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眼熟。
沈逾之的记忆力很好,看过的书见过的人,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这种眼熟的情况于他来说甚是罕见。于是他忍不住在回忆中细细翻找,然而最终也没有寻到一丝线索。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他?
沈逾之苦思冥想,直到家里的落地钟敲击出沉闷的十一下声响,才回过神来。他缓身站起,暂且放下了重重心思,将放凉的饭菜又加热了一遍,又给父亲去了个电话。
随后,他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走出家门,融入了门外重叠的黑暗,消失在一片寂静之中。
第3章献祭
03
沈逾之最近很忙,学校警局两头跑,他完全抽不出时间去想别的事。
在警局的工作是充实且繁缛的,他不仅需要对警队中一线警察进行定期的心理疏导,还要整理许多结案卷宗,为自己的硕士毕业论文搜集资料。
林雨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沈逾之正沉心在对一个谋杀案进行犯人的行为分析和心理侧写。他听到林雨深的声音愣了足足有好几秒,随后将手机换到右手上继续接听。
“怎么了雨深?”沈逾之走到办公室窗前,窗口横过来的树杈上站了两只麻雀,和他遥遥相望。
“沈学长,你现在很忙吗?”林雨深有些失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的心情不错,似乎摆脱了一直以来缠绕着她的阴霾:“我去了你的办公室,那边的学姐告诉我你最近在外面实习。”
“对的,我在帮着统计数据。”沈逾之一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雨深接过了话。
“那中午你有空嘛沈学长?我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沈逾之抬手看了眼腕表,刚刚十点多点。林雨深打来电话的时间非常巧妙:十点,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吃完早餐有一段时间,一天的工作也渐渐步入正轨。
同样,十点对于去学校办公室找人来说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看来林雨深对于今天的临时邀约,一开始就是势在必得的。
沈逾之微微蹙眉,指尖点着窗框,发出有规律地敲击声,语气却仍然温柔:“有空,地方你定吧。”
沈逾之准时到了林雨深订的饭店,这个店的生意颇为红火,刚到饭点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
他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到了位置,只见林雨深已经坐在那边了。
林雨深和沈逾之几周前见到的样子果然是全然不同了。她今天打扮的很精致,头发绾了起来,别了个小发卡;耳朵上坠了个珊瑚耳坠,眼睛亮晶晶的,身上还伴着若有若无的香氛。
这和沈逾之之前见她时愁眉不展的样子大相径庭,一扫往日阴霾。
见沈逾之到来,林雨深立即站起来迎接。
“学长你来了,这个饭店不是很好找吧。”林雨深很是自然地和沈逾之寒暄着。
“……还好,”沈逾之蹙眉,沉默半晌才接着说下去,“这家店看起来不是很好预定的样子,有心了。”
林雨深莞尔,自然地拉着沈逾之坐下:“都是为了感谢沈学长呀!”
沈逾之身体稍微向后仰了一下,似乎不是很能适应同别人的肢体接触。
林雨深却没有发现,托着脸看着沈逾之,直到这时,沈逾之才发现林雨深新涂了红色的指甲油。
林雨深注意到了沈逾之的目光,伸出左手冲他摇了摇:“好看吗沈学长?我出来之前刚涂的,这个颜色我喜欢很久啦!”
“好看的。”沈逾之仔细端详了片刻,双手交叠在桌子上,冲着林雨深弯了弯眼睫,“那么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上次的问题解决了吗?”
提到这个,林雨深明显更加兴奋了,她双手合十,食指抵在嘴唇上,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我和他开诚布公地聊了聊,他很意外我会有这种焦虑……总之我们很愉快地解决了这件事。”
沈逾之冲林雨深笑了笑,向椅背倚去,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腰背却依然挺得直直的:“我很开心我能够帮到你,也很开心看到你的……改变。”
“改变?改变……是啊,现在的我和很好看,大家也说更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更受欢迎了……”林雨深有些恍惚,望着桌子上的餐具出神,随后她猛地一抬头,直直对上沈逾之的双眼,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学长,你觉得我是在慢慢变好吗?我的生活……在慢慢走向正轨吗?”
林雨深眼底浮现的是一种很难读懂的情绪,交杂着痛苦与喜悦,矛盾地碰撞在了一起。
沈逾之望着林雨深的双眼,沉默良久才又开口:“是的,林雨深,你的生活不会一蹶不振。相反,你还年轻,你还有无限的可能性,并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无可救药了。”
“雨深,其实作为在学习心理学的人来讲,我不是很喜欢给你们灌鸡汤。”
“我认为你们需要的不是所谓心灵鸡汤之类的、感性上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一些基于临床实验,或是多年推敲出来的已经证实过的、有理论基础的一套东西。”
“所以你在向我咨询的时候,我首先会告知你你的问题,但同时我也会带你了解问题,给出解决方案,让你不再惧怕它,不再消极避讳。”
“所有恐惧都来源于未知,在未知前止步,恐惧就会缠绕一生。”
“雨深,你是个聪明女孩,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你的生活完全可以由你自己掌握。”
话闭,沈逾之推了下镜框,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林雨深的眼眶有些泛红,她有些失态地用手挡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着,从喉咙中传来了细细的呜咽声,她似乎压抑了很久。沈逾之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她结束。
“…谢谢你,沈学长。”直到旁边桌的顾客换了一轮,林雨深的状态才重新恢复,她扶了下她左耳的红珊瑚耳坠,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对沈逾之说:
“学长,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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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逾之没回警局,也没去学校,而是在万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静吧坐下。酒吧内装饰得颇有情调,一台老式唱片机压着黑胶碟片,柔情似水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店中。
这些往常会很吸引沈逾之的东西现在却无法得到他的关注,沈逾之现在的注意力全被刚与他告别的林雨深所占据。
林雨深的状态很奇怪,沈逾之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起伏十分不正常。她突然的改变、突然的兴奋都给了沈逾之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沈逾之卸了力气,双手交叠在一起,阖上双眼,将自己投入了沙发的包裹中。虽然他不能完全了解林雨深情绪所代表的意义,但他还是可以根据林雨深的种种行为得出结论——
林雨深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