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荷能听不出这狗东西在内涵她?
她脑袋能有多沉,压得康熙胳膊都动不了......肯定是他太弱。
不过......这应该不算有损龙体吧?
她只当没听懂康熙的话,殷勤扶着康熙坐下,声音又甜又软。
“万岁爷要是还不舒服,奴婢稍稍会一点推拿,要不给您按按?”
只要没证据,就啥都没发生。
康熙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懒洋洋嗯了声,心底颇为受用方荷的殷勤。
其实被方荷靠着,他胳膊只发麻了一阵,并未有太大不适。
但离开马车之前,方荷还没醒,拍她两下,她还嘟囔着烦,都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康熙好气又好笑,到底没跟个睡惜了的计较。
怕方荷从座位上跌下来,他将人抱到了地上,用了被靠着的右臂,一时不察抻了筋。
梁九功刚才替他按过了,揉开筋有些不适,梁九功这才伺候着。
习武之人肌肉太硬,就方荷那点子力气,摁了一会儿,就累得不想动了。
她也不说停下,只动作越来越慢。
康熙无奈道:“行了,你会儿,再过一个时辰就出发,朕没你那么娇气,过会儿就好了。”
方荷立马顺着杆子往下爬,端正坐在侧面,煞有其事地点头。
“万岁爷批评的是,奴婢往后一定改!”
能改多少她保证不了,但把人给累残了,态度必须得摆出来。
康熙若想,他比一般男子更会讨女人欢心,如今已将方荷视为自己的人,自然不会再跟以前那般刻薄。
他含笑拍拍荷的脑袋,“做你自己就挺好,左右也是朕自个儿喂出来的,你什么样儿朕没见过,该当受着。”
这世道其他女子听皇上如此亲昵,大概心里会甜蜜。
但方荷只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垂着眸子没吭声。
那他没见过的样儿可多了。
以她真正的脾气,这会子早甩出个耳刮子,扛火车跑了。
靠他身上是他的福气,有本事叫她回去啊!
将士们连夜赶路,也需要修整,阿兰泰下令叫人就地坐下浅眠。
听见外头渐渐安静下来,方荷叫春来替她守着,跑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解决了下个人问题。
回来没过多久,队伍继续出发,直到接近黎明时分,他们才靠近哈拉哈河中下游一处废弃的码头。
阿兰泰提前派出的斥候,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艘半新不旧的船,看起来还不小,有两层舱房。
康熙吩咐:“阿兰泰,你带九百人继续赶路,往三道弯左侧藏好,彭春从雅克萨那边回返,应该在右侧。”
“派会凫水的人隐秘过河,一旦发现彭春的踪迹,立刻传达朕的旨意给他。”
阿兰泰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打算。
这是要利用漠西和罗刹可能设埋伏的地方将计就计,前后夹击,断两者的后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略有些不放心:“万岁爷,您留一百人是不是有点少了?万一对方也派出斥候,发现您的行踪……………”
康熙冷笑:“那就让他们来,正好叫朕与你们做先锋,吸引他们的注意,一个都别放跑了!”
虽他从未上过战场,单论功夫而言,阿兰泰和彭春他们未必能比得过他。
身为大清巴图鲁,康熙丝毫不介意多杀几个敌人鼓舞士气。
即便遇到危机,他也有把握顺利逃脱。
阿兰泰见皇上坚持,没敢再多说,时间不容耽搁,立刻带着人继续绕河前行。
等上了船,方荷心肠里才渐渐生出忐忑。
她拉着春来低声问:“要是真打起来,咱们可怎么办啊?”
“我,我不是害怕啊,我就是怕拖了万岁爷的后腿,要是有个万一,咱两家的祖坟都不够刨的啊!”
一直急匆匆赶路,她一个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对打仗实在没啥真实感。
可刚才听到康熙的吩咐,好像随时都会打起来,跟前却只剩下一百个人了。
对面却是大清要以三千人才能对付的敌人,还有个准噶尔………………
就算她对历史没那么精通,三征噶尔丹她是知道的,能叫康熙三回才拿下的,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越想她越害怕,饭都能少吃一碗的那种。
呜呜宫里的银子都还没来得及花呢,还有比这更悲伤的事儿吗?
