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榧的心往下沉了沉,走进去躬身下拜,萧瑟连忙上前扶住,
“郑大人不必多礼!”
胡献起身在一旁看着,心中掂量此事,并不多言。
待他们二人一同离开时,胡献轻拍郑榧肩膀:“此事郑大人还需三思,若因此获罪只怕是得不偿失!”
郑榧拱手表示感谢,心中想的却是:若晴儿不同意,哪怕丢了这身官服,他也不会点头。
萧瑟却丢下手中毛笔,想着刚才郑榧说的已将俞晴许配给郑琢,心中不免疑惑。
问殊七道:“你可听说过此事?”
殊七摇头。
萧瑟本意让胡献做伐,先与郑榧说明他对俞晴的情意,再通过郑榧去劝说郑氏。
他清楚的知道于晴向来最听郑氏的话,若是她在中间斡旋,他或许仍有机会。
谁知郑榧却没给他说此事的机会,趁着话头直接说出俞晴已经许配给了郑琢。
从萧瑟对于、郑这两家人的了解,郑家几代人都将女儿看做眼珠子般,如今俞晴和离,怕她再嫁时被婆家瞧不起,郑家完全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正思索间,一个黑衣人前来禀报说俞晴坐马车离开了行宫,驾车之人正是郑琢。
萧瑟握紧拳头。
黑衣人却又说了一句什么,他站直身子问道:“什么?”
“晴姑娘用餐后与郑大人说了几句话才离开行宫!”
“说了什么?”
我们离得远,听不太清楚,只听到“愿不愿意!”
“你去吧!派人护着她!”
“是!”
黑衣人离去不久,萧瑟起身,“走,我们今日启程杭州府!”
殊七应是。
一行人匆匆便离开了姑苏。
康鸿业站在城头看着出城远去的尘土,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站在他的身侧。
仔细看,此人正是达延。
只见他眼睛微眯,“你说他若死在路上,是不是你的乌纱帽还可以再戴上几年?”
康鸿业听他这样说,缩了脖子咽口唾沫,“你若是要做就做的干净些,不要留把柄!”
达延看向他“哈哈”大笑,“你们南人还真是虚伪!”
说完一甩袍角便下了城楼。
看到楼下两个汉人打扮的胡人,低声对着他们说道:
“把桃夭带到京城,我就不信,在京城她还能忍着不出手!”
属下想要再劝,却被另一个拉住,待他走远了,那人才说:
“王子若是听劝,我们怎会在此处徘徊这多年?”
“唉,王子怕是受了什么蛊惑,该回去让大萨满帮着驱驱邪!”
“嗨!这哪里是我们可以说的话?说多了小心你的脑袋!”
俞晴随着郑琢在马车上颠簸一个下午,到客栈时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
小二上菜的间隙,俞晴趴在桌上,对郑琢说道:
“表哥,坐马车实在太累,不如明日我们骑马前行可好?”
郑琢白她一眼,小声说道:“你是个女孩子,当如媛儿那样每日里呆在后宅吃些好吃的看好看的话本,哪里需要如现在这般辛苦?”
“辛苦吗?”
“这连路颠簸怎的不辛苦?你记得明日与紫怡她们汇合以后换上女子装扮,不然仔细媛儿嫌你邋遢!”
“嫌我邋遢?”
见郑琢点头,俞晴几乎无语。
“我每日里早晚都要梳洗,收拾的很干净好吗?”
“不是说干不干净!你自幼和媛儿自幼都是被养在深闺,每日里就算不出门也会穿戴整副头面,涂胭脂擦口脂,手指也都会拿花瓣水仔细浸泡。你说你多久没有这么做了?”
“我?”俞晴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擦过胭脂。
突然想起来姑苏这么久,她一直以男装示人,似乎一次也没有。
“额,那个,也不是每个人都要涂胭脂!
表哥,媛儿妹妹性格怎样,好相处吗?”
“还好,只要你不与抢她的头面,和吃的!”
“怎会?”俞晴失笑,心说她和媛儿如今都已长大成人怎会做这样的事情。
几碟小菜上桌,小二却又端来一盘牛肉,一只烧鸡和两副碗筷。
郑琢奇怪道:“我们没有要这两样!”
小二却指着门外走进来的人,“是那位客官点的!”
俞晴顺着小二所指看去,竟是萧瑟逆光而来,她的眼睛被夕阳的光照的想要流泪。
萧瑟看着她微湿的眼眶说道:“不过半日未见,大哥竟这么想念二弟?”
郑琢想要起身行礼,他伸手制止,“都是同路行走,不必客气!”
“我带的有上好米酒,琢兄可要来上一壶?”
郑琢听到萧瑟叫他“琢兄”,他连忙推辞,却还是拦不住米酒却已经上桌。
萧瑟亲自斟满三碗,郑琢连忙伸手接住。
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俞晴摆手拒绝。
萧瑟脸上笑得灿烂,“大哥怎的突然扭捏起来?你忘了昨夜…”
俞晴见他提起昨夜,看了一眼郑琢,连忙制止。
“没有,我肚子不舒服,就不喝了!”
“肚子不舒服?”
“肚子怎么了?”
萧瑟和郑琢同时出声,俞晴左右看看他们两人。
“无事,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俞晴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回房中。
萧瑟低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郑琢却大声问她:“肚子不舒服,我让小二给你做一碗阳春面可好?”
俞晴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瑟举起米酒,“来,琢兄,敬你!”
“不敢不敢!”
郑琢连忙双手捧着酒碗与他轻轻相碰。
殊七坐在另外一个桌子上吃着一碗面,同情的看向郑琢,后者到现在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碗米酒下肚,郑琢脸色微红,“雍王好酒量,我不胜酒力,不能再喝!”
“是吗?本王怎的听说郑公子为人风流,最擅诗与酒?”
“我吗?我哪里敢风流?我若是风流,不说我父亲,就我母亲都能将我的腿打折喽!”
“哦?”
“我父、母亲素来和善,却家风极严,我平日里偷懒些她能够宽容,若是行为不妥定要受到责罚!”
“此言倒是不错,只是我听说前几日一位黄衣女子…”
“唉,此事还真是闹得南城风雨,雍王殿下您也听说了?”
“那女子是我一好友家妹,不知怎的就非要嫁我!我不过是与那位好友共同吟诗作画时,与他家妹见过一面!”
“哦?盐运使此来可是为玉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