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方荷,惠妃和荣妃就像装了弹簧似的,瞬间站起来。
荣妃面色不善,“怎么是你?梁九功呢?”
方荷并没有一朝得意就张狂,估计人家巴不得她这么找死呢。
她侧了侧身,避开后面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安嫔和谨嫔大礼,笑着对惠荣二人福身。
“梁谙达去办万岁爷交代的差事,奴婢既是奉御女官,自然该在御前伺候。”
“万岁爷这会子正忙着,怕是不方便见各位娘娘......”
惠妃冷声打断方荷的话:“方不方便是你一个宫人说了算的?”
“我等来此求见皇上,自然有要紧之事,即便你成了四品女官,还敢拦我们不成?”
方荷平心静气地听惠妃说完。
她在酒店里碰上找茬的顾客多了去了,惠妃这还算客气的,当成狗吠就好听多了。
她也不拦着,“那奴婢再进去禀报一声,劳各位娘娘稍等片刻。”
说完,她直接撩开帐篷帘子进去了。
明明方荷丝毫没有逾矩,可她越是平静,却拿捏着是否能见到皇上,惠妃和荣妃心里就越一肚子气。
连谨嫔面上都有些不虞,一个老宫女也配跟她平起平坐,叫她心里实在恶心。
倒是安嫔后悔走这一趟。
安嫔在家中时,如果阿玛的弟子和属下敢违反命令,高低也得挨鞭子,更遑论这是皇上。
她就不该顾忌惠妃和荣妃的位分跟过来,有功夫多骑骑马不好吗?
但不等安嫔后悔到想出告退的话儿来,方荷就出来了。
她侧身朝里,“万岁爷请各位娘娘进去。”
惠妃冷笑一声,看也不看方荷,抬着下巴跟荣妃一前一后进了皇帐。
一进门,见到坐在御案前的康熙,荣妃立刻开口??
“启禀万岁爷,臣妾等人有要事禀报,还请万岁爷屏退闲杂人等!”
康熙从桌上的堪舆图中抬起头看她,沉默片刻,颇为不解。
“你觉得......你们谁是闲杂人等?”
荣妃愣了下,和惠妃一起扭头,后头只有尴尬到低头的谨嫔和满头雾水的安嫔。
方荷根本就没进来。
两人:“......”不是,那贱蹄子刚才不还说自己就该在御前伺候吗?
荣妃气得在心里骂方荷不愧是狐媚子,狡猾得叫人只想扒了她的皮。
惠妃却不觉尴尬,含笑道:“臣妾早就觉得御前宫人都格外有分寸,如今一看,还是万岁爷教得好。”
康熙淡淡问:“你们到底要说什么?朕很忙。”
惠妃略低下头:“本不该扰了万岁爷的正事,只是御前封女官一事兹事体大,我们才斗胆跑这一趟。”
“您若封女官,是不是也该按发放月例的品阶来封......”
康熙原本还算淡然的神色蓦地冷了下来,打断她的话。
“朕记得,你们身上如今并无协理六宫之权。”
惠妃赶紧跪地,“臣妾不敢擅专,只是您突然封方荷姑娘为四品女官,位比六嫔......宫里可从未有过这种事儿。”
“一旦方荷承宠,不管封嫔还是封妃,都于理不合,臣妾和荣姐姐怕回宫没法子跟老祖宗交代。”
荣妃也跪在惠妃身边,“万岁爷,我们不是见不得人受宠,只是您也该为阿哥们和诸位妹妹们考虑,叫一个尚未诞育皇嗣的包衣位比六嫔,阿哥们和诸位妹妹又该如何自处?”
康熙气笑了,他扔了手里的放大镜,在桌上发出重重一声,叫外头的方荷都听得分明。
她微微勾起唇角,不用听都知道她们要说什么,她从来没想过现在就跟她们直面对上。
什么职位就干什么事儿,要康熙连这点声音都压不下去,她也不必卷了,躺平等死更快。
不过以她对康熙的了解,这位爷严以律人?以待己,要发飙了。
就好比集团总裁下达了一份文件,中层领导不服,可以写投诉信件给董事长提建议,但当面把文件拍到总裁脸上说你有病,不挨削挨什么?
