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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那一棍落下起便转过了身,一黑一绿的两双眸子对视,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冷如冰霜。
最后一棍落下后,虞珵美的全身已然被汗水浸透,腰以下的衣服被打了个稀烂,风一吹,青紫纵横的伤痕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薛平赶忙上前将他扶起,又脱了自己的衣服为他披上,心疼道:“一会去我那里,我有上好的金创药。”
虞珵美虚弱摇头,“不成,还有比试。”
薛平一听头都大了,“都这样了还比什么?送上去给人打么!”
虞珵美正欲下台换身衣服,疼得一步一喘,仍固执摇头。
薛平见状看向杜明庭,想求人开口劝劝,岂料杜明庭只飞快扫过虞珵美一眼,双手攥拳,深吸一口气道:“让他去!”
薛平知晓,他这幅样子已然是忍下了极大的怒气,再说下只怕会着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任由虞珵美被他的朋友们七手八脚接下台,向远处的比武场踉跄而去。
之后的半天果然如薛平所料,最开始的几场虞珵美像是被人当成了靶子打,其中不乏见风使舵者,见杜明庭并未打算庇护,便转挑人弱处偷袭。
气得薛平在台上连连大骂,兴许是嗓门太大,吵得杜明庭头疼,干脆也不再看,起身离开了比武场。
他这一走,台下针对虞珵美的人更加放肆,趁其不备一脚踹在人小腹,险些就将虞珵美踢出擂台。
许是这招实在阴险,台下并未有人叫好,反倒嘘声一片。
那人也不理会,狞笑着对面前的黑衣少年喊道:“小白脸儿,过来叫声哥哥,哥哥就下手轻点不让你疼。”
“错了吧,”虞珵美双手撑着膝盖啐出一口血沫,目光扫过台上空荡的主帅座位,绿眸眯起,嘴角上挑勾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叫声爹,爹饶你不死!”
话音落地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杀气迎面扑来。
二人相差数米,且他比虞珵美高出一头不止,如今竟被硬生生逼得倒退一步,喉结翻滚,牙关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敢吓唬老子!你用得甚么妖术!”
虞珵美不屑与他交谈,随手将脑后的金发扎做马尾,而后左脚在前轻轻一点,整个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一看,却是已跃向高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待那人反映,抬腿重重劈下,动作干脆利落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犹犹豫豫弱不禁风。
“怎地突然换了个人?”
薛平心中嘀咕,再看时,虞珵美已将对方揍得全无还手余地,反观他自己,仍旧如花上落下的一只蝴蝶,美丽轻盈,叫人捉摸不透。
台下发出一边到的喝彩,对战之人丢了面子,心中怒意暴起,奈何几番下来始终抓不住虞珵美半片衣角,眼见就要起杀心,猛然间胸口中了狠狠一拳,力道之大耳畔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诧异抬头,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有这种力气。
很快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沉重的身躯不受控制的砸向地面,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的眼睛仍瞪得滚圆,其中倒影出一个瘦削矮小的黑色背影。
凛冽,薄情。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台下鸦雀无声,唯有虞珵美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那些追随他的少年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跑来,其中一人想起甚么,悻悻道:“公子,他刚才像是要杀了你一样!”
虞珵美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点头道:“嗯,所以我先把他‘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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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当天夜里,穆伯仍旧在门外守着等候虞珵美归来。
不觉间亥时已过,脚下的烛灯在寒风中忽明忽暗,万籁俱静中只听不远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
正疑惑是谁在这寒冬腊月的大半夜里遛马,眨眼的功夫,一身雪白的逐月便来到了面前。
马上之人却不是杜明庭,而是薛平,一见穆伯急得满头是汗,话都说不利索。
穆伯被他催着去将自家那聋哑老婆子喊起来,不待问清什么事,人就被薛平提上马带走了。
他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出事了,掉头跑向后院,牵出自己的小毛驴追了上去。
薛平带着穆婆子向百里外的大营一路狂奔,逐月似乎也意识到事态危急,四条马蹄捣腾得比平时更加快。
及至来到那顶白色大帐前,薛平才将穆婆子从马上搀下,催促道:“小将军在里面等着,您先进去。”
穆婆子尚在晕头转向,又见账外被一众士兵围的水泄不通,心中不由害怕,见她迟迟不动脚,几名身着银甲的卫兵上前将她架进帐。
大帐内灯火通明,穆婆子脚一软险些跌倒,好在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抬头见是杜明庭,这才稍稍安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着草药的血腥味,她战战兢兢打量四周,见自己正前方的虎头椅上坐着个身着湛蓝色袍子的男人,那人气宇轩昂,眉目间透着股贵气,只是看起来心情不好,嘴角紧紧抿着,向杜明庭不耐烦一点头。
在她心中,杜家父子的身份在雁归已然十分不得了,眼下居然有人能这般颐指气使地对待杜明庭,那该是多大的官啊!
杜明庭见她面色惨白,身躯岣嵝得几乎要点地,便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怕,又将她引到床边,穆婆子这才见床榻上趴着个人,不是别的,正是消失了一整天的虞珵美。
她的心再次被提起,“啊啊啊”地打着手语询问,杜明庭摆摆手,吩咐人去取来一套银针,塞进穆婆子手中,示意人上前。
在杜明庭很小的时候曾发过一场高烧,杜夫人为他寻遍雁归名医不得治。
眼看杜明庭烧得开始说起胡话,穆伯推荐不如让自家老婆子来看看。
穆婆子早年为了治好自己的聋哑曾跟随一个老道士学习过施针,只是一介乡野村妇实在不足为信,杜夫人也是无计可施才同意让她来。
谁料居然真有奇效,当天夜里杜明庭便不再烧,三天后已然活蹦乱跳。
“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发烧,”杜明庭简单打了几个手语,“给他试试。”
穆婆子不敢耽搁,当即伸手摸了摸虞珵美的额头,掌下火热一片,又探了探他脖侧,忽然一把将被子掀开,眼下场景令她顿时惊出浑身冷汗。
只见厚厚的棉被下,虞珵美全身赤裸地趴在床铺上,自腰以下青紫一片,有的地方已然溃烂出水,更可怕的是他的右肩直至手肘处有一道极其严重的咬伤,皮肉外翻狰狞恐怖,虽说已被上了层金疮药,仍可隐隐嗅到一股血肉腐烂的味道。
穆婆子惊慌地看向杜明庭,两只手掌在胸前飞快比划,“他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眼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