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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两个村子的交接口,一处黄沙遍野的山坡,早早地就站着十来多个刘家村的人。
“哈欠~好无聊啊!俺们都在这里站了快一下午了,这张家村的人咋还没到。”
“你就偷着乐吧,不是让我们守今早凌晨的班就不错了。别分神,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有人来替我们了!”其中一个笑着说道,他的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快!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动作要快,张家村的人来了!”
“好,我马上就去!你们小心点。”说完,其中一人利索的起身,往村的方向狂奔。
远处,张家村的人个个面色凝重,手里拿着各种农具,锋刃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光,十分锋利,很明显是刚在磨刀石上磨过的。
在来之前,他们就做好了死斗到底的打算,哪怕闹出人命。
毕竟,这次可和之前完全不同,每个人心里都门清,他们就是来抢水的。
大旱年抢水,那就是要命的意思。
可要是再没有水,他们村子也是温水煮青蛙,早晚的事情。
今天,要么在水源的事情上分上一碗瓢,要么就是两村得有一方的人全部站不起来!
“喂,张家村的人听着,暂且停下,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水吗?且在那等着,我们这就给你们送来!”刘家村的人大喊道。
“我没听错吧,刘家村的人居然主动要给我们送水?”
张家村的人停下来,满脸的疑惑。
他们预想了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咱们还要打吗?”
“这不单单是水的问题,虽然张永元是个混蛋,但他好歹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得给他讨回公道。”
张家村的人议论道,接着派出了一个嗓门大的人复述了一遍。
“屁!”刘家村的汉子呸了一声,气不打一处的说道:“明明是你们村子里的人跑到我们这里偷东西来了,你们居然还倒打一耙!再说,我们什么时候断你们水源了,那水是仙君赐给我们的!”
“该死的,俺就知道张永元这个龟儿子有所隐瞒,居然是跑去别村偷东西去了,简直是羞煞我也。”
听闻这话,张家村的人气焰一下子熄灭了大半,偷东西到底是为人所不齿的。
“你们村会有这么好心,谁知道你们那水有没有下毒?”
“婆婆妈妈的,好心当驴肺,你们爱要不要,大不了就打一架!”刘家村有人按耐不住,手里举着农具上前一步,瞪着大眼咒骂道。
“回来!你忘记村长怎么嘱咐我们的吗?不要起冲突。”旁边的人连忙把他拉出去。
“我这不是气不过,回了句嘴吗?他们先颠倒黑白,说我们断他们水的。”那汉子说着,老实地退了回去。
到了这一地步,张家村的人没了主意,都看向了站在前面的张合。
“是刘德喜让你们这么说的?”张合问道。
“没错。”
张合了然的点了点头,回头对着自己村的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稍微等一会儿,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村长,我们知道您和刘家村的村长有交情,但这可是大事情,不能耽搁啊!”
见队伍有些许骚乱,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趁现在人少打过去,但你们看看刘家村的人,虽然现在人少,但个个都是气血充沛,要是打起来,吃亏的可是我们。”
稳定住自己村的人,张合拄着拐杖,安静地等待着。
两拨人对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约十分钟过去,只见刘家村的人个个挑着扁担,串着两个桶子往这里赶。
那桶里,居然全都是水!
许是赶得太急,桶里的水随着晃动在一点点地往外洒着水,见到这一幕,张家村的人各个都心痛无比。
让张合不解的是,腿脚有问题的刘德喜居然能跟上队伍。
众人挑着水,放到了张合的面前。
“这些水,都是给我们的?”压抑着喜悦,张合声音颤抖地问着走上前来的刘德喜。
“嗯,”刘德喜点头,接着说道,“这些水,还有鱼,你们先用着,接下来你带着两个能做主的,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水源那里!”
“带我们去水源那里,你们村子的人没有意见?”张合意外地看着刘德喜,“你们不担心水不够我们两个村子用吗?”
“放心,这是我们村子的人商议出来的结果,至于水,放心管够,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张合让村子里的人挑着水拿着几条鱼回了村,又叫了两个在张家村颇有威望的汉子跟着刘德喜。
张合和刘德喜两人默契地并排走到了一起,而那两个张家村的,则是默默地和两人保持了五步远的距离在后面跟着。
他们沉默的走着,自从两村的矛盾突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像这样并排地走着了,纵然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开口。
“先军,是谁?”张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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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喜意味深长地看向张合:“张哥,如果我说,那是神仙,你信吗?”
“原来如此,”张合震惊地嘀咕道:“这下我明白了,难怪你们村子的人会愿意给我们水。”
“你信了?”刘德喜愣了一下,他都想好了接下来的步骤。
张合不信,然后自己带着他去看那无尽的水源,让他世界观崩塌,谁曾想,他居然直接信了。
有点遗憾了是怎么回事?
“自然,就我们两村子之前的恩怨,你们村的人居然还会同意带着我们来水源这里,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谬,除非是有更荒谬的事情才会让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神仙下凡的话,一切就很合理了。”
“那些鱼,你们还是藏着些比较好。”张合建议道。
刘德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张合疑惑的看着刘德喜:“你们村子的人没有听说吗?张斗耀那个狗官派人到村子口征收赋税,交不出来就把人往死里打,已经有好几个村子的东西被抢了不少!”
这些日子,他们村子的人都围着白仙君的事情转悠,没人到城里去,自然没听到这些传闻。
刘德喜闻言大惊,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才交过税吗?这才没过去几天又来,还要不要我们老百姓活了!”
“哎,谁说不是呢,但有什么办法,民怎么和官斗?总之,千万要藏好了,别被发现!”
