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沉对自己这位义父越发琢磨不透。
他让他去毁掉燕惊双的容貌,但殷沉对燕惊双难得起了兴趣,即使可能会受一顿鞭刑,殷沉也找了个借口,没有对燕惊双动手。
奇怪的是,殷准并没有惩罚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似是一眼洞穿他的想法,可又不辨喜怒。
殷沉回京之时,也带回了燕惊双同颜鹤卿并列月考头名的消息。
当时的殷准手里拿着燕惊双月考写的文章手抄版,眼眸微眯,盛着莫测的暗芒。
下一刻,他轻飘飘落下两句道。
“今年的稷下论道会提前吧。”
“既归墟学宫人才辈出,便让他们同我们国子监的监生好生比试一番。”
于此,燕惊双一行人被邀请来京师参加稷下论道会。
稷下论道会,归墟学宫出五人,国子监出五人,以同一论题进行辩论讲述。
一共五轮命题。
前两轮归墟学宫的几位代表便展露了非凡的见解,尤其是颜鹤卿和燕惊双。
早先他二人在月考之中,是对手,而这次却是伙伴。
在与国子监的两人展开四人辩论之时,燕惊双和颜鹤卿与国子监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单拎出来看,二人观点均是明确直击,只是风格或有不同,颜鹤卿宛如冬雪过境,冻得人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回击。
燕惊双又似夏热炎气,从脚底板不住朝对手心尖钻,毫无藏身之处,只能被她捉住观点疏漏,犀利批评。
前者是冰,后者是火。
可两人成为伙伴之时,冰与火又能很好的交融,能同彼此形成互补,筑造坚不可摧的壁垒。
国子监的两位监生以往也是论道好手,他们也没有轻敌,早先对颜鹤卿和燕惊双做了调查和分析。
燕惊双虽没多少讯息,但颜鹤卿名震大梁,两人针对颜鹤卿可是设了不少“陷阱”,但没想到是有那么几个“陷阱”,让颜鹤卿迟疑片刻,却被燕惊双果断回击。
两位监生奈何不了燕惊双,只得败下阵来。
而这论道的全程,皆被隐在阁楼的殷准和殷沉收入眼底。
到第三轮的时候,殷沉才开始觉得自己这位义父有点不对劲。
因为他这位义父,竟然易容成要同燕惊双对擂的那位监生。
第三轮是个人论道,不是先前的合作战。
且这一战十分关键,归墟学宫赢下,这场稷下论道会便是归墟学宫赢了,可若是归墟学宫输了,国子监便能继续同归墟学宫论道。
这一场对国子监来说,是必须拿下。
殷沉见自家义父上场,对于这一场的结果,至少燕惊双对擂自家义父的结果,倒是一点不担心。
虽然燕惊双才学出众,但他义父当年名声也是比肩谢琳琅的“京师第一才子”。
殷沉信奉“姜还是老的辣”。
可殷沉这一份笃定,却在燕惊双轻轻同殷准颔首,淡定赢下论道后破裂。
但殷沉并没有震惊太久,他神色微变,快速将目光扫过易容过后的殷准。
此时的殷准目色森寒,一双眼缓缓沉了下来。
殷沉也跟着锁了眉头。
后来,殷准让殷沉找人绑了燕惊双。
在京师,在天子脚下,公然去绑一个威武侯的嫡女,还是近日来因稷下论道会名声大噪的燕惊双。
旁人或许会觉得动了这个念头的人简直是个疯子。
可殷沉知道,殷准就是这样的疯子。
眼下,殷沉正守在殷府在京郊一处无人知的冷僻别院。
他目光扫过关紧的院门,眉心蹙的更紧。
旁边的下属跟着殷沉多年,也是第一次见殷准那般模样,他试探性开口道。
“少主,家主这是看上燕大小姐了吗?”
“那谢夫人怎么办?”