春来知道姑娘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憋着笑刚想解释,康熙便出现在二层的栏杆前。
禁卫军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船上还挺安静,康熙耳朵尖,声音含笑接了她这一茬。
“你不怕就好,真打起来,春来和梁九功他们都会功夫,朕也肯定跑得比你快。”
“有你这样忠心的丫头殿后,朕一定龙体安泰,保住你们两家的祖坟。”
方荷:“......”祖坟是保住了,她坟头要开始长草了吧?
她鼓了鼓脸颊,后悔自己为银子没坚持留在行宫。
那时候康熙肯定不会阻拦,说不定还能因为她贪生怕死,歇了留她的心思呢。
折腾那么久,宫宫没出了,要是两辈子她都要因为爱财没命,她能气到再从地底下爬出来!
康熙冲春来挥挥手,春来憋着笑退下,先去收拾住处。
把方荷叫上二层,在夏夜的微风中,康熙声音随性慵懒得像是在游花船。
“咱们此行装作北上收货的行商,即便是碰上那些打打杀杀的,破财免灾也就是了,不会正面跟敌人对上。”
“可毛子也听不懂咱们的话,真能避开吗?”方荷还有些愁,愁得她都饿了,就怕破财又遭灾啊!
也不知道罗刹兵听不听得懂英语,但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三百千都认不全,却能张嘴鸟语花香呢?
康熙握住方荷手臂,将小脸儿都快愁成包子的娇人儿拉到自己的身前,尾音带着柔软的笑意。
“别怕,朕会说几句罗刹语,不然也不敢说自己是收货的不是?”
方荷想了想,有道理,这位爷还有洋大臣呢,她心下稍稍放松了些。
康熙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故作严肃道:“这样......梁九功是管家,李德全是随从,你和春来就给朕当丫头。
“为保万无一失,你可要当心些,称呼朕老爷,别露了馅儿。”
方荷下意识点头,那没问题,她演技杠杠的,不过脑袋点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老爷出行,只带一个随从,却带俩丫鬟......”她害怕不起来了,只眼神微妙偷?康熙的神色。
这能是正经丫鬟吗?
康熙俯身,与荷四目相对,眸子里闪过叫方荷心悸的意味深长。
“你最会躲懒,那一个丫鬟暖床,一个丫鬟办差,不正合适?”
他声线刻意压得低沉,笑意都藏在了尾音里。
方荷其实有点声控,上辈子第二任男朋友追她,她本来更喜欢小鲜肉的,还是拜倒在了对方好听的声音里。
这会子听到康熙又低又有磁性的声音,她瞬间感觉自己麻透了,尤其是头皮。
她隐约能感觉出,康熙怀疑她先前颇为夸张的傻到底有几分......还是不愿意侍寝。
她贝齿轻咬着唇瓣,千笑,“只要万岁爷不嫌弃奴婢没好好洗漱,奴婢这就去给您暖暖被窝?”
康熙定定看她几息,站直身子往里头去,只留下一声轻笑。
“等春来收拾好,你先睡会儿,朕还有事要忙......没洗干净,不许沾朕的床!”
方荷:“......”她可以脏到去木兰围场,真的!
“皇上!”她疾走几步,喊住康熙。
待他回头后,方荷盈盈下拜。
“皇上金口玉言,奴婢就当是圣旨了。”
“奴婢从未求过您,此生只求您一件事,不止这一次,还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旦有万一,恳请万岁爷一定要跑在最前面!”
康熙跑了,她指不定还能活,康熙但凡有点什么意外,她一定死得透透的。
反正宫出不去,跑也跑不过,该拉的好感必须给她拉满!
康熙仔细打量着方荷,发现她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心下微微一震。
即便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大有人在,他们所图为何,他也很清楚。
从未有人将保护他这件事,当作一生只有一次的请求。
他没应下,只深深注视着方荷:“朕记下了......”也当真了。
这辈子她都别想再离开他身侧。
哪怕康熙给了保证,方荷还是有点怕,万一需要逃跑呢?
上辈子她八百米体侧都要命,这辈子又能快到哪儿去?
她四位数的身家啊!!
