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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3

作者:再陈三愿字数:2399更新:2024-12-10 15:10

的空闲到医院来陪她。

意外便是在那时发生的。

因是关节手术,无菌要求极其严格,距离手术还有三天护士就开始为宁家小少爷进行术前准备。手术前夜,主管医师按照惯例来检查皮肤切口的情况,病房里只有宁家一对母子在旁陪着,沈铎到楼下花园接了一通电话——来电的人是他的长姐沈之虞,过了年关,她即将启程返回美国,临行前仍不死心,在电话里求着想要见他一面。

姐弟俩真的没什么能聊了,沈铎只觉得厌烦,因此听罢她的请求便挂断了电话。雪夜幽静而寒冷,他在廊下站了片刻才转身上楼,他的小孩儿快要动手术了,他私下问过了相熟的医生,也在心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只要想到还是有可能发生最糟糕的那个结果,他就跟老太太一样,整个人紧张得神经时刻抽痛不已。

他闭着眼睛沉沉吁气,很快的,电梯门开了,他捏着眉心朝外走,但刚一抬头便见几个眼熟的医护着急忙慌从他面前跑了过去——那些都是专门负责看顾宁家小少爷的人,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眨眼间,沈铎连想都没想就拔腿跟了上去。

病房在走廊尽头,他的大脑一片白茫,心脏却跳得飞快。当他随着赶来的医护一起在病房外急急停下脚步时,他立刻就越过人群看见了病房里混乱不堪的那一幕——主管医师和查房的护士已经退到了门边,地上散乱着他们带来的器械针具,他的小孩儿滚落在床下,像被逼入绝境的幼兽一般抱着自己的右手蜷缩发抖,病服上有血,老太太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却不敢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兄长怀里激烈挣扎。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沈铎听见他歇斯底里的哭叫:“我割下去了……我明明割下去了!!”

第50章不可以对我撒谎

病房里一地狼藉,哭闹不休的宁家小少爷被医护强行打了一管镇静剂,昏沉沉睡着了。

死死将他摁在怀里的是拨开人群冲进来的沈铎,明明身体虚弱,但挣扎的气力却不小,他的兄长怕伤到他,不敢抓得太牢,但眨眼就叫人狠狠推开了。

他是突然醒来的,医生检查时发现他有了反应,可谁都没料到睁开眼睛之后他会毫无预兆激动起来。右掌的伤势使他在动弹瞬间便呜咽蜷缩,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腕——那腕子上除了一道浅淡的伤疤再无其他——只是一眼,他立刻哭出了声,泪眼婆娑的老太太要去抱他,他却表现得很是恐惧,胡乱将她推搡开了,用力时又意外摔下了床。

他不让人靠近,不管他们怎么哄劝解释,只反复哭叫着同样一句话。

他说自己割腕了。宁予杭从他声嘶力竭的哭嚎里听出了异样,但一时间又不能贸然定论。病房乱作一团,他扶住了伤心欲绝的母亲,越过忙碌的医护看向病床上的弟弟——他被沈铎小心翼翼抱了回去,留置针头被他扯掉了,混乱间他又划伤了自己的手背,一通折腾下来,病服上血迹斑斑不说,他整个人都汗涔涔的,面无血色,脆弱得不像话。

小孩儿的眼角还挂着泪,即使昏迷,也拽紧了沈铎的手不放。

他只在见到他那一霎才安静了下来,否则也不至于叫沈铎有制住他的机会。

宁家兄长总觉得要糟。他将母亲交给保镖,叉着腰啐了一口,没地儿泄火,只能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下半夜,快三点多钟了,医生才结束了对宁家小少爷的观察。

家属们一直在走廊上等着,老太太坐立难安,焦灼得捏红了自己的手。医生出来之后她立即迎了上去,知道人没事,好歹松了一口气,可转眼又因为医生犹豫的神色揪紧了一颗心——宁家小少爷的身体没有大碍,手背上也仅仅是皮肉伤,但他右掌的手术日期得延后,最重要的是,结合他醒来时的种种表现来看,医生怀疑他或许患有因脑外伤引起的器质性遗忘症,当然,考虑到他曾长期服用过奥氮平,也不排除存在精神诱因的可能性。

他失忆了。

字字句句都叫老太太钻心似的疼,她瘫软在长子怀里,幸亏他一把扶住才勉强站稳了脚。

走廊上立着的一群人都沉默,就连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宁家主事也感到震惊。他瞟了一眼同样紧锁眉心的沈铎,又回过头握住了母亲的手,她还没打起精神来,因此只能由他来替她询问医生是否有药物能够治疗,他的症状又会持续多久。

医生摇了头。

具体的诊断还得等宁家小少爷醒过来才能确定,他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所以他也很难给出确切的答复,就以往经验而言,他们并不建议家属强行刺激病患,最好采取保守的方式来治疗,尽量使他远离一切可能引起情绪波动的压力源。

不对他进行刺激,宁家主事又问,那他多久才能恢复记忆?

医生有些为难,但仍如实说,抱歉,宁先生,这个我们也无法确定。

老太太别过脸落泪,宁家主事捏住鼻梁,无声良久,才向医生道了谢。

深冬的寒夜,医院走廊的灯光白亮刺眼,窗外的大雪仿佛永远不会停歇。老太太依在长子肩头呜咽,几乎同六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使沈铎感到恍惚,他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才猛然惊觉过来。

他不是没有听见他的哭喊,但在医生做出论断的那一刻,他仍然神思空茫得不知如何是好。失忆,沈铎想,他的小孩儿似乎遗忘了他回国后的种种纠葛,忘记了自己受过的委屈尝过的苦头,甚至也可能忘记了更早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只记得他的十六岁——那个被他亲手推进地狱,至此之后日复一日受尽折磨的十六岁。

期待落空,心愿成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回到了人生中最痛苦的那一刻。

这到底是对谁的惩罚呢。沈铎立在玻璃窗前,被沉沉夜色压得透不过气。

宁家老夫人没让长子守夜,家大业大,他有他的事情要忙,不必在病房里空等着。等到护工和保镖们各自安定下来,时间也将近四点钟了,高层建筑灯火荧荧,浓墨一样低垂的天幕却不见半点星子。

病房里,老太太难得和沈铎共处一室,她低头察看了宁予桐手背上的伤口,摸一道便蹙一次眉。

她的孩子醒了,这原本是该叫她欣喜若狂的一件事,可她一想到他那时的表现,便总难咽下心头的酸楚。

即便心里是如何不舍如何不愿承认,她都知道她的孩子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刚才拼命逃脱他兄长的怀抱,但只一见沈铎便安分得多——他的表现足以叫她明了,因此再艰难她也逼自己想开了。不是记不得了么,记不得也好,那些无时不刻忍受委屈的日子只会叫他生不如死,她不会再逼他了,倘若母子间势必要有人低头让步,那她情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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