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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哥,你现在怕是进不去报春楼。”秦潇了然朱厌的计划,抓住他的衣角劝说。
朱厌低头看向自己的行头,不禁失笑。从小他们家不算富裕,但身在裁缝家,娘亲倒是从没缺过自己穿的衣裳,以至于这么大他从没关心过自己的行头。如今再看,泥垢血污满身,鞋子也是破的,膝盖下面的布料快撕成流苏似的挂着,难怪之前那老哥要多给自己一碗汤,感情是把自己当成乞丐了。
“无妨。”朱厌说罢,黑雾笼罩周身,不消片刻就焕然一新,黑衣黑袴,胸口处刺绣云纹,好似寒铁覆盖,臂铠上雕刻一只白面猿猴,赤发红眼,獠牙半露,看的秦潇心惊。
“杀了人,可就没法再呆在云乡了。”朱厌把剩下的钱全给了秦潇,“你先去寻我娘亲,明日晌午之前,我到家中寻你们,你带好路上所需物件等我。”
报春楼
青楼笑语绕梁转,香酒佳肴醉人欢。梦逐歌声千杯尽,流光不负少年闲。
阿浪看着头顶的溢彩流光心生嫉妒,今日贾良包下了整个报春楼,大宴宾客,说是有个绝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老鸨专门让所有的女孩儿们重施粉黛,换上平日难得一见的舞裙待客,就盼着这贾少爷能多赏点银钱。
这瘪三怎么偏偏就忘了把自己叫上去?害的他现在一个人守着马厩过夜。
阿浪躺在一蓬草料里肆意遐想,好像现在躺的不是马厩而是包间软床,昔日山盟海誓早已抛之脑后。怪就怪那女人命不好,爷爷死了偏偏让贾少爷瞧见。
不待阿浪想的更深入,一股热流从掌心传出来,然后是一阵剧痛。朱厌手持短刀,贯穿阿浪左手掌,将他整个人钉死在了马厩。阿浪本能地想去掰开朱厌的手,却见寒芒一过,自己的右臂刹那离体,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落在装饲料的沟槽里面,几只马匹就地啃食起来。
朱厌指了指咀嚼正欢的马匹,阴恻恻说道:“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喂给他们吃。”
阿浪早已痛的昏天黑地,差点晕死过去,哪里还听得清朱厌说什么,只能傻望着后者摇头。
黑雾从指尖凝聚成水滴状,刺入阿浪的眉心,寒意笼罩其全身,他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为什么放弃秦潇?”
你这不是废话?贾良给我的差事一年十两银子,比有些官府的差役挣得还多,加上客人的赏银,从草料购买里拿下的回扣,这些钱,秦潇能给我变出来?
“冤枉,冤枉啊!是贾良那混蛋逼迫于我!他说若是不从了他,我爹就休想再把包子铺开下去,这是我们家唯一的收入啊朱厌,你行行好,你放过我,我给你钱!我有的是钱!”
“看来你挣得不少。”朱厌从他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扔给身后马匹,任由阿浪哀嚎不断。
“贾良在哪?”
阿浪已经疼的没有力气说话,只能抬起断掌往身后一指,不等他求饶,朱厌手中匕首上下翻飞,两三次呼吸就将其活剐,碎肉扔进饲料槽,翻身进了报春楼。
阿娇现在很紧张。
这是她进报春楼以来第一次接客,先前走进吉沧厅的姐姐们都拿了不少银子,虽说出来的时候衣裳少了些,妆容乱了些,但笑容倒是如何都盖不住。
阿娇啊阿娇,你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多拿钱,家里的弟弟就付得起私塾的学费,考得起功名,娶得起媳妇。
少女挺了挺胸脯,领口拉的低了些,正欲跨步往前,一双大手钳住自己的肩膀,将她拖拽到阴影里。
“厌哥?”阿娇有些惊讶,她先前去城外找朱厌的娘亲买入冬衣服亲眼见到他被官兵带走,这么快就回来了?
“里面有多少人?贾良可在里面?”
“你自己进去不就知道了。”
阿娇有些生气,以为他也在被贾良邀请之列,正故意寻自己开心,一掌拍开朱厌的手便作势要走。耽误了自己挣钱,谁的面子她都是不会给的。
朱厌扶额,用刀柄朝着少女后颈重击,将她藏在了幕布之下。
“下一批!”厅内,老鸨几乎要跪在贾良的桌前,要不是自己年过四十,体力实在差了些,她恨不得亲自伺候这位主子,“少爷你等会儿啊,这批都是新进的,规矩拿捏不好,我这就去催催。”
贾良已是醉态初现,朝着身边的姑娘胡乱耳语几句,说些你侬我侬的屁话,站起身来大吼:“诸位!承蒙......大家抬爱,今天来参加贾某的酒会。先前说定要给诸位看件宝贝,诸位赏脸!”
说罢,贾良从衣袖里掏出一块令牌,菱形式样,檀木打底,其上碎玉镶嵌,雕筑雷纹,中心篆刻一个大字——“雾”。
红烛微光在贾良掏出令牌的一瞬间暗淡下来,檀木散发出来的香气将众人的酒气逼走大半,一伙人围着贾良的令牌端详,就连戏台子上的姑娘也顾不上唱曲儿,你推我挤的朝着贾良靠过去,为的就是瞧一眼当今天下最大宗门之一“清雾山”的信物。
抚掌生辉驱晦影,延寿如初,愿满星辰境。
这是坊间三岁稚童都烂熟于心的词儿,描述的就是贾良手中的令牌,其诱惑之大,饶是藏在房梁上的朱厌瞧见都身形一滞,险些掉下去。
说什么摸一下令牌就能延年益寿当然是假的,可拿着这块令牌,就相当于半只脚跨入了清雾山的山门,做了他们的弟子,延年益寿都是最不起眼的附赠品,成神成仙才是他们的金字招牌。
“贾兄。”一白面书生最先沉不住气,点头哈腰都快钻到贾良的裤腿里面了,“这令牌可只有京城和江南一十三省的门阀大家才能拿到,你......啊不,您是怎么拿到的啊?”
贾良反手将那令牌重新藏于袖中,嘿嘿一笑:“咱们这穷乡僻壤当然不配那些个神仙送块令牌过来,嗝......”
“可这令牌又没写谁的名字,当然是价高者得!”
“我给你们说啊,前些日子,在黑水城的地下拍卖场,有人将这块令牌送过来,那拍卖场的主人认出来这是真货,看出其后不知背着多少人命,不敢接过这烫手山芋,恰好!我爹是他半个朋友,这不就花了点小钱,买过来啦!”
“小爷我!这场酒过后往那南边一走,就是清雾山的徒弟!是神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