殷准同谢琳琅这些年岁总被京师世家圈子隐隐诟病,但殷准待谢琳琅是如珠如玉地捧着,且深情专一,他同谢琳琅在一起后,再未看过旁的女子一眼,更别说纳妾通房之事。
所以,京师好些贵妇人,虽不齿殷准抢夺,谢琳琅背叛,但殷准对谢琳琅这份真心在上流世家圈却是难得。
下属自然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当殷准抱着昏倒的燕惊双进屋时,沿路所有殷家暗卫即使训练有素,也都难得僵愣了一瞬。
殷沉听到下属的问话时,他的眉心更为下沉了几分,斥责道。
“休要胡言。”
下属脸色一白,赶忙垂下了头。
殷沉则调转了脚步,进了院门,院内的主屋,有四个戴着面具穿着黑甲的武士守着。
殷沉停下脚步,这是殷准养的精铁私卫,总共有十个,每一个都堪比一个顶尖的武林高手。
殷准这里常年跟着两个,剩下的都在暗中守着谢琳琅。
只是这一次因为多了一个燕惊双,殷准又多调了两个精铁私卫过来,眼下这个别院里,总共有四个精铁私卫,另外六个跟着谢琳琅。
虽然殷沉有时候也想不通,谢琳琅又没有什么厉害的仇家,干嘛如此重重保护。
但至少从这点来看,殷沉也是认可京师里流传的话。
殷准对谢琳琅看得比自己的命都来的重要,深情且专一。
这样的殷准,真的会…喜欢上别人吗?
殷沉目光看向主屋,但他最终也只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去。
殷准穿着惯爱穿的紫衣锦袍,慢慢在给身前的酒杯倒着酒,一杯满后,饮下,眼角微弯,眼角那颗泪痣显得格外动人。
燕惊双醒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一幕。
殷准放下酒杯的时候,见到燕惊双神色从起初的迷茫,转变成震惊,最后看向殷准的目光透着浓浓的恨意。
殷准目露愉悦:“记性不错,看来还识得本侯。”
燕惊双见自己手脚被绑在床上,她沉下眉:“殷准,你这是绑架。”
“我们燕府再怎么落魄,我爹也是皇上亲封的威武侯,我是威武侯的嫡女,你怎么能如此肆意妄为地对待我?!”
燕惊双的语气里也透着震惊,看着殷准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但殷准的神色却更为愉悦。
“怎么不能?”
“你爹现在领的是个没有实权的差事,连京师都回不了,你们燕家,拿什么来跟我抗衡。”
“我殷准想要的人,早晚会得到。”
殷准眼底闪过几分偏执,慢悠悠说着结语。
燕惊双薄唇紧闭,一双清冷好看的眼望着慵懒的殷准。
“你到底想干嘛?”
殷准“呵”了一声,看着燕惊双似要挣扎:“别做无用功,在你昏迷之时,已然下药封住了你的内力,绑住你的绸缎又是特质的,刀剑都砍不断,更何况是你的蛮力。”
燕惊双听完,倒还真不挣扎了,殷准饮下一杯酒继续笑。
“果然,我没看错你,确实颖悟绝伦,同……”
“不,不只是聪慧,还有你方才看我的眼神,你同我说话的语气,还有……”
殷准顿了顿,视线停留在燕惊双的面容上。
“还有这张脸。”
“你同琳琅长得可真像。”
燕惊双身形下意识一僵,冷不丁想起殷准在梦里见到她这张脸之后,就要毁掉她的容貌。
燕惊双皱了皱眉,余光瞄了眼外面的天色。
眼下已是戌时,她昏迷之前该是酉时。
燕惊双垂眸,轻轻皱眉:“提她做什么?”
殷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是,你现在不喜欢她。”
只殷准刚把酒杯放在嘴边,目光又触及燕惊双的视线,她也在看他手里的酒杯。
殷准似恍然大悟般:“听说你也嗜酒?跟本侯倒是有一样的爱好。”
燕惊双抿了抿唇,别过脸,似乎是不愿搭殷准这话。
方才还和颜悦色的殷准骤而沉下了脸,他举着酒杯,走到床边,坐在燕惊双身旁。
伸手掰过燕惊双的下巴,殷准虽然没有燕惊双功夫高,但也是有些武功底子在身上的,现在燕惊双没了内力,殷准能对付她。
等到燕惊双被强迫着扭转过头后,殷准松了手,看着燕惊双光洁的下巴,笑意加深。
“虽本侯多年未对人强迫,但这力度还是有所掌握,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蛋,若是落上什么痕迹,可是可惜。”
殷准的话虽是夸赞,但听在燕惊双耳朵里,却直直感觉后背一凉,头皮发麻。
宛若一条蟒蛇在身侧悠悠然地吐蛇信子。
燕惊双寒毛倒竖,浑然戒备:“你到底想做什么?”
