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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进犯中原,正是这人深入敌营救回大殷皇室最后一支血脉。
一年后新帝登基,命他为“护国大将军”,率兵北伐,势如破竹,无往不利,短短三月连夺四城,重振大殷兵威。
那一年,本该郁郁葱葱的草原有半数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两国士兵死伤无数,都有些你死我亡的势头。
最终,十六部里最大的锡林一族起了内乱,一个月后,新王继位,说服了其他几族,与大殷签订盟约。
这场横跨三年的战争才终于得以消停。
自此之后,杜明庭这三个字便成了北人的噩梦,南人的赞歌,他的事迹被编成了歌谣,在广袤的草原和大殷的土地上永世流传。
新部族大抵是不清楚这位“战神”曾经的辉煌,仅派出副官接待,得亏这位杜将军是个好脾气,未因被待慢而降罪。
当天夜里,使团门驻扎在河岸边,河水清澈,映照出岸上的冉冉篝火,赤足而来的金发少女们头顶银盘,将美酒佳肴献给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
北人与南人齐坐一堂,弹布尔的调子急促轻快,众人把酒言欢,仿佛十几年前的干戈早已化为玉帛,兴之所至,跟随着窈窕少女起舞放歌。
大家似乎都忘了,整整一天,这个部族的王始终没有出现过,那顶位于草坡上的白色大帐像一朵孤零零的云,矗立在欢歌笑语中孤寂而落寞。
副官在一处远离人群的溪流边找到了杜明庭,此刻他正坐在草地上,军靴松散,质地厚重的军裤被挽到了小腿。
背后的白马映着月色低头吃草,闻声两只耳朵动了动,继而警惕地抬起头来。
“将军,”副官将手举到胸口处,向杜明庭恭敬行礼,“王去了北边。”
“北边的什么地方?”杜明庭沉声问,眼睛却依旧盯着潺潺流淌的溪水。
副官笑了笑,“王没说,大抵您是知道的。”
天山的北方已经不再有人居住,那里被黄沙吞没,孔雀河早已干枯,唯有旧城的遗址,与一片屹立在风沙中的千年不倒的胡杨林。
许久都不曾有人涉足的古城废墟,忽然多了一串银铃的响声。月光下,似乎有一道身披白纱的人影穿梭其中,如鬼魅般轻盈,他的头发是灿烂夺目的金色,眼瞳翠绿,犹如世上最名贵的宝石。
他从残缺的城墙上跳过,驻足在一座仅剩半截的瞭望台边。
月光倾泻而下,将他全身映得几近通透,像是块质地细润的羊脂玉。
他将一只带着银铃的脚伸到高台外,就这么荡啊荡,荡出一阵清脆好听的响声。
直到马蹄声=由远而近,他的薄唇才向上弯起,继而从口袋中摸出条黑色缎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坐在城墙上静静等待着。
马蹄声消失后没多久,身后传来靴子踩在砂砾上的声音,沉重而急促,却在咫尺的距离停下。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一双大手从背后将他拥入怀,那人胸膛滚烫,带着一股混合着青草与皮革的味道,紧紧箍着他的腰,鼻尖如同野兽般在他的脖颈间来回摩挲,光是这些,便已让他止不住想要呻//吟出声。
那感觉比做//爱还要令人刻骨铭心,是真正意义上的交融。
结束后,男人抱着他坐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一望无际的银沙出神。
他依偎在男人胸口,疲惫又餍足。
“我与乌力罕一起,带着剩下的锡林人花了足足一年才翻过雪山,又花了半年才寻找到能够住的地方,那里的人与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从不会为食物发愁,也没有战争。”
“我本以为在那里可以找我的族人,可他们告诉我,许多年前的确有一群同我一样长相的人来到这里,可他们并没有在这里生活下去,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乌力罕问我要不要继续寻找时,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那一刻我居然只想要看一看你。”
“后来我知道你为了找我一直在四处征战时,我就想我必须要回来。”
“我带着一部分同样想回到故土的人们南下,翻过雪山,行过荒漠,水和食物都用尽时,就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
“我们将老鼠肚子里的食物挖出来,有时候是虫子,有时候是些草籽,食物还算好解决,唯一难找的是水。”
“后来我们遇到疫病,死了很多人,但好在始终没有迷路。”
男人听得揪心,似乎他所经历的苦难都出于自己之手,于是他向他问道:“如果当年我开口,你是否会留下?”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不会。”
“为什么?”
“你会抛弃自己的祖国么。”
这一刻,男人为自己的幼稚而觉得可笑,低头在对方额头上留下简短一吻,“欢迎回家。”
虞珵美举头望向他,金色的发丝荡在风中,目光明亮而澄澈。
一如过去所有的爱与恨、背叛与信任、重逢与别离,连同数十载的岁月全在这一望里,他们仿佛回到了故事最开始的那一天、那一刻——
秋高气爽,雁归的福禄寺外,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骑着匹骏马,于人潮中望到了一抹金色,彼时身边的故人犹在,主角们尚且陌路。
欢声笑语中,小小的少年向他回头一笑,这一笑,令情窦初开的小将军认认真真记了一辈子。
第143章千秋(小鱼的南方生活)
一直听人他的身体不大好。
第一次见他,二十五六的年纪,十七八岁的脸,看模样是个标志的小美人儿,唯独目光空洞,像个心如死灰的垂暮老人。
一
八月份的扬州暑气正盛,蝉鸣聒噪不止,背灼炎光,足蒸暑气,日头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夜里时有微风,却不凉。
不论过去多少年,我依旧无法适应南方的夏。
去年光禄寺存了一批新冰,不多,所以不是每个殿都有。
我差潘浅去找他来避暑,回来时却只有潘浅一人。
老太监捏着公鸭嗓,说话的调调跟唱曲儿似的,“说是谢陛下挂念,他不热,就不过来啦。”
我看了眼屋外头明晃晃一片夏日,心道:“不热才怪!”
潘浅是个带眼力见儿的,看我起身,腿一挪立马跟上来:“哪儿用得着您亲自去,我喊他们送点冰就是。”
我摆摆手,“不成,我倒要看看他是热不热!”
他住在侧殿,自己一个人占了十来间屋子,好在我无儿无女,所以也没人说闲话。
找他时,他正在凉亭下的荷花池边坐着,身上披了件雪白的绢织小褂,裤腿挽在膝盖上,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
他将自己缩在凉亭下的阴影里,瘦瘦小小的身体,站远了看,单薄得一片荷叶都能遮住。
他不爱说话,见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