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银次郎担心的那样,本愿寺的力量正在被人觊觎。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足利义昭。
就在织田信长通过明智光秀告诉足利义昭,以后所有将军发出的书信都要由织田信长一起署名之后,足利义昭就一万个不爽。
所谓当局者迷,无论在怎样的舞台里,戏里的主人翁永远无法察觉本身的立场与环境有多么滑稽。
这种不满被另一个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捕捉到了,这人就是松永久秀。
“将军大人,就在刚才,织田大人拒绝了三好家议和的提议。”松永久秀偷偷来拜见足利义昭。
“什么?孤是堂堂的征夷大将军,是否议和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由孤来决定吗?但是光秀这家伙居然要孤和身为家臣的织田信长列于同等地位!他建议我把今后所发出的书信,全都经由信长副署,你说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足利义昭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扯着嗓子的,完全不估计形象了。
松永久秀听了这话之后,修长的长眉微微一动,然后微笑着说道:“将军大人,这件事也的确有其道理存在。外面关于织田大人想取而代之的留言很多。”
足利义昭眉头竖了起来,“正是!就是因为有太多流言,所以孤才想听听你的意见,否则孤自己也会有危险哪!”
“哦,对于此事,我到有个想法。”松永久秀故意卖着关子
足利义昭忙问:“什么方法?你快说!”
“嗨!”松永久秀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一旦浅井、朝仓及甲斐的武田都能听命于公方殿下宁,那么只要您一封信,他们一定都会赶到近畿,一起讨伐织田信长。”
足利义昭眉头舒展开来,若有所思的喃喃,“哦,对!的确如此!”
“这么一来,天下大势不就很明朗了吗?”松永久秀笑笑。
不过,松永久秀话锋一转,说道:“公方大人,我认为信长这次之所以入京,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攻打野田、福岛的三好长逸!”
足利义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正是!光秀也是这么说的。”
松永久秀挤了挤眼睛,说道:“嗯……关键就在这里。”
“此话怎讲?”足利义昭又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们能帮助三好的残党,而公方殿下也直接命令大坂的石山本愿寺前后夹击的话……”
足利义昭瞪大了眼睛,“什么?要孤命令本愿寺也讨伐织田信长吗?”
松永久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本愿寺早就有意加入这场战争,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欣然接受公方殿下的好找;如此一来,天下谁属不就很明显了吗?”
“原来如此……”足利义昭心想这么多的势力愿意听从自己的号令,那么天下谁属,还用问吗?
“如果只是武田,并不能保证一定战胜信长,但是一旦再加上石山本愿寺,胜利就非我方莫属了……如果公方殿下能亲自写信说服对方,那么野田和福岛不就成为我方诱敌深入的鱼饵了吗?”
松永久秀如此卖力的为足利义昭出谋划策,谁能看出来这厮原来就是参与杀害了足利义昭兄长的凶手之一呢?
而足利义昭居然也信了松永久秀,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问道:“但是,你说孤怎么去说服本愿寺的法主呢?”
见到鱼儿上钩,松永久秀才不急不慢地说道:“这个在下可以教公方大人!”
说到这里,这个天生的叛徒松永久秀似乎对自己的计谋感到得意似的说道:
“公方大人不妨告诉本愿寺的人,就说织田信长已经被切支丹(基督徒)所收买,如今一心想毁灭日本佛教,让切支丹教统治日本。因此公方大人您不惜与他决裂,为了神佛,您也一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但是久秀,这么说,本愿寺的人能相信吗?”足利义昭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松永久秀是扯谎的老手,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幽幽地说道:“说谎最关键的是要半真半假,这样才会让人信服。公方殿下!你不要忘了,织田信长和切支丹传教士来往密切是事实,是天下人公知的事情。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松永久秀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我们当然必须好好的加以利用。首先,京都南蛮寺的前身为永禄寺,乃是以日本的年号立名……其后由于近畿所发生的动乱才迫使南蛮寺改名;你不妨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那些门徒们,我相信他们一定也很了解这件事情……不过,还有一些门徒们所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在信长建造南蛮寺之前,传教士弗洛伊斯等人曾特地至岐阜城拜访信长,与他密谈过。”
足利义昭点头,说道:“这件事孤都听说过……”
松永久秀狡黠地笑了,说道:“没错!这就是半真半假中的‘半真’了。但是公方大人你还要告诉本愿寺,除了公开的拜访之外,织田信长还与切支丹传教士有了秘密约定。当本愿那寺的人问公方大人,您如何证明织田信长被切支丹教收买时,您就说织田信长收了对方所送的八件宝物,这可是一件事实哦!”
足利义昭一愣,诧异地问道:“还有八件宝物啊!?孤没听说过呀!”
“这就是半真半假之中的‘半假’。”松永久秀说道:“第一是可以看见七十五里外的望远镜,第二是一幅如鸡蛋般大的眼镜。”
“哦!”足利义昭在心中暗记。
“第三就是长及十五间(约15米)的大虎皮五十张及珍贵的猩猩皮毛。”
“嗯!”足利义昭点头
“第四是长四十五丈的新铁炮。”松永久秀如数家珍一般说道
“这个孤也见过,那个大铁炮十分巨大,发射一次,声音赛过惊雷。”足利义昭说道
松永久秀继续说道:“第五是伽罗(沉香)百斤,第六是八叠蚊帐。这种蚊帐叠起来后可以放入只有一寸八分大的手提箱内,是被切支丹教士施了魔法的蚊帐啊!”
“是的!在下可不能捏造事实呀!第七件宝物是由六十六颗珍珠串连而成的珠链,每一颗珠子代表一个国家,六十六颗珍珠正好代表日本的六十六国,说名切支丹教想要统治全日本的野心。第八是一个大地球仪……”
松永久秀似乎相当陶醉于自己的叙述似的继续说道:“这个地球仪代表的,就是切支丹要统治全世界的野心。”
“哦!这是真的吗?久秀!”足利义昭都觉得松永久秀说的有点太过天马行空,太过扯淡了,“本愿寺的人会相信吗?”
松永久秀说的有些上头了,只见他口若悬河的继续说道:“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公方大人您要使本愿寺的人相信,由于信长接受了切支丹教的八件宝物,因而与对方订立铲灭佛教、支持切支丹教在日本布教的约定。如此一来,在下相信本愿寺的和尚们一定会起兵攻打信长。”
听到这里,足利义昭像小孩子般的猛点头,他似乎已经决定采纳松永久秀的建议了。
等松永久秀离开足利义昭的幕府之后,等在门口的松永久通就问松永久秀,“父亲,您的真的这么做了?这对我们松永家有什么好处?”
松永久秀笑道:“如果天下太平,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又怎么会有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