殷准却没答话,反而将酒杯递到了燕惊双唇边,似诱哄般。
“喝下它,本侯便告诉你。”
燕惊双起初不为所动,殷准以为还要使一次强,但见燕惊双余光微扫,还是乖觉地喝下了酒。
殷准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你要是反抗,就更像琳琅了。”
燕惊双不置可否:“谢夫人可不敢反抗你。”
谢琳琅这些年被殷准当成一只金丝雀一般娇养着,她凡事都需仰仗殷准,哪敢反抗。
闻言,殷准脸色却木了一瞬,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
他抬眼看着燕惊双,冷声道。
“不许你说琳琅。”
但转瞬他又好似想到什么,脸上再次挂起了和煦的笑容。
“不过,你要是不想见她,以后我再另给你置一个院子便是。”
闻言,燕惊双陡然一愣,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抬眸诧异地看着他,脱口道。
“你不是想毁我的容?”
殷准莫名:“自然不是,你这得天独厚的容颜,合该好好被珍藏才是。”
听到殷准宛若阴风飘过的低声,燕惊双只感觉身上有毛毛虫爬过,恶心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燕惊双眉眼闪过些许骇然,可在同殷准对视之时,脑海里闪过的可怕念头却是突然散去。
殷准看她的眼神……不是情欲。
燕惊双咬住下唇:“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准撑着脸看她,好似在看她,又好似不是,他道。
“我原以为她才是这个世上最像她的人。”
“但我前几日见了你,我才发现你才是世上最像她的人。”
殷准看着燕惊双,宛若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目色迷离夹杂几分疯狂。
“我只是……想把她留在我身边。”
【啊她她她她到底是谁?怎么给我看迷糊了?!!!】
【殷准不就是爱谢琳琅吗?原书里谢琳琅要扶持明初雪,他便一路暗中帮扶,虽然按照当时连载的感觉,殷准是会站在主角团的对立面,但他从来不会伤害谢琳琅啊!!!】
【这这这!!这现在在干嘛?双双和谢琳琅都是谁的替身吗?】
【啊啊啊这个也是我想问的,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双双的安危问题,双双这是要被殷准当金丝雀关起来了吗?】
【这剧情刺激又胶着!!!进展好快!!!】
燕惊双瞥了眼最后两句,目光落在倒数第三条弹幕上。
她眉心蹙得更为厉害,询问着殷准。
“谢琳琅,到底怎么了?”
难得,殷准倒是颇有几分意外,他拍了拍手道。
“不愧是琳琅的女儿,果然继承了她的聪慧。”
须臾,殷准目光微顿,阴鸷幽幽的眸子里好似闪过几丝痛苦和怀念。
“现在的谢琳琅,不是你的母亲谢琳琅,也不是我爱的那个谢琳琅。”
……
话音落下之时,燕惊双浑然一震,满屏更是刷着惊叹号。
而殷准也像是终于找到能说话的人一般,开始絮叨起他同谢琳琅的往事。
当然在殷准嘴里,他同当年的谢琳琅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青梅竹马,本该两心相许,却被突然出现的威武侯横插一脚。
殷准恨恨道:“琳琅是碍于婚约,才同意嫁给威武侯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威武侯那般丑陋粗俗的男子。”
燕惊双最不喜旁人说燕家人坏话,尤其是说她父亲。
“不好意思,我父亲同我母亲成亲之后,相处非常融洽,琴瑟和鸣。”
殷准一听,怒火更甚,抬手就想给燕惊双一巴掌,但触及燕惊双那张脸,又停了下来。
低了低声。
“你那时都未出生,你又知道什么?”
“我自是知道的,幼时听我母亲讲过,你在我母亲为人妇之后,还来找过她,想跟我母亲私奔,我母亲念及幼时情谊,对你多加劝阻,你还想直接抢了我母亲,幸而我父亲回来,才没有让你得逞。”
这件事,燕惊双自不是听谢琳琅说的,而是听威武侯说的,威武侯总不信谢琳琅会背叛他,说她定然有什么苦衷,没事就拿这些往事来同三兄妹说,希望燕家三兄妹对谢琳琅的印象好些。
燕惊双早些时候,自是不信,心里还恨着谢琳琅,只觉谢琳琅心机深沉,将自家父亲骗的团团转。
而现在……
听到殷准亲口印证,现在的“谢琳琅”身体里,不知是哪来的孤魂野鬼,真正的“谢琳琅”早在多年前就消失了。
殷准养着“谢琳琅”,即使他知道抢占了“谢琳琅”肉身的灵魂,虚荣,贪婪,薄情,无德,卑劣,忘恩负义,贪生怕死……
但他要为真正的谢琳琅养好这具肉身,等着某一日,谢琳琅的归来。
而燕惊双……
是琳琅最好的替代品。
燕惊双看着殷准用她喝过的酒杯继续饮酒,眼神越发偏执疯狂,嘴里一会说着当年私奔一事,定是谢琳琅被威武侯威胁才不跟他走。
一会又盯着燕惊双的脸说了好几声完美的替代品,念叨着要把燕惊双安置在哪个院子里。
燕惊双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了握,余光再次瞄了眼窗外。
【戌时两刻】
也就是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刺耳吵闹的打斗声。
殷准眼神一变,瞬时掐住了燕惊双的脖颈,挟持着她往外走去。
殷准带着燕惊双出门的时候,门口已然打成一片,但殷准掐着燕惊双脖颈之时,却是双方同时停了手。
殷准和颜鹤卿各自打了信号。
殷准颇有几分意外颜鹤卿的到来。
“我道颜世子聪慧,可却没想到我这宅子隐蔽在深山老林,亦不在我殷府名下,你还能寻来这?”