春来收拾完过来请,方荷还一脸忧郁。
“我担心万岁爷,实是难以入睡,先和衣歪一会儿,等天明用了早膳再歇息。”
结果她这一歪,很快就开始轻轻打呼,主要往码头那边走的路太颠簸,大伙儿都是大半夜没睡。
都准备好陪聊安慰的春来:“……
等方荷中午饿醒,康熙都没歇着,在一层的舱房内坐镇。
一百禁卫军,康熙也没叫他们闲着,化整为零,以十人为一伍,派出去了大半。
有负责乘小舟去周围探听动静的,也有在二层负责放哨的,更多是分批骑马出去,在三道弯和大船之间传递消息。
哈拉哈河的三道弯,就在入上游的口上,离他们并不算远。
阿兰泰只疾行出去两百余里,斥候就听到了蒙古兵的动静。
他们在挖坑,还有人在拴绊马绳。
阿兰泰立刻叫人隐藏起来,带着人潜行过去。
只能看得出是漠西部落的人,这些蒙古汉子身上佩戴部落的标志性弯刀,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准噶尔的人。
这显然是有心跟罗刹勾结,却没做好跟大清撕破脸的准备。
阿兰泰立刻叫人传递消息过去,绕开这些蒙古兵警戒的位置,后退几十里驻扎下来。
康熙收到消息后,立刻做出指示:“派十人渡河,先不必管彭春,左右横向搜索罗刹兵痕迹。”
翌日傍晚,阿兰泰那边又传来消息,在三道弯右侧,也就是离康熙比较近的这一侧,确实发现了罗刹兵的踪迹。
那些毛子将炮筒藏在挖空的树干里,埋伏在草地中,只等着彭春过来。
斥候又潜行了几十里,暂时没发现彭春和郎谈的大军行踪。
康熙淡淡垂眸站在简陋沙盘前头,用手中的木棍轻轻往罗刹兵的反方向拨动。
再抬眸的一瞬,他的眼神骤然锋利,像一把神兵利刃,果断划破空气。
“传令给阿兰泰,留五百人追杀那些蒙古兵,不必留活口!”
“剩下四百人静待大军,以他们的脚程,最多不过一日,夜里必到!”
“不许与罗刹兵交手,以树枝扎扫帚,小股人马大张旗鼓穿林而过,打草惊蛇后,直奔彭春大军,剩下的人来个瓮中捉鳖!”
方荷大多时候都在一旁伺候着,好提醒康熙别忘了用膳,甚至洗漱和就寝也变成了她的活计。
倒不是她突然变勤快了。
只是很多伺候的人没带,梁九功和李德全身兼数职,连春来都要做浆洗的活儿,方荷没办法偷懒。
思及康熙先前的试探,没用梁九功吩咐,方荷就主动揽了御前的差事。
离战场越近,康熙身上那股子运筹帷幄的锐气就愈发明显。
方荷突然明白,这是康熙最辉煌,也最为意气风发的时代。
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他甚至让整个朝堂都成为自己的一言堂,再无人敢触碰他的威严。
这样的皇帝,不管是真在意一个人,还是只将她当作闲暇之余消遣的玩意儿,不管手段柔和还是强硬,绝不会允许有第二种可能。
从他起意的那一刻起,她就只能留在宫里。
所谓的挣扎,不过这位爷看破不说破,拿来做下酒菜的消遣而已。
短短三日功夫,郎谈率一千将士在回雅克萨的途中埋伏,阿兰泰和彭春前后夹击,迅速破坏了准噶尔和罗刹的勾结。
当然,说是准噶尔,只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猜测,在几百小股蒙古兵被全歼后,噶尔丹始终没有露面。
甚至正在其他地方烧杀抢掠的漠西蒙古兵,连正面迎敌的打算都没有,像接到什么讯号,迅速从各处化整为零地撤离。
想在水窝子边儿上和偌大的草原追击蒙古兵,那是痴人说梦。
康熙得知消息后,只冷笑了一声,没将之放在心上。
等他到达木兰围场,也能见到噶尔丹,若噶尔丹去都不敢去,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本来与漠西商议好要共同设陷的罗刹兵,没了蒙古兵帮衬,被阿兰泰和赶路赶到快吐血的彭春恶狠狠打散。
死了大半后,罗刹兵扔下炮筒和辎重溃败逃离。
彭春和阿兰泰对此地都不算熟悉,还有郎谈埋伏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就没去追。
彭春继续整顿大军,他还要重回雅克萨城,彻底解决罗刹隐患。
阿兰泰率禁卫军归来,亲自为康熙送上好消息。
康熙高高站在二层的栏杆前朗声大笑??
“好!不愧是我满洲最精锐的男儿,旦有伤亡者,上折子给户部,加倍抚恤!”
“此行所有禁卫,待得回京,皆可论功行赏!”
