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的资料,我已经通过线人了解到了,他的练形是穷奇。”
这个好大的男人越说越兴奋:
“可是刚刚你应该看到了,十分清楚的看到了。
我操控鬼将飞上高空的时候,周榆居然能够化形成一只大鹏,瞬间就来到了我的上空。”
应岐山看着眼前的男人,兴致缺缺。
“郑三虎,你真的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你用来测试的鬼将实力实在太差了,仅仅变化的话,其他也有人能做到。
甚至通过法术,做起来还简单一些。”
听到应岐山话里话外的怀疑,郑三虎哼了一声。
“你根本就不理解气血武道和练形之间的关系。”
“你荒废武道太久了,根本就不明白这一门古老的技术蕴含着多大的潜力。”
“你要知道这不是一门一般的技术,这是曾经用来占卜吉凶,能够知晓过去未来的技术,这是把狮驼国人保护到现在的技术。”
看着郑三虎侃侃而谈,应岐山还是兴致缺缺。
“气血武道的历史我也知道一些,我承认这曾经是一门能够与神灵沟通的技术。
可曾经的那些神灵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气血武道也在不断的改进中成为了一门斗争的攻杀术。”
应岐山接着说:
“更准确的来说是一门凡人的攻杀术。”
“与正统的修行法,比不了。”
郑三虎听不得这话,顿时就急了:
“你这人,话要分两头说,论攻杀的本事,气血武道不比那些道门、佛门里的东西差。”
“就说你我,你活了数百年,还有神兵法器,真斗起来,胜负未可知呢!”
应岐山却是直接点明重点:
“的确,我活了数百年,修行一直没落下,作为鬼差,我有的是手段克你这孤魂野鬼,但我没把握胜你。
气血武道是古老的降灵法,以三十年为单位,对攻杀能力的提升,超过绝大多数修行手段。
可它不能长生。”
面对应岐山直勾勾的眼神,郑三虎怒了。
“不能长生?好啊,我来告诉你什么是长生!”
他拍案而起,挥拳就去打应岐山,应岐山脚尖垫点地,迅速后退,但郑三虎却好似在他身上放了个磁铁,直直的追过去。
阁楼的空间不大,在这有限的空间里,一个出拳好似饿虎下山,一个闪躲好似蜻蜓点水。
这个手中握有千钧力,那个脚下好似抹了油,一时间郑三虎竟摸不着应岐山。
咚!
忽然,应岐山连退数步,脚下乱了步调,险些双腿打在一起。
他捂住心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你没用劲力,为何?”
“为何能打中你?”
郑三虎收回胳膊,甩了一下,肩膀发出咔的一声:
“肩关节脱臼,在延长攻击距离的手段里,算得上十分古老了。”
“你数百年积累的战斗经验就这样吗?”
他笑着摆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姿势,脚步跳跃起来,上重下轻。
“你要是没有新花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过下的同时,人也动了起来,一时间脚下好似生了风,转瞬就到敌人前。
一拳,应岐山抬起手臂格挡。
提起膝盖猛撞,应岐山快步后退躲开。
踏地弓步前冲,面对避无可避的一拳,应岐山也恼了。
“玩够没有?”
他身上燃起有绿色的鬼火,双手一拍,夹住拳头。
那远没有郑三虎粗壮的双臂好似一把铁钳,让郑三虎不得动弹。
然而,郑三虎却是毫不紧张。
“三虎真劲,可破开水、火、风,你这小小手段,如何阻挡?”
被夹住的拳头忽然放松,伸出手指一弹。
砰的一声重响,应岐山好似被重锤当中砸了胸口,一个凹坑带着荡漾的灰尘显现出来。
他整个人都被打的后退,双脚在地上划出一道三米长的印子,直到砸中墙壁才停下。
看到自己攻击得手,郑三虎很是得意,他的身后幻化出水、火、风三虎,与他一同向前。
“我脚踏大地,驱使三虎,五百年道行的妖怪,都未必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
他边走边说:
“你如果这数百年继续钻研气血武道,说不定还能坚持的久一些,可你却修了那什么修行法,让自己变得如此孱弱。”
“现在你来说说看,我们之间,谁才是长生?”
正说着,郑三虎忽然停住脚步,脸色一变,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快要撕裂,力量开始源源不断的逸散到空气当中。
下个瞬间,三虎练形消散,郑三虎将所有气血都收回了身体里,这才扼住崩解的势头。
再抬头的时候,应岐山已经站在了面前。
“你理解不了生死的界限,死了便是死了,死后保留意识,不是长生。”
他的语气很是冷静:
“若不是依靠气血武道,你早该变成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那些血气缠绕住你的魂魄,让你不会迅速的失去意识和理智。
可是,能支撑多久?
七天,是一个正常魂魄的极限,七天之内,必然丧失意识。
四十九天,是气血武者的极限。
你到现在都能意识清醒的活动,靠的是吞食了不知道多少其它魂魄。”
郑三虎骂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应岐山淡淡的回应: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意识这东西,比你想的还要脆弱。
你吞食其它人的魂魄,必然沾上其它人的记忆,久而久之,你会连自己是谁都忘记。”
他抬起两只手:
“进入轮回通道转世轮回,或者变成一具空壳,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后者,你如果非要选择前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没有第三条路,第一条路也有一定限制。
你如果吞食了太多魂魄,就会变成邪祟,无法穿过轮回通道,最后嘛……”
应岐山忽然嘿嘿一笑,看的郑三虎心里发毛:
“荒野上游荡着许多孤魂野鬼,它们当中有些,曾经也是如你一般实力高强,不服输的武者。”
想到荒野上那些行尸走肉,郑三虎就脊背一凉。
他看着应岐山喊起来:
“可你有办法的,你用那个就可以,你只要把它交给我,我就能得到真正的长生,甚至狮驼国人都能长生。”
应岐山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不配用。”
说罢,他转身下了楼,通过一条密道回到罗酆山城第二道围墙下面的城主府。
这城主府是近几年新建的,原本是安置鬼差们的营地,很快就在扩建中成了一座府邸。
应岐山换上一副得体的衣服,穿过重重门,见到了等候在大堂的周榆一行人。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他挂上一幅笑脸,招呼周榆等人。
“陶大人,乔姑娘,有劳你们了。”
他又看向周榆:
“这位气宇轩昂,眉宇之间英姿不凡,想必就是那位东天的上仙?