“或是说,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你就能断定是我劫走了燕惊双,还找到了这。”
“倒是小瞧了颜世子。”
殷准嘴上夸赞,心底却起了浓浓的戒备,早先他只当颜鹤卿是一不通俗世的世家子,虽知他同燕惊双关系匪浅,但颜氏并未多涉及朝政。
可没想到钟离颜氏的情报网比他发现的还要大,殷准现在已然在怀疑府里谁是内奸。
但怀疑归怀疑,殷准并没有多怕颜鹤卿。
大梁朝政一半的权柄现是落在他殷准手上,颜鹤卿想动他,眼下的他还太嫩了。
这也是殷准敢在颜鹤卿跟前嚣张承认的原因。
而另一个他敢承认的原因……
殷准看向颜鹤卿的目光闪过一丝杀机。
钟离颜氏虽超然物外,但只要做的不露痕迹,颜家世子也不是杀不得。
殷准眼神微眯,情绪翻涌好似越发疯狂了些,道。
“颜世子只带了这么些人,便闯进了这里?”
颜鹤卿所带的士兵虽多,但大多武力不强,他这回带了四个精铁私卫,颜鹤卿带的人打不过这些人。
颜鹤卿在看到燕惊双安然无恙后,他心中的一颗大石才算是稍稍落地。
但看见殷准掐着燕惊双的脖颈,颜鹤卿眉眼微沉。
其后,他才看向殷准。
“殷家家主的精铁私卫,我亦有所耳闻,我带来的这些人自是不够看,所以,我是来同你谈条件的。”
“条件?”殷准挑眉。
“莫不是说的你近些时日在京师做的那些小动作?”
“是你把国子监祭酒唯一的妓生子找了出来,并收入颜氏别院,以此好威胁祭酒当你的卧底,图谋能让我入狱的证据。”
“还是揪住了吏部尚书早些年错手杀人的证据,好让他背叛我为你卖命?”
“抑或是捏着了五圣仙师的把柄命门,想让他在圣上告密?”
“说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都是我伙同他一起骗圣上的。”
……
殷准满意地看着颜鹤卿越来越惊诧的眼神,虽这次他能在一个时辰就找到这里,让殷准起初颇有几分戒备。
但颜鹤卿一个多月前突然的这些动作,让殷准也早有留意。
虽不知颜鹤卿怎么忽然对权柄有了兴趣,甚至还想蚕食瓦解他的势力,但颜鹤卿到底还是嫩了些。
“钟离颜氏的情报网确实比我想象的厉害,但既是我手下的人,这些把柄我定然比你更早知道,你懂得利用,我也懂得反制。”
殷准几句话,便将颜鹤卿谋划月余的筹码击的粉碎。
他看着颜鹤卿错愕的容颜,心中翻涌的痛快更甚,早先起的防备也更为淡了些。
只是殷准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他皱了皱眉,自己今日好似……
而就在这时,刚刚还露出错愕神情的颜鹤卿余光一扫,神情顿收。
抬眸,冷静从容。
“殷准,可是这些并不是我想同你要说的条件。”
“或是说,眼下我已然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而是——”
“捏住你的命门。”
殷准掐住燕惊双的动作更紧了些,再次激动:“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燕惊双在我手里,是我捏住你的命门才是。”
果不其然,颜鹤卿的神色陡然一变,看向他的目光更为冷峻锐利。
但颜鹤卿并未上前多有动作,或是另放了狠话。
而是……
朝旁边移了一步。
他身后的月洞门,一道衣角由小及大,由远及近,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虽带有岁月的痕迹,但依旧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她身着一袭清冷白衣,神色淡雅,看向殷准,道。
“殷准,放了我女儿。”
辖制住燕惊双的殷准一滞,他眼眶骤然晃动,仿佛不可置信地呢喃。
“……琳琅?!”
