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足利义昭之后,织田信长并没有马上返回岐阜,而是在京都做了短暂的停留。并且在二条御所接见了武田家的使者。
大广间内坐着表情严肃的武田家使者小山田左内晴茂及他的两名随从。
银次郎、明智光秀、木下秀吉等家臣都陪同织田信长接见了武田使者。“”
织田信长慢慢地走近小山田晴茂的身边,开口说道:“武田家的使者!欢迎你来到敝处!”
看织田信长的态度,小山田晴茂大为松了一口气。
对小山田晴茂而言,身为交战当中出使敌方的使者,原来就已够让人忐忑不安的了,一旦再和织田家的家臣们并列一座,将使他产生更大的压迫感。
“武田家臣,小山田晴茂拜见织田弹正大人。”小山田晴茂行礼。
织田信长伴着面孔,声音严厉地说道:“去年我曾派遣使者前去拜会武田大人,希望双方世代交好。可武田大人却发兵讨伐我。此番你们是特地来回礼的吗?信玄殿下怎么说?”
小山田晴茂以严肃的表情说道:“把带来的东西拿到这里来!”
在小山田晴茂身后的两名随从很快地拿出一个包着紫色布巾的方形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个白木箱子。
小山田晴茂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主君请织田殿下把它打开来看一看!”
“里面是甚么?”织田信长非常沉静地答道:“是个人头吗?”
小山田晴茂点了点头,“没错,是个人头!”
织田信长一挥手,“那么我就打开来看看!阿鹤,把它拿过来!”
所谓阿鹤就是未来的蒲生氏乡,如今他是信长身边的小姓。
蒲生鹤千代立即将盒子拿到织田信长面前,这时织田信长突然粗野地上前揭开箱盖,望了里面的人头一眼。
瞬间,一股浓烈的尸臭味混杂这石灰味道在大广间里弥漫开来。
“嗯?”织田信长的瞳孔迅速放大,身体半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
原来那是为了织田家而战死于三方原的平手泛秀的首级。
平手泛秀的首级已经被梳洗、整理过,双唇紧抿成一字形。
尽管在座的人都是经历过无数杀戮的武士,可看着这位昔日同僚的首级,依旧是悲从心来。
织田信长看过首级之后,平静地坐了回去,淡淡地说道:“你家主君是什么意思?”
小山田晴茂说道:“我家信玄殿下,是想和织田家和平相处。”
织田信长冷冷地说道:“那么就替我向武田信玄大人说一声谢谢了。”
随后,大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这样吗?”小山田晴茂讶异地并拢双膝:“这并非武田家向织田弹正示好的礼物啊!我家主君之所以派我把这人头送来,主要是想知道织田弹正您是不是还有意与我方继续往来!还是…………”
“哈哈哈哈!”织田信长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山田,你就安心吧!我会把我的心意说明清楚,随后会写成一份书信,以便让你回去转告信玄大人的。阿鹤!你先把这人头拿下去,好好地把它供奉起来。”
“请等一下!”小山田晴茂突然急促地将身体往前倾,说道:“织田弹正大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织田信长剑眉一竖,眸子中杀气大盛。
小山田晴茂被织田信长的眼神震慑了几秒钟,然后小山田晴茂表情很焦急地问道:“织田弹正大人,您曾经派遣使者向我家主君表明你对武田家绝无恶心,既然如此,此番织田家为何又要派兵支援德川家康呢?难道你只是表面与武田家和好,私底下却与我们的敌人交往吗?我家主君之所以将平手泛秀的人头送来,就是想要知道你对我方是否怀有二心……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就决定与你断绝往来,所以请你不要误会我方的意思!”
随后,小山田晴茂毫不畏惧地用勇敢的目光与织田信长对视。
“大胆,居然敢这样质问我家殿下!”银次郎第一个跳出来喝斥小山田晴茂。
“这位是?”小山田晴茂毫不畏惧地望向银次郎。
“我乃织田家家臣大桥银次郎信久。”银次郎说道。
“哦,原来是大桥大人,听说您以200骑兵打败了数万乌合之众?”小山田晴茂这话看似恭维,其实暗讽。
银次郎猜测小山田晴茂在武田家的职位并不算多高,一定不知道武田信玄其实依旧病死,如今只是由影武者代替,实际秘不发丧的事。
“武田军名动天下,但是只是在三方原小胜了德川家而已,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吗?”银次郎说道:“武田信玄大人兵法无双,只可惜虎父犬子,后继无人。”
“无礼!”小山田晴茂大怒,随机换了一副嗤笑的表情说道:“三方原合战,我家主公全歼德川和织田联军万余,如此战绩,对于武田家来说,确实只是小胜。”
“大胆!”
“无礼!”
这回轮到织田家的家臣坐不住了。
银次郎偷瞄了一眼织田信长,织田信长一脸的无所谓表情,于是银次郎大起胆子,说道:“既然是大胜,那为什么武田家灰溜溜地返回甲斐国了呢?”
“那是~那是~”其实小山田晴茂也由同样的疑惑,“我家信玄殿下一向主张‘六分胜’即可。所以……”
“所以,一定是武田家发生了惊天变故,让我猜猜……”银次郎故作神秘的说道:“一定是武田信玄殿下驾鹤西去了,所以武田家才退兵的吧?”
“无礼至极!”小山田晴茂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不再和银次郎打嘴仗,而是面向织田信长拜了一拜,“织田弹正大人,你的家臣如此无礼,诅咒我家主君,难道您就这样放任不管吗?这事传扬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织田信长也觉得银次郎的话说的有点过了,但是银次郎说武田信玄病死,武田家发生重大变故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银次郎,不得无礼,你……立刻滚出去!”织田信长板起面孔喝斥。
“嗨!”银次郎赶紧一低头,默默地走出了大广间。
织田信长再一次微笑地点头说道:“小山田,我的意思刚刚已经说明了呀!阿鹤,命人为小山田晴茂准备酒菜!”
小山田晴茂摇头,说道:“不,请等一下!既然在下是来和织田家绝交的使者,怎么能接受这种款待呢?”
织田信长说道:“织田家和德川家既是姻亲,而且姉川之战时,家康还亲自率军前来支援我;如果他面对为难的时候,织田家弃之不顾,那才会被天下耻笑。”
小山田晴茂一时到也无法反驳,“呃!这个……”
“你回去转告武田信玄殿下,我织田家无疑与武田家为敌。”织田信长笑笑。
小山田晴茂又盯着织田信长看了好久,始终猜不透织田信长的真实想法,于是只能在京都用了一顿织田家的酒席之后就离开了。
“银次郎啊!”送走武田家的使者,织田信长又召集银次郎、明智光秀和木下秀吉等人,“你说武田信玄死了,为什么你会这么说?”织田信长问道。
银次郎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穿越者吧?于是想了想,说道:“武田信玄想要上洛很多年了,也准备了很多年了。但是甲斐国距离京都太远,又有越后的上杉掣肘,以至于武田信玄52岁了还没能如愿。如今有这样的好机会,而且可能是武田信玄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上洛。如果不是发生了天塌地陷的一般的大事,武田信玄怎么可能会在三方原大胜之后突然撤兵呢?”
“是啊!”明智光秀也说道:“馆主殿下都做好和武田家决一死战的准备了呀。”
木下秀吉也是点了点头,“天塌地陷一般的大事吗?那也只有武田信玄的性命了呀!”
当天夜里,几十名忍者就从京都和岐阜出发,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地方——甲斐国的踯躅崎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