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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初见

作者:月照前墀字数:3645更新:2024-12-13 17:34

这边,张月盈带着杜鹃溜得飞快,转过一段红墙甬道,登上两段石阶,才敢稍微停下脚步喘口气。纵是如此,她们也不敢多留,继续避过沿途有人之处,隐去行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回了客院换了身衣裳。

为防万一,今日这身装扮日后都莫要再穿出门了。

只可惜这新做不久的裙子了。

换了身缠枝花卉湖蓝窄袖褙子、翠色小簇团花旋裙,并小半副莹石钗环,几乎变了个模样,张月盈才让杜鹃留下照看院子,换鹧鸪跟着她去与冯思静、何想蓉汇合。只说路上不慎,衣裙上沾了污泥,耽误了些时辰。正巧冯思静与何想蓉也厌了风筝,三人相伴去了东山寺后山深处的幽谷赏泉,半日下来倒是也相安无事。

晚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声滴答,轻叩瓦檐。

雨天道路泥泞难走,一番商量后,三人索性今夜暂且留宿寺中,遣了下人轻装往京城报信,以免家中担心。

院中禅房早已收拾妥当,虽陈设简朴,用具却一应俱全。活动了一日,张月盈身上粘腻,沐浴更衣后,任由鹧鸪在身后用帕子擦拭着头发,目光落在桌上一支净白瓷瓶,里面放着一只新鲜欲滴的梨花,耳畔是窗外的阴雨霏霏,思绪渐渐飞远。

削葱的指尖轻点桌面,不知怎地,张月盈竟想起了下午无意间撞见的那一幕来。

提心吊胆了半日,至今还没有什么人找来,亦或者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是那人就此放过,还是所听见的内容本就不甚重要?

细细思量,那人与圆善大师言语间提及的什么“往事”、“帮忙”之类的从没有具体所指,可做的文章多了去了,何必节外生枝大肆寻人。

还有……那个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

至于其中所指,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大,张月盈不欲深究之前撞见的另一人的身份与其话中之意,可偏偏心愿难从。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后,张月盈三人去往大雄宝殿进香三柱,正往山门处去乘车回京,绕过一道仪门时恰好撞上了圆善大师。

张月盈眼神极好,立即瞧见了立于圆善大师身后的一位年轻公子。

乍而望之,仅一袭石青锦袍,容貌之盛,不言以表,让人忍不住自惭形愧。

此人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却面色略显苍白,眉眼间深藏几分病弱,显然不太康健。

“圆善大师!”张月盈三人尚且还在为来人的容色所惊,连忙收回视线,循例双手合十向圆善大师行了一礼。

“这几位是?”男声泠泠,恰如珠玉相击,似泉暗流,却难免带有一丝藏不住的弱气。

张月盈的动作一顿。

就是这个声音!

她的记性本就好,更何况声音的主人昨日给她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张月盈思忖一瞬,心中便有了定论。

“回殿下,”率先开口的是冯思意,“臣女与两位好友特来踏青进香,今日正要回去。”

“嗯。”沈鸿影点头。

张月盈半低着头,和何想蓉跟着冯思意的动作行事,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沈鸿影一发话,便紧跟着告辞离开。

眼看着几人就要出山门,却听沈鸿影一声:

“稍等!”

三人转身,便见沈鸿影款款而来,和风轻拂,在旁人眼中是翩翩郎君,美如画卷,张月盈却如临大敌。

难道……被认出来了?

张月盈呼吸都停滞了。

“不知是哪位的珠串掉了。”他轻轻笑了笑。

张月盈摸了摸腰间,黑眸微微睁大了些,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臣女的。”

张月盈话音方落,沈鸿影又缓步上前,陌生的气息靠近,张月盈下意识后退几步。

头顶阴影垂落,张月盈低头,他的掌心赫然躺着一串玛瑙。

“多谢殿下。”

张月盈飞快地拿起珠串,指尖不经意轻轻一触他手心,霎时间烫的惊人,道了声谢,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山间风凉,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冯二姑娘,代我向平乐堂姐问声好。”

冯思意答应下来,拉起张月盈与何想蓉就走。

沈鸿影没再为难,看着她们行礼离去。

直到她们的身影隐没于石阶之后,沈鸿影依旧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手掌,须臾垂眸,遮盖住眼底阴沉的神色。

走在长长的台阶上,张月盈只觉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直到登上马车后,她方才逃出生天,问何想蓉道:“刚才……也不知是宗室中的哪位殿下?”

何想蓉摇头,自进京来她大多在自家文官的圈子里打转,对此不甚熟悉。

冯思意则不同,她母亲就是县主,外家更是宗室的实权郡王,宗室里都是她的亲戚,自然熟稔。

她轻咳一声道:“那是四皇子殿下,若论亲戚关系,算是我表舅。”

张月盈呼吸稍顿,她想过那人身份地位不低,却没想到竟是皇子之尊,故作镇定道:“我看他与圆善大师似乎极为相熟。”

冯思意道:“那是自然,外甥能不与舅舅亲厚吗?”