果不其然,里面立刻响起康熙蕴含着怒气的声音??
“你们这是教朕该如何下旨?朕竟不知什么时候把皇后的金印给了你们,没弄个中宫笺表出来,你们还挺给朕面子!”
他这一句话,就给事不关己的谨嫔和安嫔也吓跪了。
往常皇上发火最多冷着她们,她们还真没见过皇上如此刻薄。
“你们倒说说,朕这皇位是让给你们,还是让给你们口中的阿哥?”康熙叫汪?拟旨,就是为了提醒这几个不省心的,偏她们不带脑子。
“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还在交泰殿呢,外朝的事儿你们也敢插手,若我是皇玛嬷,第一个就要治你们不守宫规的罪过!”
惠妃和荣妃被训斥得脸色苍白,这才想起圣旨是汪宣的,心里却更不服气。
皇上倒是为那狐媚子想得够周全的。
惠妃反对方荷以高位入宫,嫉妒只占一小部分,多是为大阿哥考虑,不想再出什么身份尊贵的阿哥跟胤争抢。
但也正因大阿哥的缘故,她行事一直比较谨慎,知道劝谏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当即闭了嘴。
荣妃不怕,她抬起头看康熙:“万岁爷,您可还记得当初臣妾和惠妹妹等人受宠的时候,庶福晋做了多久?”
“连赫舍里氏进宫都从庶妃做起,佟佳氏和钮祜禄氏进宫倒是高位,可方荷一个卑贱的宫人凭什么跟两国公府贵女比?”
“就算是两位皇后姐姐还活着,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皇上您犯糊涂......”
“马佳氏你放肆!”康熙猛地将茶盏砸在荣妃膝前。
水洒在草地上,沁入单薄的衣裳里,叫荣妃膝盖感受到一阵阵凉意。
康熙的神色更冷,眸底闪过淡淡杀意。
“你在指责朕是昏君?“
他冷冷看向惠妃,“这也是你们的意思?”
他可以因为多年的情分和孩子给惠妃和荣妃等人体面,却由不得旁人挑衅他作为皇帝的权势。
旦有丝毫纵容,前朝后宫乃至外患,会有层出不穷的人来挑衅他的威严。
惠妃和谨嫔立马道绝无此意,她们又不是活腻了。
头疼的安嫔慢了一拍,拼命摇头。
荣妃被康熙冰冷的目光吓得猛然住嘴,眼泪不自禁落了下来,咬着牙不肯开口求饶。
她为自己委屈,为自己死去的孩子委屈。
让乌雅氏一个包衣跟自己平起平坐就够恶心了,她不能接受再出个汉军旗的包衣也骑她脖子上屙屎屙尿。
康熙捏了捏鼻梁,心知这会子并非严惩几人的时候。
哪怕她们能等到回宫再说呢,他也不会如此生气。
一旦声张,只会叫北蒙看他这个皇帝的笑话。
他平复了下情绪,冷声道:“自今日起,没有朕的吩咐,你们不许踏出营帐一步,好好闭门思过,等回宫后再由太皇太后发落!”
“你们口口声声提起阿哥们,那就长点脑子,多为你们的儿子和自己的体面想想,如果再闹出什么动静,别怪朕不留情面。”
方荷站得离门边稍微远了点,毫不意外地发现荣妃红着眼眶冲了出去。
外头候着的白芍都惊了一下,才赶忙去追。
惠妃颇为狼狈地出来,见到荷,努力保持着进门前的傲气,走近方荷几步,压着声儿警告??
“你给本宫记着,就算你是四品女官,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披上龙袍也变不成太子!”
“本宫等着你进后宫的那一天!”
方荷冲惠妃微微一笑,“惠妃娘娘的话,方荷记下了。”
惠妃瞪她,却发现方荷再无开口的意思,纯粹是......记下就完了。
不是,狠话呢?反驳呢?
还懂不懂宫斗的规矩了!
