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在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以后,贺洛初决定休息一下,先不说他们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这么跑下去的话,这几匹马受不住。
毕竟不是战马,耐力速度都相差的很多,如果按照战马的行程去跑的话,这些马必然是受不了的,到时候在半路上坚持不住,反倒麻烦。
所谓官道,便是靠近人户的主道,官驿近在眼前,可他们担心有人追踪,不敢住下,便只能在边上的山林里往一宿。
颜凌云看着自己的马在那里吃草,轻轻的摸着他的头:“你呀,看着小小的,还可有劲了!”
马哼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吃草,贺洛初走过来,拍了拍马的后背:“怎么,又要移情别恋了?”
颜凌云抬头看了一眼贺洛初,立刻就明白了,贺洛初说得是她养在京城的那匹马:“倒不至于移情别恋,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多情一点!”
贺洛初笑了一声:“你倒是多情的很,就不怕它们伤心?”
“我向来一碗水端的平,再说了,一公一母,说不定看对眼了,还能相亲相爱呢!”颜凌云看着贺洛初,挑了一下眉。
贺洛初看着颜凌云这幅心有成算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然后轻轻的捏了一下颜凌云的脸,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颜凌云:“这是买的肉干,你吃一些!”
颜凌云其实不爱吃肉干,因为总是容易噎的慌,但是赶路嘛,不能太挑剔。
半夏他们带着马四处吃草,颜凌云则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咬着牙和梆硬的肉干做斗争。
贺洛初走到她身边,颜凌云就拍拍身边的草地:“这里干净的,坐一会儿!”
贺洛初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倒是不讲究!”
“其实我从小就不大讲究!”颜凌云看着不远处的马,笑了笑,“我爹还有几个哥哥,总是带着我乱跑,把我养的像个男孩子,后来是因为我娘觉得女孩子该有些女孩子的样子,才拘着我学女儿家的讲究!”
贺洛初垂眸,摘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女儿家应该讲究些的!”
“嗯?”颜凌云抬头看向贺洛初,“说女儿家应该讲究些的,随手就把女儿家推去打仗?”
贺洛初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且不说你有功夫,有我在,没人能伤你一根头发丝!”
颜凌云笑:“你倒是自信的很!”
贺洛初笑了笑,没有说话。
“贺洛初,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从一个乞儿摇身一变变成了永宁侯府二公子吗?”颜凌云对这件事好奇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
贺洛初沉默,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因为我原本就是永宁侯府的二公子!”
就在颜凌云以为,是贺洛初不愿意说的时候,贺洛初又一次开口:“我母亲,是异族人!”
一个庶出,是不能称呼自己的生母,为母亲的。
“我原本,也是嫡出的公子!”贺洛初回头看了一眼颜凌云,面上满是讥讽。
“我母亲是西域名族的长女,我父亲在西域重伤,为我母亲所救,后娶了我母亲,那时大燕与西域交战,我父亲未同我母亲说他的身份,他们只以为我父亲是个普通的汉人!”贺洛初说起母亲的时候,眉眼带了几分温柔。
颜凌云看着贺洛初,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后来,我爹重伤痊愈,将事实与我母亲说,我母亲认为,无论如何,他们的婚事都该过问我父亲的父母,所以我爹回京了。”
后面的事,颜凌云大约都知道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贺洛初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父亲回来那一日,便被摁着头成了婚……”贺洛初看着前方,目光清冷,“后来我爹回了西域,生了我,我五岁的时候,我父亲因战而回京,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去过西域!”贺洛初一点一点的撕扯手里的野草,“我母亲离世,我被迫入京,可到了永宁侯府,却被人赶了出来,而送我入京的下人,被当成细作活活打死!”
颜凌云看着贺洛初,伸出手轻轻的握住贺洛初的手:“吃肉干吗?”
贺洛初低头看向颜凌云,良久以后,轻轻笑了一声:“吃!”
颜凌云把手里的肉干递给贺洛初,两个人就这么靠着树干吃肉干,吃了好一会儿以后,颜凌云开口道:“贺洛初,有没有水啊,我觉得我快被噎死了!”
贺洛初笑了一声:“有!”
到了夜里,半夏他们四个人轮流值守,颜凌云也缩在一颗树下睡得安稳。
天气有些转凉了,贺洛初特地将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让颜凌云躺着,还从行李里翻出一张小毯子,盖在了颜凌云的身上。
颜凌云躺在那里,睡得香甜,贺洛初则靠坐在一旁,手里还抱着自己的佩剑。
下半夜的时候,正巧是半夏值守的时候,半夏刚被叫醒,多少还有些困倦,边起身走一走,就在半夏伸懒腰的时候,从远处的树上,飞来一小块香料,落进了他们用来驱赶野兽的小火堆里。
半夏听到声音,回头去看,绕着火堆走了几圈,除了木头和杂草,我没看到旁的东西,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靠在树干上小憩的半夏忽然应声倒地,然后便有人从树上跃下,那人确定半夏晕过去以后,第一时间去灭火。
等到火全都灭了以后,从暗处又走出来几个人,三人都穿着夜行衣,瞧不清楚容貌,其中一人说道:“可算是被我们逮到他们了!”
“他们在船上的时候装死,若不是老大丢了个心眼回去查看,只怕真的能叫他们蒙骗过去!”
“多亏这几个里有个女的做拖累,在船上的时候,先跑了,若是和这两个一样,硬是等到我们走了以后才跑,我们只怕也真是发现不了。”
“行了,别废话了,杀了他们,我们自然好交差!”
话音刚落,他们便提着手中的刀走到了半夏他们身边,在他们看来,这几个魁梧的男人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