阿兰泰率近千将士铿锵跪地,山呼万岁的雄浑声音,在哈拉哈河面上传出去很远,惊起无数飞鸟,竟似也为这快速而来的胜利庆贺。
雅克萨那边没那么快结束,康熙准备顺着哈拉哈河直下,去热河与太后和太子等人会合。
乘船比走陆路快得多,康熙便也不着急,颇有兴致地叫人去附近的部落买了些羊奶酒和牛羊肉回来,奖励随行的禁卫。
傍晚时分,太阳还没落入地平线,船舱和甲板上就散发出了非常浓郁的烤肉香气。
带着奶香味的酒味儿,飘荡在河面上,两者纠缠在一起,叫人闻之欲醉。
方荷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要回去了,人放松了不少。
她没去男人堆里找存在感,抓着机会偷懒,趁康熙跟阿兰泰他们喝酒的时候,躲在船尾,坐下来看落日。
虽然她也挺馋的,却难得没什么胃口。
在下达了抚恤金和按功行赏的口谕后,康熙进门便冲她笑,眸底再无前几日的冷冽和锋锐,倒有些慵懒肆意。
她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了这位爷又想给她启蒙的心思,再加上喝了酒………………
她轻叹口气,趴在栏杆上,静静望着河面发呆。
要留下,就得受宠。
什么自梳,做俗家居士那都是想屁吃,她不会做除了为难自己外,没有任何好处的矫情事儿。
可何时受宠,要得到什么样的位分才能承宠,又该什么时候生孩子......这些就像在酒店时做总结报告一样,不得不做,又反复在她心里纠缠,叫人格外头大。
“姑娘,我给你拿了些羊腿肉过来。”春来很快便找了过来,一脸殷切笑意。
“还有部落里刚做好的馕饼,烤熟了撒上孜然特别好吃,你尝尝。”
方荷一回头,吓了一跳。
脑袋那么大的瓷盘,摆了整整一盘子肉,提盒里还有一盘子已经切好的馕饼。
这盘子比御前的盘子大几乎三倍.......猪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方荷幽幽看着春来:“你是打算撑死我,好继承我放在宫里的银子?”
春来唬了一跳,赶忙摆手,“奴婢哪儿敢啊!是万岁爷吩咐,说是您饭量大,吃饱才能卖力干活儿。”
方荷:“......”,她这该死的敏锐,果然猜对了。
她咬咬牙,深吸了口气,还是不打算配合,却知道不能再一味装傻。
喝了酒的男人没那么好的耐性,但喝了酒的男人更容易感性……………
这一路舟车劳顿陪着康熙出行,大多时候都朝夕相处,她也算了解了些康熙的性子,心里差不多清晰前路该怎么走。
春来去烧了水,方荷仔细洗漱过,收拾好自己,主动回了康熙就寝的舱房。
船虽大,却是运货的船,房间不算多。
还有禁卫在,这几日都是春来在外间睡,方荷软榻上睡。
康熙很快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
他那双丹凤眸中带着前两次醉酒没有的冷静,显然没喝到耽误干体力活儿。
还在一层宽敞的地儿洗漱过了,解了披风后,只穿着明黄里衣。
康熙大跨步进门,见方荷俏生生在那里,像是在等他。
长了些许的刘海遮住了眉,却叫她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更明净澄澈。
洗漱过方荷也没再用水粉,小巧的脸蛋儿细润如脂,淡粉沾染在腮边,潋滟出几分娇媚,带着丝丝缕缕的甜,钻入康熙心头,叫他更加畅快。
这混账可算是开窍了。
对男子而言,打了胜仗之后的觥筹交错,睡自己喜欢的女人,本就是世间最快活之事。
他噙着柔和缱绻的笑,将方荷拉入怀中,叫她面对面坐在膝头,亲了亲她粉嫩的小嘴儿,语气带着似醉非醉的慵懒。
“今儿个怎么这么乖巧?”
方荷毫不羞涩注视着康熙,清脆道:“春来说您吩咐叫奴婢吃饱,奴婢知道,万岁爷这是要教奴婢通人事啦!”
康熙浑身一紧,喉结微微滚动,倒也不是不行……………
他微微用力,将方荷搂着往后倒,用巧劲儿将荷困在怀中,声音瞬间染上浓重的哑色。
“朕与李嬷嬷教人的法子不一样,朕认为,身体力行更容易叫人明白……………”
方荷:“......”床系您都没搞明白,就打算搞船系了?
她就佩服这位爷的自信!
