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行前, 颜鹤卿站在院门外,他挥了挥手,屏退了跟着两人的下人, 看向燕惊双。
“惊双, 我想听你说句话。”
燕惊双:“什么话?”
颜鹤卿垂眸:“那一日,在客栈时,你同我说的话。”
燕惊双有些发愣:“哪一日?我们住过好些客栈。”
颜鹤卿:“我二人坦诚相待的那一日。”
燕惊双陷入回忆, 但很快,她薄白的面皮起了些许绯红。
“那一日, 是我没能抑制住情绪,平素我不是这般的,这青天白日的,也不算适宜。”
“可是, 我想听。”颜鹤卿看着她, 静静等待。
燕惊双挣扎了一会, 望着颜鹤卿期待的眸子, 还是妥协。
她眼睑微垂:“我爱你。”
颜鹤卿唇角漾起些许笑容:“我也爱你。”
……
***
起初燕惊双以为颜鹤卿只是偶然兴起,谁料, 颜鹤卿后来,竟是夜夜离别之时,都要听燕惊双说一遍。
以至于弹幕人儿纷纷道。
【啊啊啊小鹤热恋期原来是这种样子的哦~每天都要听情话~】
【哈哈哈我琢磨要不是古代礼教森严, 小鹤可能每天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不过看小鹤和双双这样,我也好想谈恋爱啊~~恋爱真好~~】
……
燕惊双看自己同颜鹤卿好好谈恋爱, 就能给振奋弹幕人儿对谈恋爱的兴趣。
一时,她倒也舍了羞赧, 依着颜鹤卿, 夜夜离去之时, 都同他说着情话。
只是燕惊双有些许纳闷。
颜鹤卿等待她回应的时候,每每看她的眼神,好似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不安。
燕惊双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夜灯摇晃,她花了眼,她同颜鹤卿眼下已然这般敞亮,他又能有什么不安之事呢。
***
另一边。
殷沉被关在京师府衙的地牢之中,有颜鹤卿出面,再加上殷准倒台,殷沉没了最大的靠山,只能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可现在,他整个人却面目却有些狰狞,下唇已然被他咬出了血,视线也因汗水而变得模糊。
不一会,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有人朝他靠近。
靴面是千金难求的布料,在京师店面没有,是西洲的商人特供的,只供给皇室和……颜家。
颜鹤卿的声音于下一刻在殷沉耳边响起。
“在这里呆的如何?”
殷沉看见颜鹤卿,神情陡然起了变化,身体快速挣扎,想朝着颜鹤卿而去,只不过铁链束缚的太厉害,他身上又有伤,殷沉挣扎了不到几息,面上的痛苦神情,让他忍不住叫喊出了声。
“颜鹤卿,枉我以为你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我殷沉是沾了命,你想杀便杀,如此折辱我,你对得起你们钟离颜氏的族规吗?”
殷沉说完,还“啐”了颜鹤卿一口,但他实在被折磨了好几日,气力不够,并没有吐到颜鹤卿身上,只吐到了他跟前。
颜鹤卿眉梢半点没皱,一双冷眸,落在殷沉身上,宛如寒冰刺骨。
“中气十足,看来封了你的内力,断了你的手脚,让啃噬虫尝你的血肉,这些对你而言都还是轻了。”
殷沉听到颜鹤卿提到“啃噬虫”,身子顿僵,余光下意识扫向自己裂开的伤口,一只只白色的蠕虫正在里面进行“品尝”。
殷沉更觉极其难受,难受中又混杂着恶心,他一下子呕开,但因他好几日未有进食,也只能是干呕。
啃噬虫的动作很快,殷沉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点身体的难受,干裂的唇微张,恨恨地看向颜鹤卿。
“颜鹤卿,同我有仇的是那死去几人的家人,我同你并无私怨,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颜鹤卿垂眸:“有的,我们有私怨。”
殷沉倏而微顿,眼里充斥着迷茫。
而就在这时,一条金色弹幕却在颜鹤卿眼前飘过——
【现在的殷沉什么都不知道,是有点无辜。】
颜鹤卿视线落在殷沉那张完好无损的脸上,他下意识抚摸了下藏在袖子的匕首。
颜鹤卿指尖微动,匕首缓缓出鞘,削铁如泥,更别说人的脸蛋。
但过了一会,颜鹤卿目光落在殷沉全然懵懂的眼神里。
颜鹤卿顿了顿,收起了匕首,转身离去。
只是离去之时,同外间等候的官员道。
“依律处置吧。”
颜鹤卿离去之时,金色弹幕也跟着离开。
【哈哈哈你最后还是心软了吧。】
无人之时,颜鹤卿低了低声:“不是。”
【那是什么?】
颜鹤卿顿了顿,好一会他才道:“惊双要是知道了,会讨厌我的。”
【嗤嗤嗤,你还担心她讨厌你?你要不告诉她真相,不把这件事验证清楚,她不仅讨厌你,还会恨你!】
颜鹤卿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未有吱声。
金色弹幕却在继续。
【颜鹤卿你就是个胆小鬼,你逃避,你不敢面对。】
金色弹幕一直在重复这句话,颜鹤卿也没有反驳,只是任由它在自己跟前疯狂刷着。
颜鹤卿忽而抬眸,看向头顶的日光,难得今日凉爽,日光落在身上,很温暖却不闷热。
有些许阳光绵留在颜鹤卿的手掌,照着他的手也暖洋洋的。
颜鹤卿手指弯曲,做了一个握住的动作,阳光便落在了他的指背上。
颜鹤卿一愣,面容缓缓浮现些许复杂,过了会,他道。
“原来,阳光是抓不住的。”
……
那一夜。
颜鹤卿又寻到了燕惊双院里,听着她讲她白日陪着谢琳琅逛街的事。
还给他看了好些谢琳琅给她买的衣裳首饰,燕惊双举着一对红宝石耳环和另外一对海棠花金饰耳环。
神色陷入苦恼。
“鹤卿,你帮我看看,我平素很少戴这种女儿家的饰品,明日要去你府上拜访,我一时不知该挑哪个好?”
这也是谢琳琅一定要今日拖着燕惊双出去逛街的原因,说是第一次去拜访,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们燕家的女儿,可不能小瞧了去。
颜鹤卿仔细在这两副耳环中扫了一会,然后看向燕惊双。
就在燕惊双以为颜鹤卿能给她一个选择时,颜鹤卿道。
“都挺好看的。”
“你戴什么都好看。”
燕惊双期待落空,继续蹙眉。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呀,你母亲到底是喜欢华丽些的,还是简约一些的,你同我说说,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颜鹤卿唇角浮笑:“惊双,你不必紧张,我母亲不吓人。”
“再者,没必要为了旁人喜好而打扮自己,你就选你喜欢的就好。”
虽有颜鹤卿安慰,但燕惊双的紧张好似一直未散,最后,燕惊双还是选择了更符合她长相的一套白玉首饰。
送走颜鹤卿之时,颜鹤卿又例行向燕惊双讨要那句情话。
虽然每日都要说,但燕惊双次次说来,还是有些羞赧。
颜鹤卿看着燕惊双微红的脸,眼角微弯。
金色弹幕却是突然飘过。
【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的胆小鬼,略略略略……】
颜鹤卿眼里的笑意,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