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忱锲而不舍地再次拽住沈逾之:“沈逾之,你没事进什么高压氧舱?肯定是又弄伤自己了!这次可别怪我向你爸妈告状了。”
蒋磬冷哼一声:“这招我初中就不用了……沈逾之,我们公司的普通职员月薪好像两万,我一个月单独再多给你一倍……不,三倍怎么样——”
沈逾之感到从所未有的疲惫,就连刚刚的一氧化碳中毒都没能让他像现在般头痛欲裂。
“蒋总,沈顾问——还有周老师?”就在沈逾之忍不住要冲两人发脾气让他们离自己远一点的时候,一道声音适时插入了进来,叫停了这场闹剧。
三人齐齐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的竟然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杜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疑惑着问道:“三位互相认识吗?世界真小啊。”
沈逾之冲杜鹏点了点头,用目光询问道周忱。而周忱终于恢复了正常,小声对沈逾之说道:
“他是我爸的病人。”
“我经常在我爸的诊所见到他。”
作者有话说:
蒋磬:周忱是一个不要脸的、只会和家长告状的小屁孩。
第52章大家的过去
52
杜鹏衣着和上午一样,仍旧是打扮得一丝不苟,只是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他的右手紧紧攥住了几页A4档案,左手垂在身侧,眼底比之前蒋磬见到时更加青黑,给人一种颓废萎靡的感觉。
“原来周老师和蒋总还有沈顾问都认识……不过也是,你和沈顾问都是学心理学的,互相认识也很正常。”
周忱清了清嗓子道:“说来惭愧,沈顾问是我师兄……”
沈逾之冲杜鹏笑笑:“好巧,感觉每次在医院都能见到杜先生。”
杜鹏勉强扯起了嘴角:“是啊,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沈顾问是来复查的吗?”
“不是。”沈逾之摇摇头:“查案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我来医院做检查。”
“杜总上午说下午要来医院看……令尊。”蒋磬斟酌片刻还是关心道:“情况如何?”
沈逾之显然不知道两人上午见过,有些意外地看向身旁的蒋磬。
“唉……”提到这个问题,杜鹏的心情明显低落了下去:“我上午和您告别没多久,医院就通知我父亲病情恶化……半小时前走的……”
几人均是一愣,然而周忱的反应却有些不同——他抬头看向杜鹏。
“节哀顺变。”沈逾之拍了下周忱的后脑勺,周忱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说道:
“节哀顺变。”
杜鹏叹了口气解释道:“周老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父亲以前确实性格有些暴躁,但我母亲去世后,他就是我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我……唉,人活在这世上图得不就是所谓的‘情’字吗?”
“我早年也不懂这个道理,总想着要多挣点钱……忽视了我的妻子,又和我父亲关系闹得僵。如今早就到了不惑之年,这才明白过来——要钱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抽空陪一陪家人。”
“罢了,我现在说这些估计你们也听不进去。”杜鹏看周忱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啼笑皆非道:“要我再年轻个十岁,我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想法……我还要去办手续,就先不打扰几位了……蒋总,公司的项目合作后续可能还会麻烦您。”
蒋磬应了一声。
“除开工作上的内容……我和您一见如故,希望下次能以个人名义约蒋总出来小聚。”
“蒋哥,你们关系真好啊!”望着杜鹏远去的身影,周忱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他爸刚去世,他还有心情约你出去‘小聚’?没想到蒋哥的知音真不少啊。”
蒋磬老神在在地回击道:“小周,等你再过几年就知道了,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社交——毕竟等到我们这个年纪,和家长告状可就不管用了。”
“……都少说两句吧你们俩。”沈逾之被吵得头疼,无可奈何地说道:“蒋磬,刘岱有消息了吗?”
蒋磬立即拿起手机:“还没有。”
他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说:“我觉得有些古怪。”
“嗯,我也有同感。”沈逾之同意道:“以刘岱的性格……他不应当没去找你。”
“刘岱?”周忱听了半天两人的谈话,终于找了个空档插嘴道:“文刀刘?泰山的那个岱?”
三人说话间便走出了医院,蒋磬递给沈逾之几片维生素c,沈逾之将药片含在嘴里咬碎,说话都有些含糊:
“对,是临城一中的老师——你认识他?”
-
蒋磬踏入了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心理诊所,神情有些恍惚。
似乎是正应了杜鹏的那句话——世界真小。
世界是真的很小。
——直到如今,蒋磬还记得周青临的心理诊所每周日休息。
“我爸今天不在,”周忱见蒋磬有些飘忽,难得好心地解释道:“我们家诊所每周日放假。你们等等,我先去找找刘岱的病例——他是我爸的病号。”
“怎么了”沈逾之趁周忱取方案的功夫,拽了拽蒋磬的衣角:“我看你从刚刚进来开始就一直不在状态?”
蒋磬看向沈逾之,他刚好站在了门诊室跟前,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背后。
于是,蒋磬记忆中那个在门诊室门口安静坐直的男孩,渐渐和眼前这个拉住他的青年重合在了一起。
——和十年前的回忆一并从他的记忆深处翻涌了上来。
蒋磬没有丝毫准备,他的眼底甚至有了瞬间的湿润,他颤抖着双手,几乎是想要将沈逾之嵌入自己的怀中般,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蒋磬?”沈逾之被蒋磬紧紧禁锢住,他直觉蒋磬的情绪有了一丝失控。于是他仅仅反应了半秒,便也伸手抱住了蒋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
“沈逾之,我……”蒋磬闭上眼晴,却说不出其他任何一个字。
好奇怪,蒋磬想,可是好奇怪,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沈逾之的模样也变了许多,但是当他们又再次站到了过去的位置时,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沈逾之,他十年前就在问诊室门口见过他,在他的破碎又灰暗的成年礼中,也曾出现过一丝将破的裂痕。
可他如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全凭直觉紧紧拥抱住他,就连自己心底那份晦涩的、掺杂着沙砾的爱意,也无法轻易说出口。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停滞了下来。沈逾之这才后知后觉,轻声问道:
“你记起来了?”
“嗯。”
“我以为你永远想不起来了。”
蒋磬的喉咙有些发紧,闷声道:“不会。”
“不过我当时也不爱说话。”沈逾之看向一旁的座椅,回忆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