康熙伸手解开方荷纤细脖颈间的盘扣,方荷也抬起小手抓住他的衣襟,鼓着腮帮子使劲儿解他的里衣。
康熙:“......”这混账又打算做土匪?
方荷见康熙停下,还催促,“万岁爷别停呀,奴婢虽愚笨,可您知道,奴婢好学,您怎么做,奴婢跟着您做就是了。”
康熙心想,那你跟梁九功一样,可能都缺点物件儿。
但方荷冰凉的小手碰到他,却叫他浑身都燃起了火苗,一簇簇直往复下拱。
康熙突然来了放慢速度的兴致,低头以薄唇轻触她的唇角,而后含笑抬起头看她。
方荷利落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回去,就她的经验而言,这都算不上浅戏好吗?
亲就亲,谁怕谁啊!
康熙微微挑眉,唇角弧度越来越深,虽然身体紧绷得格外难受,他却只慢条斯理拂开方荷的刘海。
刹那间,康熙微微怔住。
这好似是他第一次清醒地看到方荷的脸。
饱满的额头带着小巧美人尖,衬得她像刚成熟的桃子,不用撕开桃皮,就可见肤若凝脂。
还是那个眉眼,可露出额头和黛眉,叫她五官变得格外精致脱俗。
最动人心弦的,便是那双潋滟着水光的眸子,澄澈得叫他明白了什么是皎皎月华,耀眼出尘。
康熙轻轻吻在她眉心,“朕的荷儿,原来这么甜美......”
方荷本来正抬头准备亲回去,闻言突然迟疑了下。
“怎么………………”康熙带着鼻音的喑哑声音含糊在亲吻之中,温柔得似要叫人溺死其中。
“奴婢一点儿都不甜,真的!”方荷认真道。
“苏嬷嬷说过,您最讨厌甜的,奴婢......还是酸的吧!”
康熙:“......朕不喜甜,荷儿除外。”
方荷愣
了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积极搂着康熙亲他的额头,笑眯眯跟着学。
“您早说啊!荷儿的万岁爷,竟也这么美!”
康熙忍不住笑:“......男人不能用美来形容。”
方荷乖乖点头,“奴婢也不喜吃硬东西,偏万岁爷虽硬朗,可您好看啊,叫奴婢好生为难呢!”
康熙深吸了口气,突然趴在荷颈侧,低低笑了出来。
“相信朕,往后你肯定喜欢。”
方荷:“......”啧啧,车速不慢啊!
两人呢喃轻语的功夫,方荷的旗装飞出了幔帐,接着康熙沿着方荷耳畔亲吻,抚上了最精华的部分。
方荷咬咬舌尖,忍住想轻哼的冲动,故作严肃地跟着学,只是小手刚放上去,她就哎呀一声。
“这不公平,您这一马平川的,奴婢怎么学啊?”
康熙:“......”
他侧身,握着方荷的手往下,“嬷嬷不是教过你,男女不同?你找错地儿了。”
方荷认真点头,学着他的动作,张开白嫩掌心,用上力道一拧??
“嘶......”康熙倒抽口凉气,猛地抓住方荷的手,瞬间的酸疼,叫他好悬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想活了?”
他突然想起南下那回在龙舟上发生的事儿。
得亏他刚才没用太大的力气教......不是,他就不该把这么重要的利器交给这混账。
“啊?奴婢哪儿又做错了?”方荷赶紧乖巧跪坐起来,似是还想伸手去给他揉揉缓解疼痛。
“您说,奴婢保证改!”
康熙的兴致疼散了,哪儿还敢叫她碰,见她一脸忐忑,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腕。
“有时候朕都怀疑,你这混账是不是故意的......”
“
您才发现啊?”方荷突然收了面上的表情,一脸平静地轻声道。
“您既夸奴婢聪慧,奴婢还以为您早就知道了呢,宫里哪儿来的傻子。
是时候该摊牌了,傻只会叫人哭笑不得,坦诚才能换来她应得的位分。
康熙愣了一下,瞬间沉下脸,“你放肆!”
方荷翻身下床,跪在地上,“奴婢只是想保住命罢了。”
康熙冷着脸轻呵:“侍寝能要了你的命?”
