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月从铜镜前起身,蹬蹬跑回床榻边,看着散落的喜服。
这次,喜服并未被沈妙仪替换。
沈欣月心中一激灵,“紫灵,这些日子沈妙仪有什么变化?”
紫灵不明所以,“二小姐先前还不愿嫁给裴二公子,嫌弃他没爵位没前途,半月前却突然变了,出嫁时开开心心的。”
沈妙仪也重生了,还比她早了半月,沈欣月心想。
沈欣月和裴云瑾的婚事,是老宁国公在去世前亲自敲定的。
前世沈妙仪处心积虑换亲,却没能如愿过上好日子。
因为国公夫人连承安伯嫡出的沈欣月都看不上,更何况是继室带来的拖油瓶呢?
再加上裴云瑾一心公务,直到裴云瑾死时,沈妙仪都没怀上一儿半女。
沈妙仪这个世子夫人过得憋屈,也算是自食恶果。
重头来过,或许她以为,嫁给裴二就能改变人生。
可惜她算漏了一点。
只要裴云瑾不死,裴二就上不了位。
就算裴云瑾死了,只要他有儿子,二房也上不了位。
所以,只要生下裴云瑾的孩子……
沈欣月正默默盘算着,耳旁突然传来紫灵惊喜的声音——
“小姐,您和姑爷已经圆房啦!”
床榻上落了红的贞洁帕还挺显眼。
紫灵刚惊喜不到片刻,又瞧见枕边也有血,再见沈欣月唇瓣血红,心一凉:
“世子圆房还咬人?您这样温婉的人,他竟舍得!”
沈欣月被她一提醒,也想到刚才圆房时自己的举动。
这会儿她后悔得很,“是我咬伤了他。”
早知道刚才咬轻点了。
裴云瑾本就无心女色,万一不愿意再跟她同房怎么办?
思及此,沈欣月就觉得脑袋里嗡嗡的,换上干净衣裳就跑了出去。
她得去找他才行。
该道歉道歉,该征服征服。
沈欣月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夜色如墨,满府一片喜色,廊道挂满红绸和红灯笼。
前院的宴席刚散不久,沈欣月跑得太急,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她没收住便撞了上去。
对方的胸膛很硬,沈欣月捂着额头后退,正想抬头看看是谁,就听对方醇厚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嫂嫂?”
这声音,沈欣月听了半辈子,此刻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被前世的丈夫称为嫂嫂,除了不习惯,还有些心虚。
沈欣月抬头,果然看见了裴彻那张熟悉的脸。
他与裴云瑾长得不像,他没有裴云瑾的清冷孤傲,但更显英气。
“嫂嫂这是去哪儿?兄长呢?”
裴彻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大嫂,好奇她为何新婚夜乱跑。
因裴沈两家同在京都世家圈子,裴彻认出她也不稀奇。
沈欣月闻到空气中的酒味,嫌弃地微微皱眉,迟了好几瞬才应声,“书房。”
“书房?”没想到兄嫂的新婚夜竟在书房过,裴彻忍不住笑了笑,“可要我差人带嫂嫂过去?”
沈欣月摇头,婉拒好意,而后见裴彻轻轻颔首,他的面上透着几分期待,率先抬步朝后院而去。
他步履急切,饱含新婚喜悦,这让沈欣月想起前世的新婚之夜。
那晚,裴彻掀开盖头见到她时,就差把房都掀了,后来更是冷言冷语。
而现在,沈欣月才知道,原来他前往婚房的路上,是这样欢喜的。
方才心底生出的心虚感,忽然间就消散了。
她从不欠任何人什么,她和他的婚姻源于因沈妙仪的算计,她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承受裴彻的愤怒。
即便后来的裴彻爱上了她,痛改前非,但她对他攒了太多失望,后来也只是逢场作戏。
平心而论,裴彻不是个合格的婚姻伙伴,管束他就跟拉扯儿子一样。
相比之下,裴云瑾不知要好多少。
裴云瑾少年时便稳重淡然,惊才绝艳,连中三元,如今二十二岁已是五品吏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