比如她自个儿和姐姐就经常回如阳郡王府小住。

至于圆善大师,先皇后出身承恩侯府,圆善大师便是先承恩侯的第二子,十五岁随父征战沙场,于西北边境立下赫赫战功,因功被特封为平西侯,风头一时两无。他却不知为何,在二十二岁之时突然削发出家,皈依佛门,成了东山寺的主持。

“但圆善大师佛法讲得极好,仍旧颇得陛下看重,时时令人传他入宫讲经,奉若上宾,真可谓是厉害的人不论做什么都厉害。”冯思意啧啧叹道,“四皇子殿下自八岁坠马后身体伤到了根本,时常在各处养病。这不,才从江南回来就来找圆善大师了,估摸着是要在东山寺住上一些时日。”

“原来如此。”张月盈暗道。若是外甥,求舅舅帮自己什么忙,倒是在情理之中,想来自己只是无意撞见了甥舅二人私下说家事,没有什么好大不了的,自然也不惧外人知晓。

张月盈轻抿一下唇:“倒是不常听说这位殿下。”

冯思意道:“四皇子殿下不常在京城嘛,比起烈火烹油、京中人人奉承的三皇子殿下,自然算是默默无闻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是公认的,我相信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四皇子殿下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脾气也是极为温和。去年他难得在上元佳节露面,隔着重重灯火,其姿容依旧征服了京城所有的男女老少,甚至还得了个‘玉郎’的称呼。只可惜那是看他的人潮汹涌,殿下身体不适,早早退场了。”冯思意说着流露出颇为可惜的模样。

“难不成里面也有你一个?”何想蓉忽而插嘴调笑道。

冯思静也不害臊,轻轻推了何想蓉一把:“这热闹谁都喜欢凑,美人嘛谁都喜欢看,有什么好大不了的。说是你们碰见了,难道不想去看看?”

“冯二姑娘你呀说得对,当真是句句直戳人心。”张月盈与何想蓉皆捂嘴笑了起来。

随后,三人乘马车回了城内,中途绕道百花楼用了午饭,各提了一盒春日的时令点心回府。

当然,是张月盈做东,谁叫百花楼正是楚太夫人在京城的产业之一,如今正是交给她练手打理。

第二日便要回玉山书院读书,午后归府后张月盈便忙于课业,连晚饭都是鹧鸪特意煮了一碗醪糟汤圆加几块百花楼的糕点,都没同楚太夫人一道。好容易画完了书画先生布置的一幅春日花卉图,由杜鹃紧跟着往伯府花园内去松散一二,顺带消消食。

明月初升,清冷的月辉落下,洒满庭院内外小径,周遭的树叶映着幽幽的光亮,夜色融融,安静的只闻风声,憧憧树影随风而动。

杜鹃在前打灯,张月盈紧随其后脚步轻盈地穿过幽静的院落,抬头仰望,但见月明星稀,心中烦闷骤然舒解开来。主仆二人继续缓缓向前,来到一段长廊尽头,提裙登上假山之上的竹亭。

“嘘??”

张月盈突然止住了脚步,拉着杜鹃的手紧了紧,将她手里灯笼往下按了按。

“姑娘……”杜鹃压低了声音。

“看那边。”

杜鹃顺着张月盈指的方向望过去,墙对面是一幢二层的小楼,似乎是叫落雨楼。初代长兴伯是个戏痴,落雨楼最初便是建来安置府中所养伶人的,只是后来的几位伯爷对此并无兴趣,此处便日渐荒废,仅偶尔有那么几个仆妇去打扫一翻罢了。

现如今,落雨楼二楼的窗户隐隐透出微弱的灯光,究竟是谁这么晚了还在里面?

“姑娘你听,那边有人。”杜鹃耳里比寻常人灵敏不少,几乎是立即就听见了楼内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二郎,你可算来了。”

“薇儿,有你在此,我怎敢失约呢。”

……

“咯咯”的笑声遥遥传来。

其中女声娇俏柔媚,笑如银铃,柔情百转如山间黄鹂,只教闻者身体都酥软了大半,男声似乎是个青年,带着些这个年纪特有的低沉嗓音。

作为一个吃瓜人,张月盈深恨自个儿没有杜鹃这般天赋,只能听见影影绰绰的声响,别的都需要杜鹃代为转述,但也能听出落雨楼中的乃是一男一女。

夜阑人静,孤男寡女,又是这般情状,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

是两情相投却遭家中阻拦,只能如此互诉衷肠?

还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只能如此以慰相思?

那女子娇嗔道:“我叫你来你就来了,你也不怕?”

那男子道:“我对你发过誓,刀上火海亦义不容辞。”

听来倒是情深义重。

“今日见了,咱们后面半个月都别见了。”

“为何?”

“老头子要来找我。”

“但……”

“你难道不怕被发现?”

如此这般,这一男一女的情景更明显是猜想的后者,至少这女子是有主的。

张月盈自动脑补出了一段二人青梅竹马,女子却遭老头子抢占,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悲剧爱情。

主仆二人屏住呼吸,欲要继续听下去。倏然,落雨楼的灯火俱灭。

张月盈失了兴致,心想着大约是府中的两位下仆偷偷似乎,刚打算回山海居,就听见隔壁墙下发出了????的声音。

几息后,一只脚跨过了高高的墙檐,而后一个身影自墙头一跃而下,一脚踩进了墙下的土坑,没有站稳,踉跄了几步,差点儿一头栽进了花丛中。

张月盈险些惊叫出声。

那人抬起头,脸色被月光照得惨白,背后的墙上留下一片晃动的光影。

这??

是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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