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挂了电话,他看着正往身上套毛衣的沈铎,突然说:“我想把素圈摘下来。”
沈铎的动作登时就顿住了,他抬起头,平静地同他商量:“你爸妈是通情达理的人。”
尤杨与他对视,显然不肯退让:“我想摘下来。”
“……”沈铎沉默半晌,随后低下头继续整理袖口:“那你摘吧,我戴着也一样。”
尤杨这才放松了。
回家头一晚便是家宴,有赖于早前报备过的缘故,尤杨的父母对沈铎的到来表现得很热情。老俩口住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里头,楼中楼的户型,装修显得很典雅,入门便是一壁仿古书墙,墙下摆放着老太太精心打理过的鲜花,馥郁芳香。
保姆阿姨年前就回乡下老家了,尤杨到厨房帮母亲打下手,老先生拉着沈铎在客厅泡茶,他对沈铎送来的那副墨宝喜欢得不得了,交谈间连声夸赞沈铎有眼光。
虽说要求儿子以事业为重,老太太也难免念子心切,听着外头丈夫乐呵呵的笑声,她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和尤杨聊天,问他在B城的生活起居:“现在还是一个人租公寓吗?”
“不是的,我和沈铎合租。”
“这样啊,”老太太说,“我看小沈挺俊俏的呀,手上还戴着戒指,他谈对象了吧?”
尤杨骤然一顿,随后才把饭后预备的水果放到水流下冲洗,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妈,他家里的态度跟你们一样,不着急。”
老太太不解:“哦哟,那他戴戒指做什么呀?容易叫人误会的。”
尤杨拉开橱柜找盘子,敷衍说:“戴着玩儿么,时下都流行这样。”
“你们这些年轻人,”老太太摇了摇头,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挪位置让她拿碗筷,又问:“那他家里做什么的?”
“……经商,”尤杨愣了一记,紧接着皱起眉头来:“妈,大过年的,您查户口啊?”
“说什么呢你!”老太太看他一脸的郁闷,便擦着手小声嗔怪道:“你看看你,妈妈问一下而已,出门在外,有个谈得来的朋友照应当然好呀,更何况他还是你的同学,我能不放心吗?行啦行啦,把蒸锅里的肘花端出去,可以开饭了。”
家宴开了席,一家人围坐下来,老太太先向沈铎道了谢,难为他有心找齐了那么多药材。沈铎正和老先生碰杯,闻言便笑着解释:“尤杨在美国时帮了我很多忙,这点礼物真的不算什么,您别觉得不好意思。”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应了。
从跨进家门开始,沈铎的行为举止堪称无可挑剔,他谈吐有礼并且态度谦和,迅速博得了两位老人家的好感。喝过酒,老先生在席间问起他们的工作情况,得知沈铎在私企当执行官,他更是对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放了筷子便对尤杨说,你以后可得跟人家学着点儿——夫妇俩只知道尤杨回国后和师兄成立了公司,具体情况并不清楚,想来或许前景不佳,否则儿子也不会屡屡在饭桌上回避他们的询问。
如同每一对传统的父子,尤杨与他的父亲甚少交流,因此对于老人家的提醒他只是不冷不热的答了一声,夹菜时偶然与沈铎对视,他心里更是不自在。他的爱人表现得实在太好了,好到他不由的心生愧疚,手指间空落落的,一枚素圈摘了比不摘更叫他备受煎熬。
团圆夜的这顿饭吃到了七点钟。饭后,老太太象征性地给两个小辈封了压岁包,他们陪着夫妇俩看完贺岁晚会,一直到外头烟花的响动停歇下来才回了酒店。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会在C市停留三天左右,然而尤杨的父母似乎很喜欢沈铎,便拜托尤杨问他是否愿意再多留几日,沈家极少有他们这样温馨和睦的氛围,两位老人家对他有好感,沈铎自然也乐意陪他们解闷。
父母和尚未公开关系的爱人之间的相处使得尤杨慢慢安下了心,只是他的素圈仍好好的收在床头边不曾戴上。转眼到了初五,相识的老朋友来约尤杨见面,问他能不能在离开C市前好好聚上一回——这些人多是尤杨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彼此知根知底,不会耍心眼儿也不会算计他,相处时更无需他处处提防,是真正跟他谈得起交情的知己。
尤杨动了心思,便问沈铎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赴宴,毕竟回国以来沈铎还不曾与他的朋友有过接触,如果这一趟能让对方明白过来,那么他以后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去啊,”沈铎拿掉他的手机,俯身细碎吻他仍有残香的颈间,说:“你的朋友么,我当然得去。”
第13章宠到了极致便是爱
返程前尤杨如约带着沈铎和他的朋友们见了面。
由于本科中途出国,出国后又忙于学业的缘故,尤杨其实极少联系这群人,好在彼此相识多年交情颇深,一坐下来倒也不会显得冷场。从事业家庭说开,各自的人生都小有成就,其中不乏家境殷实又身居要职的朋友,虽说背景不及沈铎那些个太子党来得高深,在当地也算掌握着一定的人脉。
起先尤杨还担心沈铎跟他们相处不来,但是入席后他发现沈铎表现得相当配合,既没有端架子也没有摆脸色,连朋友们有意打趣他的问题都回答得非常得体,甚至还主动站起来敬了一轮酒,不到片刻的功夫,同席的一桌人已经开始和他揽着膀子称兄道弟了。
饭局融洽的氛围使得尤杨渐渐放松下来,他参加过太多次聚餐,那种需要打起精神应酬的场面算不得朋友间的交往,真正的聚会必须如同现在一般,卸下所有的防备畅所欲言,无需顾虑自己是否会拂了谁的脸面。
他借着微醺的酒意打量沈铎,觉得他们的距离从未如此接近过。
这样的认知叫他心情大好,席间对于朋友们的话题也是接连点头附和,就连有人红着脖子耍酒疯,说他到B城创业无非上赶着受气的时候他都笑着应了。本来么,自从他和沈铎回国以后,他在B城的日子的确过得不痛快,工作尚且不论,秦峥那群人便能叫他憋一肚子的火气。
然而沈铎似乎不太赞同这个说法。
他掸掉指间的烟灰,靠着椅背轻笑:“话不能这么说。”
桌上一群人已经醉得晕头转向了,呼来喝去乱喊什么的都有,因此他的声音只有身旁的尤杨听到了。尤杨跟着他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说:“酒桌上的玩笑而已,别当真。”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沈铎侧过头看着他,唇角虽然保持着弧度,但眼底却慢慢敛了笑意。如若换在平时,尤杨一定会敏锐的察觉到那丝细微的情绪,可是这几天下来沈铎对他实在是太迁就了,迁就得他忘记了他们那些尚未消弭的隔阂,酒精又让他的神经比以往更为松懈,所以面对同居人的不悦,他仅仅只是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