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现在这样可真叫人担心。”
没有动静。
就在莫莉以为尤拉不会答应的时候,被窝里钻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那张熟悉的脸上满是泪痕,原本健康红润的唇色也变得一片苍白。
尤拉用眷恋的目光注视着站在床边的两个小伙伴,哽咽着说道:“能够在这个时候见到你们可真好——大概这是上帝对我最后的怜悯,使我在即将离开人世之际能够见到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我真诚地恳请你们不要忘了我,永远永远记得你们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名叫尤拉的女孩,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请求啦。”
然后她就说不下去了,崩溃地大哭起来。
莫莉和莎莉被这番话给吓傻了,只觉得“浑身僵硬,一股凉气从脚底冒到头顶”。
好一会儿,莫莉才战战兢兢问道:“你到底哪儿不舒服呀,尤拉?我记得你昨天还好好儿的。”
莎莉已经要哭出来了。
尤拉抽抽噎噎地告诉她们:“我大概是要死了,因为我流了很多血,不可能有人流了这么多血还活着的,我应该是得了某种无法治愈的绝症——上帝呀,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每一次礼拜日都认认真真去教堂做了祷告,为什么偏偏是我得了这种绝症呢?”
对死亡的恐惧狠狠折磨着年轻女孩的心,她正青春年少,却要在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告别人世,去到另一个冰冷黑暗的世界。
她痛苦,她困惑,她不甘,可最终不得不接受如此悲惨的命运。
她说:“我最心爱的小熊留给莎莉,希望你能在它的陪伴下度过每一个夜晚,我的遮阳帽,那顶最漂亮的,点缀着彩色羽毛和用绸花的帽子,留给莫莉,希望每当你看到它时能够想起我,梳妆台的匣子里装着我所有的发带,请你们带到学校里,分给班上的那些女孩,我的红樱桃发卡请交给琼斯小姐,感谢她那么耐心地教导过我……”
尤拉一一分配了所有“遗产”,为每一样心爱之物找到了新的主人,最后她还向两个小伙伴道了歉,说她本来很想和她们一起穿着华丽的裙子参加毕业晚会,可现在看来恐怕是做不到了,希望莫莉和莎莉“不要太过伤心,带着她的份儿一起,度过一个快乐美好的夜晚”。
第97章“……”“……”“……”莫莉和莎莉
“……”
“……”
“……”
莫莉和莎莉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
好半天,莫莉才犹犹豫豫开口:“你是哪儿在流血呀?”
尤拉垂下眼皮,表现得有点儿忸怩:“我不好意思说,怪叫人害臊的。”
莫莉一下子就明白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唉,尤拉,你这个傻姑娘,流血不会死的,每个女孩长大后都会流血的,你妈妈没有跟你说过吗?”
尤拉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迷茫:“我的肚子很痛,又流了那么多血,我以为是肠子烂掉了。”
“为什么女孩子长大了要流血呀,男孩子就不用吗?”她感到困惑极了。
莫莉耸耸肩,“我不知道,反正到了某个时刻,你就得流血,并且每个月都得流一次,男孩子却不会流血——真不公平。”
“每个月?!”尤拉不可思议地叫道,“难道不会把全身的血都流干?”
莎莉安慰道:“不会的,每个女孩子都流血,可没见过谁把血流干呀。”
“这么说,你们也会这样啰?”
“每——个——女孩子,当然也包括我们,我两年前就开始了。”
莫莉说:“我是去年开始的,温妮也是去年,维娜和赫蒂要早一点儿,事实上,班上的所有女孩子都‘长大了’——玛希告诉我流血是长大的标志,只有你是最晚的。”
这下尤拉不害怕了,可她又开始忧虑:“我是最晚的?为什么,是哪儿出了差错?”
“晚点儿是好事儿,流血期间你不能跑,不能跳——至少很难像平常那样跑跑跳跳,而且处理血迹也挺麻烦。”
莫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有卫生围裙吗,尤拉?”
尤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卫生围裙。”
莫莉说:“玛希给我缝了好多卫生围裙,我可以拿一条新的给你。”
莎莉想了想,说:“那我就帮忙煮点儿热牛奶吧,喝了热牛奶会让你舒服一点儿的。”
等莫莉拿着新的卫生围裙回到这里,尤拉已经喝上了加蜂蜜的热牛奶,两个女孩帮着她一块儿处理了被弄脏的裙子和床单,换上干净的卫生围裙和新裙子。
尤拉发自内心地感谢小伙伴:“太谢谢啦,我现在舒服多了。”
她们一块儿聊了好一会儿天,兴致勃勃地商量晚会那天要穿什么样的裙子,在款式和花色上各自发表了一番看法,并且约定要在胸前佩戴同样的百合花胸针。
直到黄昏时刻,莫莉和莎莉才依依不舍地同尤拉道别。
埃文斯夫妇正巧从镇上回来,与她们在门外相遇,女孩们礼貌地向这对恩爱的夫妇问了声好。
埃文斯太太手中捧着一束盛放的红玫瑰,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她微笑着点头回应:“下午好,两位可爱的小女士,看来你们和我的那位‘不出门小姐’度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时光?”
“是的,”莫莉答道,“无论什么时候,和尤拉待在一块儿总是开心的,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在她身边时间走得比其他地方快一些,常常让人以为只过去了一会儿,实际上却已经过去很久了。”
埃文斯太太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觉得这孩子说起话来可真有意思。
这时莫莉忽然请求道:“埃文斯太太,请问我可以和你说句悄悄话吗?”
埃文斯太太有点儿吃惊:“悄悄话?你想和我说悄悄话?”
“是的。”
确定莫莉真是这个意思,埃文斯太太饶有兴趣地俯下身,“好吧,请说吧。”
旁边的埃文斯先生摊摊手,很识趣地走到一边,给两位女士留下分享秘密的空间。
莫莉在埃文斯太太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埃文斯太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并且越来越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几乎要红成一颗烂番茄,她结结巴巴的:“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孩子,也谢谢你,莎莉,我会同尤拉说明白的——”
到最后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莫莉的心情特别愉快,她挽着小伙伴的胳膊,脚步轻快地回家了。
到了毕业晚会那天,学校的铜钟叮叮当当敲响了十二下,所有毕业的大孩子都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一个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
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