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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的阿辞想起,才知道为何她看着这个纹身的时候会如此眼熟了,她没有做过多的回答,示意乌瑰将人带回去。
二人回到客栈之时,阿寻正在坐在一楼窗边喝着茶看着书。
现在客栈里面很是凄凉,只剩下他们这几个客人,可是老板却没有任何的哀愁,反倒是满面春风,该干嘛干嘛,小二则是一天擦拭三遍桌子和楼梯扶手。
阿寻见到两人回来了,将卷轴放下,露出笑容:“小辞哥,你们回来了。”
他的眼眸却放在了阿辞的手腕上。
阿辞不解,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那里沾染上了血迹,是槐序的么?
他好像伤的挺重的。
“小辞哥,你受伤了?”
挨次正要将手缩回,却被阿寻拉住,随后只见他扭头朝着老板喊道:“掌柜,劳烦将纱布和金疮药拿给我。”
掌柜的二话不说,立即送了来。
阿辞看着阿寻神色带着淡然的紧张,她哂笑道:“这不是我的血。”
阿寻好像没有听进去,还是拉着她坐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血迹,确认好没有任何的伤口后,才松了口气。他看着坐在一旁的瑞羽:“今日你们遇到贼人了?”
阿辞大大咧咧地坐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之后,抬起袖子随意一擦:“不是我们,是那个书画店老板的血。”
阿寻:“对了,他没事儿吧?”
阿辞摇摇头:“无事,只是盗贼伤了几个店中小厮。”
阿寻点点头。
可是瑞羽的神色却不是很好,阿辞则是将视线若有似无地放在阿寻的脖颈上。
她对‘瑞羽’说道:“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瑞羽’点点头。
没说任何话,就直接上楼了。
这时候,阿辞望着阿寻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阿寻。”
阿寻抬头看着他。
阿辞:“你脖子后面的蝴蝶纹身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阿寻浅浅笑着,摸着自己的后脖颈:“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了,或许是种胎记吧。”
阿辞:“生下来就有了?”她一顿,接着说道,“我...我能看看么?”
阿寻倒也是毫不掩饰,坐到阿辞身旁,随后转过身,掀开衣领:“可以。”
阿辞虽说怀疑阿寻和瑞羽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有疑问是正常的。
可是这样一看,两人的纹身却大不相同,阿寻的不像是精心勾勒的蝴蝶,倒是一块略微深色的疤痕,这个疤痕碰巧有点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那日是自己看错了么?
她拉上他的衣领:“好了。”
阿寻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阿辞视线落在升起水汽的清茶之中,摇摇头:“没事了。咱们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阿寻一愣,但是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应和地点点头。
或许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还是先去看看瑞羽,他的情况有些严重。
若是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的话,等会儿醒过来的他说不定就不再是今早的瑞羽了。
果不其然,乌瑰说瑞羽醒了。
阿辞上楼一看,只见他坐在床沿上,东张西望着,见到走进来的阿辞时眼中微微一亮。
“辞兄?怎么会是你?”
阿辞展开笑容走近他:“怎么样?头还疼么?”
瑞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虽然上面滴落了几滴血,但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蹙眉,眼底茫然:“我怎么会在这儿?”
阿辞笑着给他倒了杯水:“你别着急,我慢慢和你说。”
瑞羽点点头,可是摸向自己的脸的时候却是一脸震惊:“我的面具呢?”
阿辞解释:“你忘了,是你自己不想再戴的。”
虽然这时候的瑞羽话也多了,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没有那么好骗,他显然不信:“真的?”
阿辞:“啧,你还不信了?我能骗你么?”她坐下,开始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那日,你被李盛年所伤,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回来,作为报恩,你还答应了日后供我驱使,你不会连我们的契约都忘了吧。”
提到契约之时,一旁的乌瑰神色有些微变,他偷瞄了一眼阿辞,随后才缓缓吐气。
瑞羽还是一脸茫然,直到阿辞将那封契约放在他眼前时,他看到上面是自己的签名还有自己的手印时才不得不的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你要我干嘛?”
