皇权旁落，奸臣当道却无法除去，害的百姓怨声载道道，害的他们无法存活，只能被迫造反，以求生路！！”
“前朝亡于根基，北齐学前朝旧制，也必亡于根！！”
“根都腐朽了，纵使这是一棵通天巨树，也逃不过枯萎死亡的结果！！”
“尔等皆是北齐有才学者，哪个会看不明白这件事？只是你们不敢说，也不想说，还有一些人在自己骗自己！”
“骗自己说，皇后娘娘的才学能挽社稷之将倾，能让北齐一点点复兴过来，能给北齐带来新的生机！”
“没错，皇后娘娘确实能力挽狂澜，确实给北齐带来了生机，但这根都腐朽了，这点生机又能坚持多久？皇后娘娘又能力挽狂澜几次？？”
“诸位，皇后娘娘并非神明，也无法一力拖起北齐！！”
商鞅说着说着，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似是在为陈洛感到不值，又似在为北齐腐朽的根而伤感，就连最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的话回荡在勤政殿内，在他开始说的时候，还有大臣在指责，在谩骂，在请求陈洛和战豆豆将他拖出去斩首！
可商鞅的话说到后面，勤政殿忽然沉默下来，只有商鞅在说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清楚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庄墨韩脸上的怒容消去，神情变得有些恍惚，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幸好一旁的上杉虎扶住了他。
北齐的衰落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经历了近百年的时间！
若不是继承了前朝的遗留，给北齐增加了底蕴，怕是早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北齐就灭国了！
饶是如此，现在的北齐也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再加上天灾连年，还有南庆窥伺，北齐的局势真的差到不能再差了！
陈洛的出现确实给北齐带来了希望，更是依靠名声凝聚了北齐民心，让北齐有了复兴的景象！
但那只是假象，只是短暂又美好的假象！
如今的北齐已无底蕴，来年要还是个大灾年，那凝聚起来的民心必然会散，到时就真的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庆国也是，南庆的强大远不是北齐能匹敌，这次击退庆国也实属陈洛智谋出众，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能守住虎威城都是一件值得举国欢庆的事情！
若是庆国忽然发难，那现在的北齐真的挡不住！
根基已腐朽，底蕴已耗尽，纵有天命凤女降临北齐，也是独木难支！
毕竟树能扶起，可根腐烂了，树依旧会死！
一时间，勤政殿内陷入沉默中，就连战豆豆都忍不住垂下头，有些不甘的握紧拳头，却终是无力的松开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