刘德喜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等他们几人看过了水源地,就在他们准备回来时。
刘家村的人火急火燎地走到了刘德喜面前,他狠狠地瞪了张家村的三人几眼,说道:“不好了,村长,咱们村子的东西又遭贼了!而且,你的屋子门被开了,估计里面的东西也被偷了!”
“什么?”刘德喜面如土色。
他僵硬地挪动着脖子,失望的看向了张合:“张哥,这是你的计划?”
他的屋子,可是村子里的人耗费心神,专门留给仙君的,自从屋子打理好后,村子的人每日都会派人进去打扫。
进去的人动作都是十分小心谨慎,而且完事后会马上离开。
“不,这绝对不是我的主意,况且,我们村子的人基本上都在那里,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偷!”张合皱着眉头,摇摇头。
突然,他的脑海中蹦出个人来。
“等等,我想起来了,张永元没有来,铁定是他!”
张合杵着拐杖,连连点地:“也是他,一开始就怂恿我们村子的人来找你们讨公道,说是他无意间看见你们断了水源,被你们发现,想要杀了他。”
“张永元,就是昨天那个到我们村子偷东西的贼人?”
“没错,就是他,”见刘德喜一脸地愁绪,张合小心地问道:“你的屋子,是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吗?放心,我们村子的人会加倍赔偿的。”
早知道就派人去房子边上守着了。
“这不是东西的问题!”刘德喜连连叹气:“这屋子,是我们村子的人留给仙君的处所,如今却被别人给翻动了,这……”
“啊?”张合大惊失色,他怎么能不明白,要是这住所是留给天上的神仙住的,哪怕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掉,光是被偷这件事,就足够严重了。
他们就算把整个村子都给卖掉,也赔不起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该死的玩意儿,我这就把他押过来,任你们处置!”
听到这里,跟着过来的其中一个张家村的人站不住了,直接就往自己的村头跑。
在看见了那个悬浮在空中,不断往外涌水的水方块,他本来就知道是他们村子理亏,更别说刘德喜不但让他们随便过来接水,还答应了将仙君赐下的鱼分给他们一部分。
心里甚是羞愧,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家村的人。
结果转眼,自己村子的人就又偷到别个村去了,还是给他们水和食物的神仙的住所。
这分明是把他们村的脸面按在地上使劲的摩擦啊!
害臊啊!
另一个则是看了眼离开的同伴,又看了眼自家的村长,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哎,我去你们村子吧,这毕竟是我们村子的人惹出的麻烦。要是我也走了,你也不好给村里的人交代。”张合说道,示意刘德喜在前面带路。
刘德喜了解自己这个老朋友的秉性,要是自己不带路,他怕是会自己走过去。
再加上这件事确实需要张家村有威望的人到场,不然还真不好稳住自己村里的人。
“那好,我们走吧。”
……
“好多的食物,这下七天的量都不用愁了!”张永元放下背上的箩筐,将里面的鱼拿出放在桌上。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等一会儿再拿出两条给村里的人,到时候刘家村的人来了,也不用怕了!”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门外就传来响动声,脚步声越变越大,接着他的门就被一脚给踹了下来。
“哎哟,你这是干嘛?我的门啊!”张永元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见来人看看自己,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鱼,他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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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分我的脏啊!
他连忙抱着一条大鱼殷勤地笑着:“这是我从刘家村拿的鱼,给你一条如何!”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汉子更气了,一把推开张永元,箩筐装上所有的鱼,背上。
“来两个人,给我把他架上带到刘家村去!”他对着门外站着的人喊话道。
看见了那桌上的鱼,围观的人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这张永元趁着他们和刘家村的人扯皮的时候,又跑到别村那里偷东西去了!
自己村长没回来,肯定是被留在刘家村那里了!
不多时,便走出两人,架着张永元,跟着领头的往刘家村赶去。
“不就是鱼吗?我不要了,都给你们还不行吗?别把我送到刘家村那里去。”
张永元一路的喊着,吵得领头的烦了,直接一击直拳就朝着他肚子打去。
“这一下,算是便宜你了!平日里闹些麻烦也就算了,这次谁来都救不了你。”
张永元吃痛,呻吟起来,再也不敢说话。
担心自家村长会被责问,他们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刘家村。
示意俩人将张永元按在地上,领头的说道。
“这就是那个两次偷了你们村子的人,你们村子的人想如何处置都行!当然,这次是我们村子的人理亏,你们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管提就成!”
刘家村的人见着了人,心里恨得直咬牙,但是也不敢上前打人。
举头三尺有神明。
毕竟白仙君说不定就看着了,他们都不敢做那恶人,哪怕是一个小偷。
张合见状,心领神会,他站了出来说道:“这样,从现在开始,张永元就不再是我们张家村的人了,你们看,这个惩罚,如何?”
“不,村长,你不能这样!”张永元绝望地看向张合,见他神情坚定,不像是说笑,整个人瞬间吓得腿一软,跌在地上。
这荒地上,要是离开了村子,他根本活不下去啊!
这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他哭丧着脸,他疯狂地扇着自己巴掌,使劲地磕头求情:“村长,二爷,我错了,不要把我赶出村,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打我一顿,打我一顿也行啊,实在不行,我这只右手不要了,成吗?”
他想要爬到张合跟前求情,却被同村其他人架在了原地。
张合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只是一直看着刘德喜。
刘德喜回过头,见自己村的人都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一意见:“好。”
“不!!!”
张永元后悔不已,失声痛哭起来,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完了,从今往后,张家村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死后,甚至进不了祖坟。
他,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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