偏方荷啥也不说,却气得惠妃苍白面色染上一抹病态的嫣红,气得甩袖子就走,还差点崴了脚,被半夏险儿险之地扶住后,飞快离开。
谨嫔和安嫔啥也安静离了御前,都有些后悔走这一趟。
连谨嫔都没想到,惠妃和荣妃能把悲情牌打得这么硬气,真是叫她大开眼界,准备好的姜汁帕子都没用上。
这些年养尊处优,就真把她们脑子都给养没了?
方荷一进皇帐,就见康熙在御案前绕圈,显然被气得不轻。
她在心里偷笑,看这位爷气得跳脚却不能发作,比吃蟹黄包还爽。
她含笑上前,捋着虎须调侃,“刚才奴婢都提醒您了,吃多了羊肉容易上火,火大伤身,几位娘娘的顾虑并非无的放矢,您还是得保持平常心嘛!”
康熙心下清明得很。
谨嫔无所谓,安嫔一看就是凑数的,惠妃为了什么不好说,荣妃委屈他能理解。
等回宫后有的是给她体面的机会,可马佳氏就从来不会挑时候。
她要是长脑子,胤祉就不会总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听方荷淘气,他还是气得抬手要敲她:“朕是为了谁?你倒是知道在外头躲清闲。”
方荷眼睛眨都不眨就是彩虹屁,“不管您为了谁,您乃皇上,天可汗,旨意所到之处,就该无有不服。”
“奴婢从没怀疑过您御下的本事,也无意戳几位娘娘的眼眶子,反倒更给您添堵,虽然您跳脚的样子也比旁人威武霸气,偏偏您长了手......”
不能因为她有刘海看不见,就非得叫她头角峥嵘吧?
康熙:“......”他还头回听人这么拍马屁。
看着方荷那双恢复灵动且狡黠偷笑的眸子,刚才的火气莫名就消下去不少。
如此就很好,也不枉费他为此付出那么多心力,只盼着她永远别变成惠妃和荣妃她们那样。
他伸手将方荷揽到身前,咬住她的小嘴儿,“朕不光长了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往后你再气朕,朕不敲你了......”
“唔......”方荷被迫后仰,小手推在他身前。
有心配合一下吧,可这身高差,对腰子实在不友好。
要不还是动手吧,君子听了康熙这不要脸的话怕是得哭.......
自打第一次亲过方荷后,康熙就像是得了消渴症似的,总喜欢吃点甜的,逮着机会就要把人搂过来亲几下。
方荷怕遭罪,都准备了十几种在幔帐内探索人体奥秘的话术,这人还就没再生出给她上课的打算来......虽然龙棍不是这么想的。
这会子也是,方荷感觉腿都被亲得发软,又叫棍子戳得不舒服,恨不能把人推倒办了,干亲老腰确实有点受不住。
但康熙倒是松开她,换了凉茶去一旁平复去了。
她在心里比了个赞,能晚点推还是晚点推,她实在害怕他的技巧。
但她合理怀疑,他肯定是因为要打猎,怕头一晚上干了体力活第二天体力跟不上,才禁欲。
毕竟康师傅一生要强,是个学习都能学吐血的狠人。
等康熙平复得差不多,梁九功也风尘仆仆回来了。
“万岁爷,阿兰泰大人派人禀报,准噶尔噶尔丹亲王带着世子策零已经到达小滦河附近。‘
康熙微微挑眉,小滦河离围场不足十里,半个时辰就能到。
明儿个就要开始行猎了,噶尔丹还真会赶时候。
他看方荷一眼,方荷立刻出门叫端凝殿宫人进来,伺候康熙换了龙袍。
很快,科尔沁的王公们也过来后,噶尔丹就在皇帐外求见天可汗。
康熙晾了他一会儿,才叫他和策零进门。
方荷在里头就寝的帐篷后头,隔着两层屏风,只能隐约看到,噶尔丹是个比康熙还高一头的壮汉。
哦,胡子上都闪着银光,丁零当啷走进来,也不知道带了多少配饰。
进门,噶尔丹和策零就利落下跪,声音如雷??
