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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的眼神变了：“你做不到？”
他是很敏锐的人，看出了曲归眼神的变化。
曲归想了很久，才道：“这很难做到。”
胡不归道：“你却很容易就可以做到！”
曲归道：“很容易？”
胡不归道：“你只要肯一直把灵灵留在身边，就可以了。她面对你，一定也只有这点愿望。”
曲归道：“正是这一点，才最困难。”
胡不归道：“为什么？难道你不肯？”
曲归道：“有些事，是一个人自己也做不了主的。”
胡不归道：“这一件事你却完全可以做主。”
曲归道：“你不知道。”
他迟早要穿越下一个世界的，灵灵当然不能一直跟在他身边。
“而且我也不能一直耽误灵灵。”曲归道，“她一直在我身边，就一定不会和别的人有任何亲近，现在她还小，以后呢？她总不能真的一辈子这样跟着我。”
胡不归道：“她一定总有一天会在光芒的照耀下走出自己的路，你不必为此忧心。我只要你无论如何不准剥夺她的光。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一直都很关心你，你也没理由赶她走。你如果没有原因的厌烦她，一开始就不该救她。”
曲归道：“我清楚。”
胡不归道：“你答应了？”
曲归道：“我绝不会赶灵灵走。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曲归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得保证灵灵不出事。”
胡不归盯着曲归的眼睛：“好。”
他还以为曲归说的是江湖上血雨腥风，谁都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却不知曲归说的根本不是江湖上的事。
事情说完了，两个人就开始喝酒。
这一场酒从三更喝到五更，期间李寻欢等人因在桃华师太走后久不见曲归回转，前来查探，然后就也加入酒场。
黎明。
曲归、李寻欢、郭嵩阳、阿飞、游龙生，几个人一起悄悄地回到了客栈。
这么多人一起，实在已很难“悄悄地”，好在桃华师太不在客栈，其他的人都没能耐发现他们，所以他们就还是“悄悄地”，没有任何人知道。
桃华师太不是喜欢拖沓的人，她从胡不归那里得到城东甜点铺的掌柜有问题，连夜就去了甜点铺，抓了掌柜。
这掌柜果然也是魔教的人易容，魔教的人被抓后都很善于自尽，但桃华师太早有准备，他也绝没有机会自尽。
可他的嘴也不是容易撬开的，从三更到五更，桃华师太也没有问出什么。
恒山派的武功虽然不错，审讯的手段就算不上高明了。
所以她只好无奈的把人带回客栈。
天微亮，桃华师太从窗口翻入，手里提着的，就是点心铺的掌柜。
掌柜已被她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封住了全身的穴道，如果不是有风吹来，连根头发丝也难动上一动。
两个人已进屋子里，有风从窗口吹来。
秋风大都凉而刺骨，晨风更是其中之最。
桃华师太忙碌一晚，晨风吹拂面颊，只觉清爽之极。
她手中提着的掌柜则是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桃华师太明显感觉到他身体颤了一下。
这人全身的经脉都被她用真气封锁，绝对连汗毛都动不了一根，怎么还会颤抖？
桃华师太向他看去，却见他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没了气息！
人若死了，当然再多的真气也封不住他的穴道。
晨风还在吹，吹动桃华师太的发丝，吹落一滴滴鲜血。
掌柜的血。
他的咽喉处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血洞不断地再往外面喷血。
血线激射出来，随着秋风散落在地。
劲风骤起，桃华师太忽然从窗口掠了出去。
竟然有人能当着她的面杀人灭口？！桃华师太很生气。
她掠出客栈，立刻就看到一个灰衣人影在往远处飞奔。
这人身形轻盈迅速，几个纵跃，已在十余丈外。
桃华师太急忙跟了上去。
接着几声响动，曲归、李寻欢、阿飞、郭嵩阳、游龙生先后从各自的窗口飞出，追向灰衣人影。
几个人都是当世少有的高手，轻功也绝对不差，转瞬间全都走得无影无踪。
混乱骤起骤歇，人影骤来骤去，街头小巷再次恢复了平静。
猫、狗等家畜也都出现在墙头街尾，为一天的喧闹拉开序幕。
和猫狗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人。
客栈后面有个茶楼，这时还未开门，二楼的窗子却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从里面一闪而出，落在地面。
没有声响，这人从丈许高的二楼跳下来，竟一点声响都没发出，轻功之高，实已是当世一流。
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的神色，反而有些阴沉，有些难看。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衣服脏、头发乱，手里提着酒壶，腰间斜插一柄竹剑的乞丐。
乞丐的脸庞很红，一双眼睛迷离，看起来刚喝过很多酒，懒懒散散的站在那里，仿佛是个随便什么人一拳一脚就可以打倒的邋遢醉汉。
醉汉确实是醉汉，邋遢也的确邋遢，却绝不是容易打倒的。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黑衣人忽然侧过身子，目光看向他原本的身后。
那里赫然也正站着一个人——顾星河。
小顾剑客名震江湖，十年前年纪轻轻就在兵器谱排名十一，当然也是很警觉的。
桃华师太到游龙生，那么多人先后离去的动静，当然也将他惊醒。
黑衣人看看乞丐，看看顾星河，忽然笑了笑：“二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高手，难道要联手对付我一个无名之辈吗？”
顾星河没有说话，手掌握上了剑柄。
乞丐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说道：“报仇这种东西，是从来不需要讲究江湖道义的。”
黑衣人的神色有了些变化：“不错，报仇从来都不需要讲究道义……”
这句话尾音未落，顾星河的剑已刺出，剑光一闪，仿佛闪电划破天际，数日来积蓄的仇恨，全都在这一剑之中爆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