阿辞收起契约:“当然是做杀手了。”
瑞羽哦了声后点点头,抬眼环视着这间屋子:“你们就到青阳城了?”
乌瑰这时候说道:“这小子估计是脑子坏了,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否则不可能判若两人。”
阿辞耐心地跟他说:“对,契约上明确说了,只要我帮你治病,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乌瑰顿时开始有些同情这瑞羽了。
这只狐狸就是仗着瑞羽什么也记不得了,所以才会这样有恃无恐地拿着假契约说事,还开始坐地起价。
瑞羽点点头,颇有些仗义在身上:“那是自然的。”可突然他才回过神来,“什么治病?”
“自然是你受的伤。”
瑞羽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我没受伤。”
“我知道。”
“那为何要治病?”
“以后嘛,以后受伤了怎么办?”
瑞羽大手一举,立即否决了她的话,“你且放心,我这人别的不行,这功夫灵力术法还是可以的。”
这厮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但是若是这样的话,阿辞便问道:“你脖子上的那个蝴蝶纹身怎么回事?”
瑞羽摸了摸脖子:“你说这个,我也记不清了,反正这个可不是普通的纹身。”
阿辞沉默下来听着他缓缓说:“这个纹身到了温度降低的时候才会出现。”
果不其然,阿辞现在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纹身已经不在了。
阿寻和他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有关系之后还得慢慢地去查。
三人一起吃过晚饭,阿辞就起身准备往外走,阿寻问道:“小辞哥,你去哪儿?”
阿辞挥挥手:“我去走走,消消食。”
阿寻点点头:“那早些回来。”
“好。”
近日的街道是越来越热闹了,看来新上任的城主将那些恐怖的事情给解决了,又或者是给压下去了。
阿辞负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自己心中还是带着几分私心,于是走到书画店门口时,她喃喃地自言自语着:“我是想看看字画,并非担心他的伤势。”
可是就在他刚说完时,抬眼间,在人群之中槐序挽着袖子此时抬起头正巧看到了她。
她的脚习惯性地赶紧往后撤了几步。
她的无措紧张令她自己都有些一惊,于是她索性整理好着装,打算鼓起勇气走进去时。
转角时却撞进了槐序。
阿辞捂着额头,看到了槐序捂着下颌。
她带着几分别扭:“抱歉。”
槐序见了,一笑:“无事,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阿辞迟疑了一会儿,急忙在脑海之中寻找着托词。
却听到槐序轻笑出声,他言笑朗朗,如同清风明月柔和醉人。
“进来吧。”
她跟着他进去,今夜的店里面没多少人,一些字画放在桌子上,上面正巧放着无数的画笔和颜料。
“你在作画?”
槐序:“今夜恰逢十五,兴致一来,随便画画。”
可是他的书画造诣又怎么能说是随便的地步,曾经他可是仅凭着一幅丹青就名动妖都。
四海八荒的人都慕名不远万里来到妖都,一掷千金就为了让他画一幅。
他的画有些特殊的是,不管画的是什么,只要画出来,看画的人都能够身临其境地去感受只有画中才会存在的世界。
还是和以前一样,槐序给阿辞倒了杯茶,随后问道:“可用过膳了?”
阿辞点点头:“用过了。”
槐序这时才恍然:“瞧我,都不看时辰了,这个时辰早该用过了。”
阿辞:“你还未用?”
槐序笑着请他坐下:“未曾,膳食而已,随便应付几口就行。”
阿辞笑了:“你倒是挺随意的。”
“妖的一生如此漫长,随意一点,也会有不一样的惊喜。我做了些糕点,我拿给你尝尝。”
阿辞正要说不用了,槐序已经去后院拿了。
看着这别致的小小雅院,抬头看着那棵红艳如火,馨香沁人的红尾山茶,在单调淡雅的山水画间可以看到如此灿烂的景象,不免也有些惊喜在其中。
阿辞看着那一朵火红的花落在石桌上,她轻轻捻起,上面还挂着水珠。
槐序说道:“这花是我夫人最喜欢的一种。”
她听此,手猛然一抖,她赶紧放下,掩饰起来:“是么?”