“噶尔丹见过天可汗,得知天可汗要在木兰行猎,我们早早就出发了,只是路遇狼群,不幸受伤,耽搁了些时候,来晚了,还请天可汗见谅!”
康熙坐在御案前,轻笑了声,端起茶盏,“若朕不见谅呢?博硕克图汗的弯刀不会对向朕吧?”
帐篷内气氛瞬间就紧绷起来,在噶尔丹身后才十四岁的策零脸上甚至闪过一抹厉色。
噶尔丹倒是咳嗽了几下,‘虚弱地笑出声,拔下弯刀举至头顶。
“天可汗说笑了,若您不肯见谅,噶尔丹愿献上弯刀,任由天可汗受罚,怎敢对天可汗不敬!”
这弯刀是噶尔丹身为准噶尔部首领的象征,康熙自不会收,噶尔丹也知道他不会收。
但噶尔丹的这番明摆着臣服的姿态,叫几个暗中警惕或惊惧的王公都松了口气。
如今噶尔丹已统一漠西,偶尔还会侵入漠北,也只有喀尔喀蒙古部落还稍稍能抵挡些,却也不敢挫准噶尔风头。
康熙更不能不给他面子,略敲打一句,便温和笑着起身,亲自将噶尔丹扶起来。
“朕不过一句玩笑话,博硕克图汗不必当真,只是可惜你受了伤,不能参与此次的行猎了,实在是一大憾事。”
噶尔丹像是没听出康熙的试探,笑着指了指策零,“我被狼王咬伤了背和腿,只能以后再与人较量了。”
“不过策零得我教导,猎兽的本领还不错,今年就叫他上场,也跟天可汗的太子和阿哥们比一比如何?”
康熙眸光微闪,大笑道:“好!班弟亲王他们也带了世子来,也该叫他们见见血了!”
噶尔丹笑意更深,“天可汗说得是,只有见过血的鹰,才能飞上天空。”
而他噶尔丹,早晚会占领紫禁城的天空。
等噶尔丹和北蒙的王公贵族退下后,还不等方荷从后头出来,就听得康熙语气带着非常浓重的杀意,吩咐梁九功??
“叫人密切监视噶尔丹和策零的一举一动,再传朕旨意给赵昌,只要碰上噶尔丹落单的机会,杀了他!”
康熙习武多年,对受伤之人会有的气息非常了解。
哪怕噶尔丹面色看起来确实有些失血过多的虚弱,可他深沉有力的气息改不了。
噶尔丹大概是怕在行猎的过程中,会遇到埋伏或者还有其他打算。
不管他想做什么,康熙都不打算放他轻易离开。
准噶尔没了噶尔丹,想要与大清作对,至少也还得有十年工夫,足够他处理好北蒙的外患,灭掉准噶尔了。
方荷脚步一顿,心底微微发寒,无关对错和立场,只是心下更清明了些。
这个世界与她上辈子完全不同,而眼前这个男人,不接受任何人的违逆。
她心下微微叹气,至此,对留在康熙身边的最后一丝不甘也消失无踪。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就带着四千将士站在了搭起来的高台之下。
不远处,巡逻的官兵骑在马上。
每间隔几人就有一个身着礼服的指挥官,手执书了满蒙汉三语的“清”字旗在围场边缘。
待得身着黄金甲的康熙出现在高台之上,福全和常宁带领所有将士跪地,齐呼万岁。
指挥官则高呼着‘围毕,请皇上猎‘,一声声悠远而雄浑的喊声由远及近。[注]
连远远站在皇帐边上眺望这边的荷和春来她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康熙豪迈上马,环视四周,举鞭。
“今日行猎?得头筹者,得黄金匕一把,儿郎们,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
梁九功和李德全同时出声??
“驰猎开始!”