我是应岐山,暂时管着城里的事情。”
周榆打量了一下对方,摸样二十五六,但是身材却有些纤瘦,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显白,手上露出老人一般的皮肤。
这让他第一眼就觉得对方古怪,不过觉得归觉得,只要不是敌人,他尊重每个人的穿着打扮。
“如此看来,你就是城主大人。”
周榆双手抱拳:
“叫我周榆就好,说什么东天的上仙,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狮驼国百姓,听陶枕说,您也是狮驼国人?”
应岐山面色一喜:
“原来你也是,如此说话倒也方便了,没错,我也曾是一名鬼差,最后慢慢爬到判官的位置上。”
“因为狮驼岭是我的家乡,便争取到了来罗酆山地区主持工作的机会。”
他说着,脸色浮现出尴尬来:
“只是没想到,事情被搞得一团糟,今后几百年恐怕升迁无望了。”
周榆再度摇头:
“话不用说绝,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
“这是地府阎罗王让我随身携带的书信,特别吩咐,让我见到罗酆山地区的主事后交给他。”
“哦?”
应岐山接过书信,打开一看,面色不由得凝重许多。
他放下属性,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停下脚步,满脸歉意。
“周大人,您的苦处我们已经知晓,您看这样如何?”
他说:
“那生死簿,目前下落不明,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回来,交到我们手里之后,生死簿里面您的那部分,我们不去检查。”
周榆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负责解决麻烦,作为报答,他的那一页生死簿,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它们睁一只眼闭一只。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是不错,但周榆有些不满意。
“这位大人,您这话说的,生死簿这样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乱改?”
“只是那些贼人说不定会改来改去,到时候收回来,要修正起来也很麻烦。”
“你看万一不止我,还有一些和我关系相近的人被改了,我这碍着情分,不好做事啊。”
“到时候你们拿到手,看到那不对劲的地方,须叫我问罪。”
应岐山自然听得懂周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他一个人不够,他还要多几个人的修改权。
“您这话说的,生死簿是您找回来的,哪里有问题,哪里没问题,自然会现在您手里过一遍。”
听到这话,应岐山瞄一眼陶枕,周榆懂了他的意思。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我自然亲力亲为。”
“敢问现在城里有多少鬼差,其中可称得上高手的有哪些?”
正当应岐山要解释,门外忽有人来报:
“城主,杨师傅回来了。”
听到这话,应岐山朝着周榆解释道:
“这人说的,是我府上的教头,唤作杨瑾,我们的武艺都受她操练,故叫一声师傅。”
“当下时间也近了中午,正好摆一桌宴席,我们慢慢的谈。”
听到这话,周榆好奇起来:
“这阴曹地府也有宴席可摆?”
应岐山笑了:
“这阴曹地府,阳气便是最稀罕的物件,用阳气糅杂本土的食材,做出来的东西滋补魂魄。”
“阳间好多达官贵人,耗费千金都想要能吃上一口,来滋养魂灵,延年益寿呢。”
周榆听着只觉得玄乎,但当一桌冒着腾腾热气的美味佳肴摆在他面前,他也有点分不清这里是阴间还是阳间了。
这时候,他也见到了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身段窈窕,扎着头发,周围人都称她杨教头。
周榆也朝她打了个招呼,却被她打量一眼,就扭头无视。
宴席上,应岐山拿出一坛老酒,据说是用忘川河水酿造而成,唤作百岁忘忧。
周榆虽然心中有些忧愁,却不喜欢喝酒,倒是那杨教头提着酒坛子便倒,一连十碗都不见停。
看的周榆都有点可怜她,居然心底有这么多的烦恼。
而应岐山准备倒也充分,听到周榆不喝酒,便拿出一坛唤作三生忘情的苦茶。
周榆好奇的尝了一口,硬是尝出了失恋的滋味。
酒过三巡,应岐山给杨瑾介绍起来:
“这位,是天山派来的,叫做周榆,也是狮驼岭人,有一副好武功,大神通。”
“我们城里的乱事,他定然能解决。”
杨瑾放下酒碗,看着周榆,有些不屑。
“城主大人,这得是来的第十七波人了。”
“隐居的名士、流浪的夜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来了,而且多是些沽名钓誉的人。”
“你可不要被这人忽悠了。”
应岐山解释道:
“怎么呢,先前是有些病急乱投医,广招名士,引来不少骗子。”
“可这位却正儿八经狮驼国流水县城出生,从东天来的神仙。”
杨瑾哼了一声:
“那块地方我倒也熟悉,这数百年来,只有一个薛云翔飞升,他怎会是东天的神仙?”
“我看又是个假货。”
周榆解释道:
“我因为东胜神洲傲来国的一场祸乱,暂入仙籍,的确还算的不的正神,你没听过也属于正常。”
杨瑾呵呵一声:
“将自己身世编造的难以验证,如何叫人相信,不如你我比斗一场,便知深浅。”
周榆很想掏出惊雷锏,好好探一探对方的深浅,但碍于应岐山的脸面,他还是礼貌了一下。
“教头言重了,我必然是不如教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