方荷心想,就您那技术,高低半条命肯定得丢。
他声音冷得数九寒冬一般,“你不愿意伺候大可直说,朕也不缺你一个伺候,你给朕滚??“
方荷在事态没有发展到最坏之前,斗胆打断康熙的话。
“万岁爷说会疼奴婢,又可曾知道奴婢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康熙带着压抑地暴戾居高临下垂眸睨着方荷,“强扭的瓜不甜,你想出宫,朕成全你。
只是他无法容忍,自己竟真得叫一个宫女牵着鼻子走。
即便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不要她的命,也该叫她知道宫外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方荷红着眼眶摇头:“不,奴婢从未真正想过出宫,只是因为害怕才做出那些昏了头的事儿。”
她偷偷收回在腿侧的手,眼泪顺着白皙脸颊滑落,微微仰头看着康熙。
“自打奴婢的阿玛离世,额娘就郁郁寡欢,不爱理会人,最多没叫奴婢饿死罢了。”
“待得进了宫,奴婢也很清楚姑姑的厌恶,只得谨小慎微,从不敢行差踏错......有时候奴婢在想,是不是奴婢天生就不配被人喜爱?”
她
说着,两颗泪珠从眼眶直直砸落地面,叫康熙心底的震怒微微一顿。
他眉心微蹙,冷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
荷垂眸,“奴婢不敢信万岁爷会喜欢奴婢,即便有几分垂怜,说不定哪日就收回去了。”
“可您那么耀眼,尤其在见过您远在几百里之外就能将敌人杀破胆后,奴婢的仰慕更无法压抑,却更纠结…………”
她
渐渐啜泣出声,再不哭,她快被自己肉麻得咳嗽出声了。
“......但您那么高高在上,奴婢又想亲近您,又不敢有丝毫妄想,才不想伺候。”
康
熙渐渐放松下来,侧靠在床头,垂着眸子不辨喜怒。
方荷又下了一记重锤,“奴婢想一辈子伺候万岁爷左右,但不想生了孩子,连让孩子叫声额娘都觉得惶恐。”
那她怕是会跟着狗东西同归于尽。
“更不想哪一日被人害死在宫里,叫孩子跟奴婢一样,没了额娘守护,只能看别人脸色过活,觉得自己不配被人喜爱……………”
康熙像是想起了过往,也想到了太子,定定看她一会儿,语气冷硬开口??
“再没有下次,你先出去。
方
荷泪眼朦胧抬起头:“万岁爷......那奴婢睡甲板上吗?”
要是在宫里她还不敢这样坦诚呢。
现在嘛,除非他想叫她被人看光,或淹死她......以她对康熙的了解,她赌不至于。
感谢先前睿智拉好感的自己!
康熙捏了捏额角,打落刚刚掀开的幔帐,一个字都不想再跟方荷说。
不管她这话几分真假,康熙都不打算再纵着,懒得理她。
方荷微微勾了下唇角,捡起衣裳往软塌去。
没叫她出去,就证明还有戏。
蹬鼻子上脸这回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唯独没有再没下次”。
坐在软榻上,方荷轻轻抽噎了几声,念了句佛号。
“愿老天爷保佑万岁爷顺心如意,明年选秀得更多佳人,奴婢愿一辈子侍奉佛祖,伺候万岁爷………………”
“闭嘴!睡觉!”康熙不耐烦地朝幔帐外看了一眼。
隐约得见方荷虾米一样缩在软榻上,心里的腻烦莫名又消下去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康熙始终无法入睡,一闭眼就是那混账先前的请求和刚才的眼泪。
听得方荷的呼吸平稳后,他气不顺地坐起身,掀开幔帐,走到软榻前。
康熙视力很好,就着黯淡的烛台,也能看到方荷脸上还没干的泪痕,叫她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他运运气,还是没好气地弯腰将荷抱回了床上。
他要宠谁,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
就这混账好吃懒做的德行,佛祖定不收她。
回头等他收拾完了噶尔丹,有的是功夫好好给她收拾明白咯。
他到底饮了酒,酒意上头,打了个哈欠,恨恨将方荷抱在身前,困意也深沉起来。
也就没发现,方荷偷偷歪着脖子打了个哈欠,两滴泪又从眼角落下。
就她那规律的生物钟,忍困劲儿实在太难了,脸上的眼泪全是哈欠打出来的。
这
大爷可算睡了......方荷瞬间陷入了黑甜梦乡,手一伸,腿一抬,都甩到了康熙身上。
惊得康熙猛地睁开眼,低头就见一只小手在他里衣上揉......这是土匪没做够,还是梦里继续装傻呢?
康熙磨了磨后槽牙,到底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那恼人的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