秋?分为四个过程,布围,观围,行围和罢围,一般都在半个月内结束。[注]
前两者太后和方荷她们这些女都是不能参加的,也无缘得见其中的壮观。
只是在行围也就是打猎正式开始后,太后便可带着妃嫔与蒙古王公贵族的家眷们一起,稳坐高台,再行观围。
只这会子就没那么多人拱卫出的壮观场面可看了,却也不能叫女眷们干坐着等。
女眷们可以赛马,射箭......有许多赌上头花可以消遣的活动。
当然,还开放了许多演武场,满蒙八旗子弟皆可上台比武,展示自己的英武之姿给满蒙贵女们,以及驰猎归来的康熙看。
前者是为姻缘,后者是为仕途。
总之女眷们这边还没张罗起来,演武场上就已经呼喝着起了热闹。
好些跟随而来的年轻女眷都分别凑到不同的演武场前头,或坦然或羞涩地,给这些比武的将士们打鸡血。
方荷被乌云珠请到了太后身边伺候,春来这回也跟着她一起。
俩人听到不远处热闹起来,都不自禁伸长了脖子去看。
就是说,谁不爱凑热闹呢!
尤其看到那些小姑娘们捂着嘴往场中丢帕子,场内打得更热火朝天,方荷在心里直咂摸嘴儿,发出了遗憾的呜呜声。
她也还是小姑娘哇!
谁不爱看光着膀子八块腹肌的小哥哥啊!
这要是上辈子,她早挤到前头去了。
可是在这儿,因为她现在的预备役妃嫔身份,那么多人看着,她也没办法过去。
虽然惠妃和荣妃借着身体不适的幌子还在禁足,但谨嫔和安嫔没被禁足,还在呢。
要是她去凑热闹,回头这些人指定把不守妇道刻在喇叭上,嚷嚷得宫里宫外都知道。
方荷正遗憾着,就听得太后旁边的一个蒙古福晋大笑出声,指着她说了一连串的蒙语。
不等她露出疑惑神色,乌云珠就笑着翻译:“拉克郡王福晋说,她们年轻时候可比现在的姑娘们大胆多了,都是直接扔匕首的。”
方荷:“......”就,追星倒也不必这么硬核吧?
乌云珠憋着笑给方荷解释,“匕首代表蒙古贵女们的身份,凭匕首可以得到竞争娶贵女的机会。”
“主子入宫那年,在那达慕大会前准备了二十把匕首,可惜......”
乌云珠顿了下,“郡王福晋与太后是好友,不想叫太后留下遗憾,想叫你去替太后扔匕首。”
方荷:“......”原来富婆也是狼人啊!
那不巧了吗?
她爱好也差不多,就爱挑几十墙头嘿嘿…………
压着兴奋,方荷礼貌性地迟疑了下,“以奴婢的身份过去怕是不妥,要不,让春来去?”
等回来跟她仔细描述一下有多少好看的小哥哥也行啊!
乌云珠等太后摇头说完了话,才笑道:“以太后的身份,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不成体统,太后拒绝了。
方荷差点伸出尔康手去,别啊!
咋就不成体统了,看两眼又不会怀孕!!
她正失落着,拉克申福晋又笑着开了口,身后还站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少女站出来。
拉克申福晋坚持要叫太后体验一下扔匕首的快乐,哪怕是以帮她女儿挑男人的名义去。
等拉克申的女儿选中了谁,请太后给赐个婚,也算能圆回来,不怕旁人说。
乌云珠见主子面上明显意动,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哭笑不得地跟方荷翻译了。
方荷差点没乐出猪叫来,掐着大腿才没笑出声,只冲太后眨巴眼。
快看我,为富婆我愿意抛头颅洒热血!
二十个够吗?三十个也不在话下啊!
太后被方荷眼中迸发出的亮光逗笑了。
这点倒跟乌林珠像,她就喜欢好看的,难为方还在这里陪着自己。
她笑着点头:“去吧,等你回来跟我....和拉克福晋好好说说,都有哪些好儿郎!”
方荷微笑恭敬地蹲身,声音也平静柔和,应道:“是,奴婢谨遵太后娘娘吩咐。”
其他人都没发现,但安嫔也是习武之人,眼尖。
方荷下到最后一阶台阶时......是蹦起来了吗?
