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他都不知道。
裴屿终于咬咬牙,把钥匙握在手里,轻轻碰上门锁。
而后裴屿一怔,蓦地拍亮突然暗下来的声控灯,仔细对准钥匙孔往里戳,手不停地抖,一把钥匙翻来覆去,那枚子弹壳被撞得叮当作响——
半晌,裴屿垂下手,钥匙从指尖落下,顺着钥匙环和子弹壳碰在一起,发出微末一声响。
邝野换了锁。
他打不开这扇门了。
走廊里又暗下来,裴屿不再需要灯光,只是把额头靠在门板上,微微失神。
他的青春里还有一片无垠旷野,可邝野的青春里还有那样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吗?
也许真的……并非每一次离开的背后都能有一份长存的注视和等待。
从他下定决心不做解释时,他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与他深深喜欢的少年渐行渐远,也正式告别了……他仅靠一人便可驱散所有烦恼的少年时候。
作者有话说:
希望述职顺利!感谢评论和投喂!
但投喂完看见这章会不会把时巨长给嘎了…(下章甜点儿!吧!)
第70章各自兑现
“飞一”朋友圈的应季水果广告从柚子、冬枣变成枇杷、车厘子,裴屿终于熬过一个冬去春来。
各所中学毕业班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纷纷翻出年级上统一配备的大红色T恤衫洗洗干净——又是一年高考临近了。
裴屿靠着强行留在金玉工作室打工的土匪行径,有了一点微薄的积蓄,不再连机票钱都吝啬。
他看看时间,背上他那个早就收拾好的、拢共也没两斤重的胸包,从他的工位上站起来,准备出发去机场。
金玉瞥着裴屿的背影,冷嘲热讽:“又是凌晨的飞机?在天上对付一觉,落地了去人家考场溜达一圈,完事儿立马再回来,后天还得接着上课,一千多公里啊,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的,有这精神你起码能换仨对象——你那位把你拒之门外的小男友让你不吃不睡守了半年,痴情劲儿还没过呢?裴屿,爱惜自己一点儿行吗?”
裴屿避重就轻:“你才不吃不睡,我他妈修仙?”
金玉形象全无,翻了个白眼:“只羡鸳鸯不羡仙!”
裴屿不再跟金玉瞎扯,只是抬手轻轻拨了拨那把被他取下来挂在台灯狗大花耳朵上的备用钥匙,转身出门了。
除夕那天晚上,裴屿猝不及防发现自己失去了邝野出租屋的开门权限,自暴自弃了好几天。
回到A市后,裴屿宿舍不待,工作室不去,明明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春节,他却屏蔽了所有人的联系。
直到梁源和金玉一起返程,四处找不到裴屿差点报警时,裴屿才掐准点露面,又若无其事恢复了学校和工作室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
问他去哪儿了,他就老老实实平静地回答:“租车出去骑行了几天,没事。”
具体一问他去的是哪个荒郊野岭,差点没把梁源吓死。
裴屿出去那几天,也拍了一些骑行的视频。
他十分冲动地登上那个说好要和邝野一起经营的自媒体账号,然后出于某种幼稚且无理取闹的报复心理,把密码给改了——账号绑定手机虽然是邝野的,但邮箱是他的。
不仅如此,连ID也一并改了,把“旷野”删去,只留下“山与”,带着一股直白的“爱过过,不过拉倒”的意味。
但裴屿单方面把这个账号据为己有后,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了许多遍他的生日视频,喃喃自语说“你不是还欠我一个生日蛋糕没画吗”。
“我也还有承诺没兑现,”裴屿又检讨似的想,“不管傻比邝野怎么样,我都是要说话算话的。”
——他答应要陪邝野去看高考考场,哪怕身在外地,请假也一定会回去。
裴屿执拗地想:“我只是不想做一个食言的人。”
有了第一个理由,其他借口找起来也便顺理成章。
光给自己找还不够,裴屿还要替邝野找——裴屿主观猜测邝野换了门锁兴许和白钰有关、兴许也不是专门为了将他拒之于门外,只是没有机会和他解释。
裴屿说服自己,像启动了某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大脑自动筛除那些会令他感到呼吸不畅的答案,使他得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归生活的正轨。
“邝野的高考”代替“郑智凯的动态”,成为了裴屿的新期盼,而高考之后的事,裴屿又选择性全然不虑。
裴屿就这样紧攥住那一点点自我蒙蔽式的期盼,硬生生拽着自己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
备用钥匙失去它作为一把钥匙的实用功能,彻彻底底变成少年怦然心动的纪念品,而裴屿却紧咬牙关、孤注一掷,无论如何都不肯借它缅怀。
曾一本几人和郑智凯还有点稀薄的联系,临近高考,问上一句也不显得突兀,裴屿竟觉有点羡慕。
据说五中本部今年考场抽签运气爆表,抽到了本校,高考便像一场普通月考一样,那么盛大,却又平凡极了。
而明德没这么走运,还是得去别的学校考,裴屿却认为挺好,至少他下飞机后不必跑去自己家附近打转,陌生感更能让他的情绪保持稳定。
飞机凌晨起飞,裴屿飘在万米高空,特意戴的鸭舌帽盖住眼睛,乘夜色浅眠。
他好像梦到自己和邝野一起参加高考,又好像什么都没梦到,一睁眼头绪全无,迷瞪着眼睛懵了片刻,有一瞬间几乎要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未达成的夙愿。
落地时天蒙蒙亮,裴屿按照先前反复确认过好几次的路线,机场专线换乘地铁,又走一段路,慢慢靠近了明德今年抽中的高考考场。
他在路过的早餐摊上买了一份锅贴和一杯豆浆,心不在焉,吃得没滋没味,没两口就吃不下了。
裴屿提着剩下的早饭,盯着地图看了几遍——这个路口拐进去再走五十米,就是校门口。
裴屿到得太早,不过七点半而已,离进场时间起码还有一个小时。
可他就是非常紧张,感受类同于“近乡情怯”,在这个路口徘徊踌躇了许久。
裴屿把帽檐往下压压,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小街,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像害怕惊扰被他搁置的时光。
半晌,裴屿的脚步猛然顿住了。
这条街清晨寂静,这个时间又几乎杳无人烟——正校门口却伫立一个身影,显得和裴屿一样孑然。
他没有玩手机,手揣在裤兜里,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看向哪里,也不知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多久。
忽然,他好像似有所感,就要朝裴屿的方向偏头望过来——
裴屿心跳差点儿停了,先他一步闪身躲进街边一家刚开门的包点铺子,连头也不敢回。
他完全没来得及看清那是谁,但他却知道,那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