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齐行舟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左右看着两人之间的气场,紧拧着眉,仔细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越枭把小孩忽略了个彻底,目光炯炯地看着沈欣月,“如此,你还是没有想到,我是谁吗?”
沈欣月想到了,他方才那话已经可以说是明示了!只是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倘若越枭是她曾经的帮工,那……那前世也没出来说啊,怎么这一世就变了呢?
她点点头,疑惑道:“你先前的名字应该不是枭吧?”
她实在记不起,他本名叫什么了。
越枭幽深的眼眸从未有过亮光,此刻亦然,他并不意外,却还是有些失落,“果然,是记不得我了,其实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以为你会认出我的。”
听出他的失望,沈欣月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不下心又想起了裴云瑾,之前阿瑾也是很难过的。
但两者不一样。
沈欣月对越枭没有抱歉,只觉得冤枉,对她来说,可是过去了近三十年了,记不得,很正常吧!
但却不能这么说,可不冤枉嘛!
“我……呵呵,长大了模样会变嘛。”她道。
越枭点破,“名字也记不得,”他笑了笑,又好像并不在意,“不过,那个名字,我本也不想要了,不记得也好。”
沈欣月忍不住抬手,空闲的手摸了摸鼻子,“嗯,至少你现在过得很好,后来呢,你后来是如何?”
越枭垂眸,再度望向窗外,茶杯里的水凉了,他喝了一口,也不觉得凉,“你离开后,我想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可是那些乞丐还是没有放过我,他们知我没了靠山,抢走了我所有的钱,就在我绝望的时候,那些乞丐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抓了起来,我几个月攒的钱,就这样被充公了。”
“抱歉。”沈欣月忽然道。
她十二岁离开金陵的那一年,的确没有预料过越枭后面会发生什么。
至于那些乞丐,大概是因为欺负过裴云瑾的缘故,被金陵王府与老宁国公派人抓了。
越枭转而看她,笑意浮现在了眼中,“沈老板,你瞧外面这雪,我虽然抓不住,但它洁白无瑕是美好之物,你便如它一般,我的苦难从不来源于雪,恰恰相反,它是能让我暂时止疼止血之物,你也是如此。”
沈欣月摇头,“越枭,其实我没有做什么,当年付给你的报酬,只是报酬,我只是做了件本分事。”
越枭闻言,笑容逐渐明朗,“有你在前,我也不会做奸商,我的钱虽被充公,但欺负我的人消失了,那之后,我也不用乞讨了。”
而后做了些什么,越枭无意提及,沈欣月也没有问。
齐行舟看着两人间如知己如朋友般的氛围,唯独没有丝毫暧昧气息,便不出言打扰,四周又安静下来。
忽有越枭的手下来报——
“家主,扬州宁了。”
饭桌上的三人一愣,还是越枭最先反应过来,他爽朗道:“沈老板,你许愿真灵了,看来不用再做棉衣了。”
沈欣月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扬州安宁了,阿瑾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愉悦地多吃了几口饭,想着回去书信给阿瑾,问问他近况。
殊不知,某人正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
宵禁未至,城中各处亮着灯,是一片繁华景象,街道两侧还有壮汉在扫雪,将雪扫到一旁,既不影响路人也不影响摆摊。
虞绵绵拽着虞绍正逛街,绕了一路也没瞧见什么非买不可的稀罕玩意,于是抱怨道——
“还不如跟表嫂她们去吃饭呢,太无聊了。”
虞绍看她一眼,戳破,“表嫂也没请你啊。”
虞绵绵瞪他一眼,“我若想去,表嫂也让我去啊。”
“姐,本来我住在微生家就不是很好了,你还不请自来,如果还上赶着去赴越老板的宴,那真是显得不讲礼数。”虞绍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