安嫔憋着笑,虽其他人都不喜欢这个几乎独占了帝王恩宠的女官,但她突然有点喜欢方荷了。
等方荷拉着春来到了演武场边上,一眼看过去就倒吸了口凉气。
场中正比武的小伙子,你人鱼线非常标准啊!
好家伙,对手的胸看起来一天都摸不完!!
......
一开始方荷还顾忌着春来,稍微收敛些。
但等扔出去三把匕首,换到第三个演武场的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了。
康熙猎了一只老虎,两只鹿并三只狗子就住了手。
他只是起一个带头作用,主要还是看太子和阿哥以及满蒙儿郎们的表现。
因此他很快就回来,吩咐护驾的阿兰泰:“你带人,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和大阿哥的安危,若他们有丝毫闪失......”
阿兰泰明白,“奴才提头来见!”
看
戏满意地带着猎物归来,准备陪太后观围。
刚进入围场,康熙就见不远处的演武场边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在晃。
她不光晃,她还跳脚,嗓子都快喊破了??
“那个胸前带疤的壮士,你别光跑啊!”
“加油啊!哇......你打他下三路,等你赢了,我给你扔刀子!”
康熙:“......”
他面无表情看着春来拉都拉不住的方荷,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甚至带动得一旁的贵女们也都跟着喊,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活似逛花楼上了头。
已
许久不曾鼓过的青筋又浮上额角,他下颚紧绷,淡淡扫梁九功一眼。
“把那个丢人现眼的混账,给朕提回去!”
梁九功:“......”春来都拉不住,我能拿那祖宗怎么办?
果不其然,等康熙陪太后坐了会儿,回到皇帐内用午膳,也没见到方荷的身影。
梁九功哭丧着脸回话:“万岁爷,方女官说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替太后帮着拉克申福晋的三女选婿。”
康熙咬咬牙,她那是替别人选婿,还是自个儿大饱眼福呢!
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只表情淡淡地用午膳,没用多少就去歇子午觉了。
待得下午,众人行猎归来,康熙脸上又带了笑,看着太监和侍卫们清数猎物。
太子他们这边,大阿哥输给了策零。
往常争强好胜的胤,因自家母妃被禁足,这会子倒一脸平静,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但太子比策零多三只狐狸。
其他的王公大臣们心下也很有数,才第一日行猎,都没抢风头,黄金匕归了太子。
康熙心下满意,面上带笑,“头十名都有赏,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方荷待在太后身边,闻言有些不想回去。
她刚才造作过,要是康熙清醒,她还能装可怜哄哄,伺候醉鬼指不定要被炒得很惨。
可等晚宴后,梁九功笑眯眯过来请,太后不说留人,方荷也只能回去。
她缩头缩脑问梁九功:“梁谙达,万岁爷喝多了吗?”
梁九功只笑道:“主子爷千杯不醉,怎么会喝多呢......”
“梁爷爷......”方荷眯着眼,冲梁九功挑眉,她俩的交情,就不必说鬼话了吧?
梁九功赶忙弯腰:“哎哟,奴才可当不起,您回去就知道了。’
方荷仔细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梁九功一肚子坏水儿。
所以等进了皇帐,从后头就寝的帐篷内看到康熙的身影,方荷噗通就跪了。
跪在草地上,膝盖不疼。
看小哥哥看过瘾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懂!
她满脸忐忑,眨巴着大眼睛,仰望似笑非笑的康熙。
“万岁爷,梁谙达来请我时,我特别特别想回来,其他人都没有万岁爷好看,可奴婢不敢不办太后交待的差事啊…………”
康熙将她拽起来,摁在膝头冷笑,“然后你就激动得大喊大叫,好表示你的孝心?”
方荷:“………………奴婢本来只想着敷衍看一下,可是突然想到,那要是万岁爷在场上该多好啊,忍不住就有点激动。
康熙箍住她的腰,慢条斯理低头,方荷身体一僵,捂着嘴小声嚷嚷。
“奴婢上火了万岁爷,三思啊万岁爷!”