回程的马车里,颜鹤卿拿出膏药,为燕惊双被捏红的脖颈上药,垂下去的黑眸满是自责。
“是我考虑不周。”
“是我来迟了。”
燕惊双拍了拍颜鹤卿:“怎么能怪你呢?当时你拦过我,是我强行要自己参与这个计划的,你不必自责,而且我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吗?”
当初,颜鹤卿同她说的计划,便是彻底擒住殷准的计划。
两人既然都知道前世结局,便谁也没再避讳。
也都知道,殷准一日不除,便是悬在燕府头顶上的一把刀。
而颜鹤卿刚一提此事,燕惊双就冲他死命摇头。
“这一世,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因为我再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权臣一路,你万不可行。”
颜鹤卿听话地点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而且,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路走,时间太长了,我不想让你和燕府都夜长梦多。”
燕惊双深知殷准根基深厚,掰倒殷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听见颜鹤卿的话,有些不解。
“怎么做才不会夜长梦多。”
颜鹤卿漆眸微沉:“抓住殷准的命门即可。”
接下来,颜鹤卿便告知了燕惊双关于谢琳琅的秘密以及他也知道该怎么让真正的谢琳琅回来。
燕惊双第一次听的时候,仿佛听到天方夜谭般,整个人愣在原地足足有两刻钟。
但说的人是颜鹤卿。
颜鹤卿会说笑话吗?
当然不会。
燕惊双消化了好一会。
而颜鹤卿的计划是这样的,想要真正的谢琳琅归来,必然要先把现在“谢琳琅”的游魂驱走,真正的谢琳琅才能出来。
而要做到这一件事,他们得先能接近谢琳琅,还得同她单独相处。
谢琳琅一贯被殷准精心保护着,暗中跟着八大精铁私卫,等闲人等近不了身。
于是燕惊双便求救燕九命的师尊,找来了能堪堪同精铁护卫打成平手的六大高手。
但六个还是干不过八个,必须得找个法子让殷准调离两个护卫。
燕惊双便询问着有什么法子。
当时的颜鹤卿看了燕惊双一会,道。
“是有个法子,殷准不喜欢你这张脸,他看见之后,定然想毁掉,但你的武功也是个中好手,且我会找高手护佑你,他要想劫走你,必然得出动至少两个精铁护卫。”
“而且,殷准若是真把你劫走,大概只会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同谢琳琅居住的地方相聚差不多,一个时辰,再加上我们的行动时间,差不多要拖延一个时辰两刻左右。”
“不过计划是这样,可我并不打算让你自己去冒险,届时,我会找人易容成你的模样,然后在那人身上擦上留踪香和血引香,务必让这次计划有更大的成功性。”
燕惊双默了一会,问道。
“血引香是个什么东西?”
留踪香她是知道用途的,但血引香却是不知。
颜鹤卿道。
“血引香是能让沾染者放大冲动或是激动的情绪,殷准平素深沉,他兴许会发现这其中蹊跷,我们最好从旁多取一些巧。”
果然,这血引香到最后还真派上了用场,燕惊双唇上也涂了,殷准用了她用过的酒杯喝酒,这药效入了肚,比沾染皮肤更猛烈。
所以,殷准后面面对颜鹤卿才会越发嚣张张狂,没有太多去思考细节。
只不过,这个计划,燕惊双提了唯一一个意见。
便是她要自己上。
这个计划是燕惊双参加完稷下论道会后提出来的,因为她发现第三轮的对手是易容过的,而且还是个易容高手,之后燕惊双在弹幕的剧透下,知道对方是由殷准易容的。
燕惊双便知,普通易容骗不过殷准,她得自己上,才能让这个计划真正完美实现。
起初,颜鹤卿当然不同意。
但燕惊双却定定然看向颜鹤卿,神色认真。
“鹤卿,你我皆知,殷准是我们燕府的头号大敌,他不倒台,燕府永远有一块心病。”
“你这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燕惊双抬手想抚平颜鹤卿的皱紧的眉头,冲他温柔地笑了笑。
“而且,我相信你能救下我的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正文完结,应该是明天吧。
这一章回头慢慢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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