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巴巴地面朝两人,手里抓着竹杖,“要早点醒过来哦。”
瞿川笑着揉他脑袋,“行,我尽力不和你陆哥哥赖床。”
沈野在一旁淡淡道,“半夜别出门乱晃就不会赖床。”
听起来意有所指,但瞿川不在意,甚至还要呛回去,“是啊,有些人别半夜拿着个枕头cos夜游神,会吓到别人的。”
两人对望一眼,又各自别开头。
白靖楚靠在柴温身上打了个哈欠,突然从朦胧的泪眼里瞥到个人,“欸,那不是鸭舌帽小哥吗?怎么和晗姐一起走了。”
一下班戚守诚就脱掉了丑丑的马甲,换上自己的外套直奔印晗身边。
两人说着什么,他们离得太远了听不清,只知道面上都带着笑。
瞿川正想说话呢,一侧头,沈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第七十章审判者(加更)
“你和沈野有什么矛盾?”
陆渊澄在小巷里问。
白靖楚和柴温去欣赏夜景了,两人渐渐偏离了航道,走进集市。
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他们站在十字路口左侧的偏僻小道,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人流密集的地方,但谁都没有迈步。
瞿川停顿了会儿,耸肩,“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成长矛盾呗。”
“这么看来,你那时候跟我说话还算客气了。”陆渊澄若有所思。
不是吧?
瞿川错愕,“我对他说的很过分吗?那才哪儿到哪儿?”
陆渊澄点头,“嗯嗯。”
他这副样子让瞿川不得不好好回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跟沈野的对话没能想起来,第二次和陆渊澄见面时说过的话倒是越来越清晰。
‘怎么,你晒伤去医院了?’
‘辛苦辛苦。’
天啊!怎么会说这么低级的话!
“其实我那次是去找心理医生复查了。”陆渊澄低着头,“你说得我很伤心。”
他们沿着小巷一路来到桥边,这里似乎是居民区,右侧林立着新鲜的蔬菜,左侧就是潺潺流水,是不是还能听到小孩念书的声音。
瞿川听他这样说都快跪下了,心疼地抱住陆渊澄,“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陪你去复查好不好?”
那并不是寻常的复查,是在陆渊澄自欺欺人对着心理医生说了六个月假话后,说出自己跳海实情后的第二次检查。
第一次,医生建议他重新抽血检查,若排除了生理因素,就给他换一种药。
第二次,拍摄到一半的陆渊澄中途离开,取到那份说他身体各项指标正常的报告。
也就是说,他的心理确实出了问题。
而心理问题作用到生理,就出现了一些躯体化症状。
“我给你开了新的药。”叶医生说着,“一天一片。如果觉得效果太强烈了,可以先从半片开始适应。”
陆渊澄点头,“好,要吃多久?”
“我先给你开了一个月的量,吃完来复诊吧。”他笑得很和蔼。
只可惜陆渊澄没能守约。
但这些都不重要,已经过去了,不必说给瞿川听,这只会徒增他的愧疚。
陆渊澄需要的从来就不是愧疚。
“没关系。”他很大度,“你多亲我几下就原谅你。”
瞿川现在做这个已经很熟练了,捧着他的脸就左右各来了两下。
他显然还想说点什么,但知道陆渊澄不会爱听,就真的乖乖闭上嘴,只是亲吻。
陆渊澄鼓励瞿川,“你想说什么?”
瞿川盯着他的眼睛,“从我们认识到在一起,这当中哪些时间段你在吃药?”
几乎用不着思考,陆渊澄瞬间明白他是在问什么。
他不动声色,环着瞿川的腰,“定义是什么?关于在一起,关于药。”
七夕前两日的他们也可以算是在一起。
“……第二次你来T市找我。复查后医生给你开的药。”
“嗯……”陆渊澄微微眯眼,思索着。
“从相遇到我们第一次在一起,我一直在吃药。”
“那你……”
陆渊澄松开他,“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问题。”
两天前,瞿川在车上就无声地问出口了。
“你在车上是不是想问我,一个在吃抗抑郁药物的人怎么会对你拥有那样的欲望,这不合理。”
水乡的夜也温柔,灯火浮在水面上晃晃悠悠,荡得异乡人心间发痒。
陆渊澄显然也被蛊惑了,蹲下身静静凝视着倒影。
“这个问题我很早就问过医生。”他说,“不是现在的,是以前的叶医生。”
叶医生听他说完就笑了,眼角堆叠的皱纹挤在一起,柔和地问,“有喜欢的人了?”
那天陆渊澄没戴口罩,在开着冷气的诊室脸颊升温,过了很久才回。
“嗯。”他的自己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他好像也喜欢我。”
说完他就掏出一个口罩戴到脸上。
叶医生笑得更开怀,“那非常好,有很多美好的情感是我们可以体会的,是……你的大学同学?”
“不是,我们异地。”
“离得近吗,节假日可以去对方的城市旅游。”叶医生有些感慨,“多出去走走对你的……”
陆渊澄打断,“那我可以告诉他吗?”
我的情况。
他知道瞿川是什么样的人,真的说出口对方可能反倒更不愿意离开他,或许还会想着来帮他,绞尽脑汁说一些肯定他的话,就像那个湘沙的夜晚。
“这不符合废物的定义。”瞿川会说,“你特别棒!”
说不定还会去查资料。
陆渊澄想着,口罩下的唇角微翘。
他也至今都记得叶医生的回答。
叶医生弯起的眼角重新变得平直,似乎很惊讶。
“我们在恋爱的过程中也并不是什么都要向对方说的。”他道,面容变得有些模糊。
“情绪问题是阶段性的,万一对方替你担心的时候你已经好转了,那不是平白让人着急吗?”
叶医生的话并没有带负面色彩,陆渊澄却如同当头棒喝,猛地想到了另一种更大的可能性——
万一瞿川知晓这些以后远离他怎么办?
他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平白需要负担一个“有好感的男生”的情绪,凭什么?他陆渊澄凭什么?
凭借少年人那点纯粹的爱意来要挟吗?
他当然知道叶医生更害怕的或许是陆渊澄本人被伤害,可这不重要。
陆渊澄无法承担瞿川可能离去的后果。
“可是我现在告诉你了。”
陆渊澄收回手,眼里倒映着水面被他揉碎的灯火,声音轻得任何一阵风都可以刮散。
“我不想这样……要挟你。”他的嗓音开始颤抖,肩胛像濒死的鸟雀振翅,“我好像还是那个卑鄙的我。你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