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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正驱使着一头黄牛在犁地,不远处,几只水鸟轻灵地飞过田野,偶尔掠过水塘,当真如一幅前朝名家笔下的水墨画一般。
他身边有一座小小的院落,轩辕恪像是着了魔一般走进去。院中有一棵上了年头的梨树,正是花时。在枝头密密簇簇开得如同细碎的月光。
梨花树下一个人躺在摇椅上,似乎正在小憩。他听到脚步声,便直起身来,似乎想要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只是当轩辕恪看清来人的时候,脚步却是顿在了原地。
那是他的涧清。
却也不是他的涧清。
他的涧清死在他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永远不会再老去。可是现在他面前的涧清,却已经皱纹满面,已经是一个垂暮的老年人的模样了。
只是他神态却一如既往,见了来人,依旧笑着道:“林元,可是你阿母让你来给我送粗盐的?”
林元是谁?
轩辕恪并不关心。
他只是一步一步,想要走到宋涧清的身边去。
那已经年老的宋涧清似乎和这个叫做林元的人格外熟稔,又道:“又麻烦你来给我送粗盐,当真是辛苦了。”
曾几何时,轩辕恪也曾幻想过。他能够和宋涧清白首到老,到两个人都老得齿摇发落、鹤发鸡皮的时候,还能彼此携手。
可是最终,只有他一个人老去了。
只有他一个人,在看不到的岁月的尽头里,品尝着这无边无际的孤独。
而在这一刻,轩辕恪终于清醒了。
三层五足银熏炉中的龙涎香嫋嫋氤氲,衍庆宫寝殿内,依然只有轩辕恪一人独眠。
他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在许久许久之前,那时候他还只是信王的时候,在将离别苑内,宋涧清曾经满怀憧憬对他说过的话——
“都说蜀道难于上青天,但是我可真想亲自去看看,看看那里‘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是什么样子。”
“我大启边境辽阔,自从前朝张骞通西域起,无数胡商来往两地,若是能沿途从头讲张骞出使西域的路走过一遍,那就好了。”
“自小就听人说,海上有仙山,而山在虚无缥缈间。无数方士想要到达的蓬莱,究竟又是什么模样的呢?”
“若是我老了,那就在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置两亩薄田,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安度余生好了。院子里最好有棵树,是梨花树最好……”
第一百七十三章只有这样的结局,才配得上涧清。
一幕幕往事从早已经尘封的过往中闪现,带着旧日时光独有的老旧发黄的气息。启昭帝就这样坐在那里,浊泪满腮。运来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关于他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妻子的所有一切,他对他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自己还是记得这样清楚。
想忘,也不能忘。
他沉默地起身,去了嘉仪宫。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夕阳的光影里,只有他一个独孤的身影,独自对着满苑还未到花时的芍药。
草木比人还要无情,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它们都兀自开着,繁盛至极——
这一集番外是一次性在网络上播出的,并不长,只有45分钟,但是刚刚播放完,“《长相愿》短篇番外”就立刻登顶了热搜。
“艹,从涧清开始出现在的画面时候我就开始哭,哭到整个番外播完,这是涧清年少时候的梦想的,但是最终却依旧只能靠这种方式实现。这是轩辕恪的梦境,也就是说,涧清这一生,最自在和最欢悦的时刻,依旧是虚幻。”
“我就知道剧组没安什么好心!说好的不是刀呢!这分明是纯纯24k的大砍刀!”
“最开始天真的我还真以为这是涧清出宫游历的事……结果轩辕恪一出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果然……涧清如果真的出宫了第一个不想看到的就是轩辕恪的,欸你能不能离我们涧清远一点啊!”
“?就我一个人根本不觉得这是带刀吗?我的思路完全是另外一个方向的啊,这难道不是平行时空的交错吗?另一个时空,成功离开宫廷游历天下的天下的涧清,被这个时空的轩辕恪梦到了而已。在另一个时空里,涧清活出了自己想要的人生,所以轩辕恪最后才会这样落寞啊。”
“口意,这个解读是我没有想过的方向。”
“对哦,这是轩辕恪囚禁不了的涧清!(确信)”
“我觉得涧清无论如何都无法被任何东西囚禁住,就像是山涧的溪水,没人能改变他的流向哪个方向。”
“楼上好会说!我也觉得,哪怕轩辕恪强行把涧清囚禁在这个黄金做成的牢笼里,涧清的心也是自由的。”
“这个解读也有道理,但我还是倾向于,其实剧组这样拍的原因,也是留给观众自由心证的空间。无论哪种解读都是观众的自由,挺好的。”
“那我一定要坚信我的涧清在某个平行时空获得了他的想要的自由,在绵延不断的大山里采茶为生,跟着大漠中的西域胡商重走丝绸之路,和求仙问道的方士一起东渡蓬莱。最后在物产丰饶的鱼米之乡安度晚年。我觉得才是配得上涧清的结局。”
“是的,感谢剧组圆梦,这么短短一集还要实景拍摄真的太太太有心了。虽然剧情很少,但是画面真的是视觉盛宴。”
“屈导拍美景和美人真的都是一绝……荒凉戈壁中行走的胡商的骆驼队那个空境真的是太绝了。”
“是啊,剧情先不说,短短四十五分钟我停下来截图了好多次,每一帧真的都是可以当壁纸的水平。”
“太爱了真的,想到《长相愿》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心里真的空荡荡的。希望涧清和轩辕恪,能够在另一个时空再次相逢。”
网络上的议论纷粉,容翙现在都没有去理会,他给于莅发了消息,告知了薛覆的死讯。
视讯通话里,于莅刚刚接起他是视讯通话的时候,表情还很兴奋。他平时一个人待在疗养院,虽然有医生和护士还有相熟的病友,但是长期不能和外面的世界接触,人难免会觉得寂寞。所以每次容翙跟他联系,他都十分高兴。
“我已经将那本画集临摹了一半了,容哥,下次你来看我的时候,可以给我带一本新的画集吗?”
于莅像是撒娇一样对着容翙说道,他如今无父无母,容翙对他而言,就是如父如兄的存在。
“好,”容翙看着于莅依旧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心都软了,“你想要什么,等会儿发张清单给我,我下次来看你的时候就给你带上。”
“好,谢谢容哥!”于莅的脸上绽放开又给笑容,当真就像是向阳花一般,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容翙看着他的笑脸,一时间突然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