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吉栋痛苦地的躺在地上,他前胸后背十几处伤口在呼呼冒血,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百地……藤林……”望月吉栋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望月吉栋的手朝空中抓了几下,然后软绵绵地滑落在混合了血水和泥土的地面上。
伊贺崎道顺向两个一起围攻望月吉栋的下忍行礼,说道:“多亏两位首领出手,否则,还真不是这个望月老儿的对手。”
“此事不可外穿!”
“明白!”伊贺崎道顺郑重其事地点头,毕竟伊贺三大首领中的两个一起出手偷袭甲贺望月吉栋。传出去不是怕甲贺的人报复,而是丢不起这面子。
这一夜,甲贺内讧,原本甲贺五十三家,经过一夜火并,支持六角家的一派几乎被屠戮殆尽。比如望月家、杉谷家、佐治家被灭门。
现在甲贺只留下二十一家,名义上依旧由多罗尾光俊担任首领,但是议会制的郡中惣制度被取消,改为多罗尾家、和田家、山中家、三云家和鹈饲家的五家议事制度。又因为多罗尾光俊中了望月吉栋的火蝶之术,受了重伤,所以现在甲贺实权掌握在和田家、山中家、三云家和鹈饲家四家之手。
尽管权力被相对集中了,但是经过这次火并,甲贺精锐几乎全部折损,至少一两代人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和伊贺叫板了。
“今夜,真是有些冷啊!”银次郎缩了缩脖子,看着卍字谷里堆积如小山一样的尸体,感觉阴气逼人。不自觉的向身边的泠看了一眼,“死了这么多人,晚上睡觉时,会不会有怨灵作祟?”
泠也看了银次郎一眼,答道:“少主放心,泠会彻夜守在你身边。”
其实这种环境下,银次郎根本没法睡。因为和田惟长等人连夜拎着望月吉栋的脑袋就来找银次郎领功了。
“这下,我们有资格谈了吧?”鹈饲孙六把望月吉栋的脑袋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银次郎面前。
“快些拿走!”银次郎一脸嫌弃,虽然银次郎不怕看见死人,但是这死人头有什么好看的?
“这些安堵状,最终需要由织田信长殿下签下画押,盖上大印才有效。”银次郎说道:“但是我说了不算的。”
“你在捉弄我们吗?大桥大人!”山中俊好闻听此言,眼中杀气大盛。
三云成持和鹈饲孙六也是面露怒色。
和田惟长在打圆场,“你不知道吗?大桥大人是织田信长殿下最看重的外甥,他的请求,织田殿下无有不许的。而且如果得不到织田信长殿下的默许,大桥大人如何得到空白的安堵状呢?光着一条就是死罪啊!”
“和田家到底是能伺候将军的人呐,看事情就是眼光独到!”银次郎赞许道:“没错,如果得不到舅舅的默许,我为何要来甲贺呢?为何敢于承诺你们这些那些的?我拿我大桥家的百年基业来捉弄你们?你们也配?”
银次郎这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上官模样,气场上绝不不能被这些卍字谷的乡巴佬比下去。
山中俊好等人一合计,银次郎与和田惟长说的都有道理。再说了,现在他们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其他甲贺家族要么是冲着利益站到他们一边的,要么是被打的面服心不服的。要是真和银次郎闹掰了,那么卍字谷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好了,我答应诸位的事,一定能办到,就算我拿我自己的知行给你们,我也会兑现我的诺言。”银次郎大包大揽,“现在,连夜去捉拿六角承祯父子吧!”
就这样,六角承祯父子被活捉了,他们父子做梦都没想到,织田信长会如此赶尽杀绝,印象之中,自己好像和织田家也没有血海深仇啊?
但是,银次郎需要实实在在的战功啊?算你六角承祯父子倒霉吧!
在东福寺,织田信长见到了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的六角承祯。
“六角殿下,想不到我们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啊!”织田信长坐在小马扎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地的六角承祯。
“哼!”六角承祯作为名门佐佐木之后,尽管死到临头,还是嘴巴不饶人,“死在斯波家家臣手里,真是辱没了我佐佐木一门的名声啊!”
“放肆!”一旁的银次郎上去就是给了六角承祯一个打耳光,啪的一声,生脆的很,幕府之外都能听到。
“不得无礼!”织田信长呵斥道:“给六角殿下准备切腹的衣服吧!”
“哈哈哈!”六角承祯大笑起来,“织田信长,我看你面相,你的寿命也不会超过50岁的,我在阴间等你。”
“还嘴硬呢!”银次郎朝着六角承祯后背踹了一脚,六角承祯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被足轻拖出去了。
“好啦,银次郎,不必如此卖力的表演!”织田信长的眼光多毒,一眼就看出银次郎有问题,“说罢,这次捉拿六角承祯,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银次郎目光闪烁,“一切都好。”
“大胆!”织田信长忽然一声爆喝
“舅舅饶命!”银次郎赶紧扑通一声跪倒,“我为了让甲贺众自相残杀,用了二虎相争之计,现在……现在……”
“现在没法收场了是吧?”织田信长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借我的名义?”织田信长飞起一脚踢在银次郎肩头。
“哎呦!”这一脚力气是真大,银次郎不用装模作样也被踢飞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舅舅饶命!舅舅赎罪!”银次郎赶紧平伏在地,把头磕的咚咚响。
“哼!”织田信长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不予理睬。
“好吧,豁出去了。”银次郎心一横,继续咚咚的磕头,直磕到额头破了,泥土和鲜血沾满了额头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好啦!”织田信长终于转过身来,“不管怎么说,你到底还是立下了大功,甲贺那群山猴子,也确实需要敲打。”
“多谢舅舅饶命!”银次郎此刻早就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他强忍着,再次恭恭敬敬地给织田信长磕头。
织田信长这个人,是个很现实的人,用人不光看你有没有才能,也要看你侍奉自己的态度。哪怕你能力不行,但是侍奉自己的态度十分积极端正,织田信长还是能接受你的。
比如佐久间信盛和林秀贞这班老臣,他们后来被织田信长追放,因为没有积极端正的态度是重要原因之一。
用流行的话来说,织田里达不养闲人!
“你许了他们多少?”织田信长摆了摆手,示意银次郎站起来说话。
“每家2000石!”银次郎小心翼翼地举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
“多少?”织田信长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再次问道
“每家2000石,一共五家!”银次郎赶紧辩解道:“我知道是多了点,但是当时的情况~~”
“准了!”织田信长直接同意,“才这么一点,就解决了大麻烦,一点不多。”
“多谢舅舅!”银次郎大喜,赶紧送上马屁,“舅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布武,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阿词连篇,既然已经准了你所请,还不快滚!”织田信长佯装发怒。
“嗨!”银次郎也光棍的很,真的往地上一趟,滚了出去。
等出了幕府,犬童久忠赶紧拿着干净的水和白布迎了上来,“主公,真的伤了这么重啊?”
“哟哟哟……疼!”银次郎打掉犬童久忠伸过来的狗爪子,望向远处的泠,“听说你们伊贺的药术也很厉害,快点让我见识一下呀!”
一向冷着脸的泠嘴角一动,终究还是忍住了没笑,赶紧过来帮银次郎清洗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