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愣着干啥快报警啊——操,煤气罐!赶紧他妈的把煤气罐搬远点!”
侄子立马将还未被火舌卷到的煤气罐搬远,老城区本该宁静的夜晚也就此打破。
-
入了伏,沈逾之就更懒得出门走动了。
这半个月的休假,他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另说,但是这体重却被养了起来。
余舫怕他一个人在家修养不好,三天两头往他这跑,并且每次都会带上不少好吃的——以猪肘为多,被余女士美名其曰“吃哪补哪”。
于是,沈逾之近日总是对着自己腹部的那一层薄膘发起了愁。
这日午前,沈逾之正躺在床上琢磨着论文,家中的门铃就被再次按响。
沈逾之的注意力仍旧在自己的论文之上,身体却先一步走到了屋门之前,拉开房门:
“妈,今天不是说不用……”
只是话到一半便止住了,沈逾之终于抽离出了自己,偏偏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蒋磬?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好像你的手机关机了。”蒋磬抬了抬手机,另一只手中拿了一堆文件:
“你前几天不是申请了好几个案子嫌疑人的笔录和卷宗?我给你送过来了。”
沈逾之扶着太阳穴按压了几下,慢吞吞地回忆着自己上次看手机应该是……昨天下午,大概是被他耗没电了。
“我忘记充电了。”沈逾之错了下身,笑了笑:“虽然在休假但是我们的论文并没有延期一说,最近我正在家里搞这个呢——先进来吧。”
蒋磬点了点头,将文件和档案交给沈逾之:“吴越说这些文件一星期后给他就行,但是不能留拓件,他们这些也都是内部保密的,能给你审批下来应该也不容易。”
沈逾之翻开看了两页,随后将资料放在了自己临着阳台玻璃门附近的书桌上,示意蒋磬先坐:
“等过一阵我亲自感谢吴组长,也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最近在忙什么?你的酒吧生意还好吗?”
蒋磬叹了口气:“没之前好了,到底是出过命案……不过也不打紧,我那店位置好,这两天正在重新装修呢,过不了几天就能再开业了。”
沈逾之坐在蒋磬身边的单人沙发上,给蒋磬递了一杯刚茶:“外面应该挺热的吧,尝尝这白茶,前几天我父亲刚给我送来的,这两天入伏刚好解暑。”
蒋磬对茶叶知之甚少,只知道白茶似乎福鼎的最有名。他心中暗自记下了这茶叶的包装,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茶水一饮而尽,最后还不忘记装模作样地点评几句:
“不错,好茶。”
沈逾之见蒋磬一口海饮的样子不免失笑,顺嘴便是一句调侃:“那小蒋总是觉得你店里的鸡尾酒和咖啡好喝,还是我家里的茶好喝?”
蒋磬已经很久没听到过沈逾之这样轻松的揶揄了。于是他抿了抿唇,又灌了一口那泛着清香的甘霖:“你的好喝,一碗分来百越春,解暑更怡人。”
沈逾之为自己斟茶的手抖了一下,左手又欲盖弥彰地虚扶了一下。
“咳……”沈逾之急忙也吞下一杯茶水,飞速地转移了话题:“你之前和我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最近有好些吗?”
蒋磬直直看着沈逾之的双眼,摇摇头:“没有。”
“我现在可能还是比较忙。”沈逾之笑笑:“等我今天的进度结束,晚些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天——只是现在临床上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法子可能都有些……左派。”
“我会尽量降低给你的刺激程度,但是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可以吗?”
蒋磬没有应话,点了点头。
沈逾之没怎么在意,而是从沙发扶手上捡起一本昨天还未读完的期刊看了起来。
按道理来说,蒋磬已经看过沈逾之的很多面,温和的、自矜的、冷淡的……甚至无情的他都见了不少,而他也怎么也琢磨不完这个充满着秘密又疑点重重的男人。
那天沈逾之和他们说的话,他回家后又反复回想了几遍,却发现沈逾之看似交代地清楚,但实则却避开了许多关键性的问题。
比如他是如何了解到杀妻案的细节,比如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们钟霁的身份——他当时的小动作明明是已经认出了对方。
再比如说,他是怎么知道他的案子和自己父母的车祸合案封存的。
“怎么一直看着我?”沈逾之合上期刊,偏了偏头看向蒋磬,手还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出什么神呢?是太无聊了吗——抱歉,我得完成今天的工作量才能有空顾及到你。”
“……刚刚想事想入迷了。”蒋磬压下内心想要捉住沈逾之手腕的冲动,于是又抿了一口热茶:“不用管我,你不嫌我影响到你就好。”
沈逾之将那一沓期刊握在手中,走到了阳台边的书桌旁:“那……小蒋总再忍受一下,我很快就结束了。”
蒋磬又喝了几盏茶,目光飘向沈逾之家的电视墙——这也算是他家中颇为匠心独裁的地方了。那是一面嵌入式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许多书,蒋磬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沈逾之的专业书籍,剩下便是一些社会学书籍和小说,蒋磬甚至看到了基本还未拆封的崭新书籍。
“书架上的书可以拿吗?”蒋磬走到电视墙面前问道。
“可以。”沈逾之没有抬头,鼻梁上架起一副黑边眼镜,看上去更添了些书卷气:“随便拿就可以了,只是不要在上面写字,也不要将书折角,我在这方面有些个人的小癖好。”
蒋磬应了一声,随手从沈逾之的书架上拿起了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回到沙发上开始阅读。
这似乎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相处。
蒋磬翻开书本第一页,思绪不由地跑偏到别的地方。
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人认识的时间极短,而蒋磬作为一个慢热的人,连朋友都只有一个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吴越,却总是下意识相信沈逾之——
哪怕他曾对他有过欺骗,蒋磬也愿意将其归为沈逾之的不得已。
“……我们很明白,没有人为了废除权利而夺取权利。权力是手段,权利是目的。”
沈逾之站在蒋磬身后,端着一杯热水,低头看向蒋磬手中的书页。
蒋磬的目光也移到了这句之上。
“我很喜欢这本书。”沈逾之的鼻梁上仍旧架着那副眼镜,似乎是忘记将它摘下来了:“反乌托邦的经典之作,‘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
“古往今来,无论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还是战国的百家争鸣,思想的觉醒是要付出代价的。”蒋磬的指尖描摹过纸张上的印刷文字说道。
沈逾之点了点头:“不过有趣的是,我一直搞不懂裘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