槐序将糕点放在白玉盘子中,那形如荷叶的盘子上精心地摆放着颜色样子十分好看的糕点。
这些糕点形如鲜花,闻着也是有股花香。
他顺便还拿出两壶酒。
“这是玫瑰露,不醉人。”
阿辞无奈一笑:“没想到我每每路过槐序店门,都有幸讨杯酒喝。”
槐序温雅一笑:“有幸的该是我才对,有缘结识到像阿辞这样的朋友。”
阿辞笑着。
“你的手怎么样了?”
槐序看着自己的手腕:“无事,不过小伤。”
看着那些糕点之时,她说道:“你很细心,不仅能够手绘丹青,酿酒,还会做出如此美味的花馔,尊夫人一定很幸福。”
她喝着酒,可是视线却在观察着槐序的反应。
槐序的笑浅浅地挂在嘴角:“我的夫人很好。”
“她是个怎样的人?”
槐序却在这时为阿辞倒酒:“这个话题倒是很适合在喝酒的时候说。”
阿辞低声苦涩一笑。
她视线落在桌角的花瓣上,只听得槐序缓缓说:“夫人她是个很好的人,她不喜做深宅之中的娇柔娘子,不喜欢书画丹青。我们二人的脾性截然不同。”
说到这里之时槐序就停下不再往下说了,阿辞强忍着心中的苦涩,只得抬头借着喝酒的名头将那股痛涩给生生咽下去。
阿辞问道:“看来尊夫人定是位豪爽之人。”
槐序喝着酒,点点头。随后他抬起头带着笑意:“阿辞,那你的夫人呢?”
阿辞捏着酒杯的手悄然一抖,她放下手,缓缓开口:“或许是我不够好,所以我的夫人,走了。”
槐序替他斟酒:“抱歉。”
阿辞大手一扬,摸着膝盖:“无事,都是过去的事。”
槐序不再言语,只静静地听着阿辞说道:“我以前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强势且不讲道理,所以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家道中落,家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失去一切之后我才知道我居然有那么讨人嫌。或许,他离开我,是正确的,所以他现在才会过的那么好。”
槐序静静地听,时而眼底泛出几分同情,时而眉头微蹙,好像正在设身处地地站在他的角度上想象这种痛苦。
阿辞抹掉脸庞的泪水,端起酒杯:“来,喝酒。”
槐序端起酒杯与他相碰,他迟疑了一会儿:“阿辞,失去的不一定都是坏的,也有好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阿辞一笑:“是啊,祸福相依。看到他过的很好,我也很开心。”
她眼中泛着苦涩的泪花,透过那水雾看着模糊的槐序。
“你见过她了?”槐序抬眼问。
阿辞收回目光,吃着糕点:“偷偷去看过几眼。”
槐序笑意带着几分失落:“有些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羡慕我作甚?”
槐序解释道:“羡慕你有勇气去面对。”
阿辞笑了:“逃避可不是我的风格,可是有勇气去面对好像也和我没多大关系。”
槐序抬眼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呵呵笑了起来。
山茶树下,两人坐下来闲谈着各自的过往,即使对彼此都存在着隐瞒,但是却让阿辞身心释然不少,甚至对和离的事情也放下了不少。
他未受到那些豺狼之师的威胁或许就是最好的。他与妖都无任何的关系,自然也是最好的,这样一来,日后她便更有勇气向前,抛开一切,应刃而上。
两人喝到了什么时候她已经忘了,只记得半夜时分,槐序对她说:“我的夫人最喜欢红尾山茶了。”
阿辞也只是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