宴上有鹿血酒,这会子的康熙太危险了,她先怂为敬,放软了声儿讨饶。
“我也想骑马,射箭,可奴婢不会,又不敢到处乱走,才瞧热闹过了头,您就饶我一回吧!”
康熙虽然没喝多,也喝了不少,叫她吵得脑仁儿疼,还是堵住了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小嘴儿。
方荷轻嘶了声。
中午就知道躲不过,太后纵着她,她吃了不少烤羊肉,宴还没散她嘴唇内侧就起泡了。
哪怕康熙的唇比他人柔软许多,压着也疼。
康熙喝多了酒不爱多话,沉沉盯方荷片刻,仔细就着烛光打量,见她确实上火了,气得一巴掌拍在她腚上。
“没有下次,滚去上药!”
方
荷捂着腚就跑,“奴婢记住啦!”
但是有没有下次……………下次详聊。
康熙见她那不雅的姿势,在篝火晚宴上跟蒙古王公们勾心斗角的疲乏解了不少,忍不住笑着摇头。
他也没等方荷回来伺候,只吩咐梁九功:“叫春来去秦新荣那里取些下火的药汤子熬了,给她灌下去!”
“备冷水,朕要沐浴......再叫人准备一匹温顺些的母马,叫针线房给她赶一套骑装出来。”
梁九功迟疑了下,才应声。
说实话,他有点看不懂自家主子爷了。
都
已经顶着御史弹劾和后宫妃嫔反对封了女官,那祖宗瞧着也不想出宫了......也是时候临幸了吧?
可万岁爷宁愿泡冷水澡,也不召幸,还尽讨好这祖宗,是怎么个意思?
康熙沐浴过后,躺在床上,回忆起白日里看到的荷。
那丫头在阳光底下,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她在御前再造作都没这样过,即便是现在,一旦他有所亲近,她下意识的紧绷和推拒也瞒不过康熙。
他已叫这混帐心甘情愿留下了,耗费心血才浇灌出的果实,自然要等最甜美的时候品尝。
加之康熙如今的心思也不在女色上,噶尔丹那边还没探出虚实,他不介意慢水煮青蛙,叫方荷心甘情愿侍寝。
骑装现做来不及,跟随的针线宫人只能将给小答应准备的骑装改了一下规制,送到了御前。
康熙见颜色是有些暗沉的紫褐色,就有些不高兴。
他想看那混账比昨日还要耀眼的模样。
但方荷是容易满足的性子,有的穿就不错了,还能学骑马,出去溜达溜达,要什么自行车。
正好是半下午康熙不忙的时候,行猎的人也还没回来,方荷兴奋得像是进了瓜田的猹,直用眼神催康熙。
“万岁爷,打猎好玩儿吗?想着您还在等,都很卖力气吧?”
“万岁爷,今儿个天气好,打猎的过会子就回来了吧?”
不管这位爷抽什么风,突然走起纯爱路子,能先谈谈恋爱,实在是不能更棒了。
等处好了交情……………感情,等进了幔帐里,有些不那么规矩的话就更好说了啊!
康熙见她这么活泼,失笑不已。
虽然骑装暗沉,但荷穿上后倒也合身,还衬得她小脸更加白皙,不像地鼠了,像树林里走失的狍子。
他拍拍方荷脑袋,改了主意,“走吧,今日先不学骑马,朕带你去林子里看看,什么叫打猎。”
方荷芜湖一声,彩虹屁不要钱地放送。
“万岁爷威武!您今儿个在奴婢眼里有两米八那么高!”
“您出去打猎是不是要左黄右擒苍啊?那得多威风啊!”
“奴婢还没出门,就快叫您的风姿折服啦!”
“怎么没看到猎狗和海东青呢?奴婢实在想看看咱们家主子爷到底多英武不凡………………”
伴
随着方荷叽叽喳喳却不叫人烦的甜美嗓音,康熙噙着笑带她同骑一匹马,择了人少的方向进了林子。
与此同时,噶尔丹、拉克福晋和惠妃、荣妃的帐篷内,都收到了万岁爷带方荷出去打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