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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十顶着裴世枫的杀气,硬着头皮道,“世子,真的买不到干柴了。”
裴世枫冷哼,“乌格又订了一批货,银子不日就到了,你现在跟本世子说买不到?”
“买不到就把你们烧了取暖!”
“一群废物!”
陈老十欲哭无泪,“世子,现在炭火最多的人就是谢晚意了。要不然,小人去跟她买?”
裴世枫听到谢晚意这三个字就头疼,想到那个叫圆圆的女子,被染坊管事送过来,原本是给下头的奴才们玩乐,但他今年冬天还没睡到新女人,奴才们不敢擅作主张,先把人送到他房间。
要不是谢瑶环毁了脸,圆圆也不会有这机会。
裴世枫看她一个劲儿求饶,还表示愿意听他的吩咐。一时心软,留她在屋子里养伤,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偷了他的羊皮纸。
他在方岭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栽在女人身上,把水井都输出去了。
裴世枫一脸森然,“本世子还需要跟她买?笑话!”
“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陈老十一脸谨慎,“快通到风渊湖了,到时您和乌格的买卖就更方便了。”
裴世枫颔首,“记住了,入口留在南区。”
“就在谢家之前住的那个院里,出去就是南区,也不引人注意。”
裴世枫还算满意。
到了中午,裴世枫冷得要到外面晒日头,便用了巡查东谷的名声。
八人抬的轿辇一出来,见者立即下跪磕头,比远在京城的皇帝还要气派。
“世子爷千岁。”
“世子爷庇佑!”
这些罪人年年给裴府送进去的银子少说有上百两,能住进东谷的多半家族在中原还有些基础和势力,像谢钧那样举家流放过来的就只能花掉所有积蓄住在最边缘地方,出了事也惊动不了裴世枫做主。
而里面这些人靠着裴世枫可以免受罗刹频繁的骚扰袭击,就连前段时间乌格攻到燕临关前,都没动他们,因而越发把裴世枫当神一样供着。
沿着长街,准确的说是沿着太阳照射的路线走了一圈,他特意去了谢家院子那儿,一眼就看到谢晚意的小木屋。
那些女人似乎在炒豆子还是什么,太香了。
大锅下的干柴又足又旺,让裴世枫也嫉妒得紧。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那女人居然在院子里架起锅做饭!她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没错!我就不信宋将军能一直护着她们!既是罪人,好东西就该孝敬给世子爷。”
“让她们取水都是恩赐!”
“世子,让我们过去把干柴和食物都给您抢过来。”
这些人盯了好几天了,一来畏惧守井的士兵,二来又怕宋清和问罪,就盼着裴世枫开口撑腰。
裴世枫眯眼,“那是雁王妃,南疆君主送过来、雁王亲口准许留下的东西。”
“你们这是想害本世子呀。”
那几人身子一颤,接连跪下,“小的不敢!”
裴世枫冷哼,“你们要想吃,就去求她,她若应了,本世子绝不拦你们。”
“小的不去!小的誓死跟随世子爷。”
裴世枫回去后,下午,有黑甲兵把他们叫去了裴府。
一番商议后,这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东西。
陈老十啧了一声,“世子看重你们才给你们机会,再犹豫,老子找别人去。”
“陈哥,那可是雁王妃啊。”
“万、万一···”
话音刚落,翠儿从假山后头出来,一张脸隐在暗处,“给我,我去。”
*
小木屋。
谢晚意本想亲自做两道拿手菜,可常嬷嬷不准,说是大勺费腰力,对孩子不好。
慎重起见,谢晚意只能作罢。
常嬷嬷按她的吩咐熬了一碗山药小米粥,炒了两个养胃小菜送进来,“小姐,从前给雁王就是这么做的,程太医叮嘱的法子,老奴也还记得。”
谢晚意自动忽略雁王这两个字,“也不知神明具体什么情况。趁着这些食材新鲜,希望对他有帮助。”
常嬷嬷安慰道,“平日一定有好大夫帮神明调养,您不必太担心。”
谢晚意苦笑,“一直都是神明帮扶着我,我对神明,也只有微不足道的担心了。”
很快,太极佩传回了字条。
“今日事忙,还没用晚饭,来得正及时,多谢。”
谢晚意心上一松,“粗糙了些,神明不嫌弃就好。”
裴恒吃得挺香,一来的确饿了,二来这味道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吃过,但又想不起来。
吃完饭,她又叮嘱,“饭后记得服一粒山楂丸,再散散步更好。”
裴恒鬼使神差放下刚拿起的折子,“闻渊。”
“王爷,可要属下再去催念初师傅?”闻渊知道他这两日为鬼兰的事头疼。
然而裴恒慢吞吞走到门前,“陪本王走走。”
闻渊:“?”
兰亭阁。
姜岁禾挺直身子,“王爷到凝辉园去了?”
那是谢晚意从前的住所,雁王好端端去那儿做什么。
盼儿也觉得奇怪,“王爷整日都在书房忙,很少去别的地方走动,就算走动也该过来看您,怎么就去了凝辉园。”
姜岁禾下意识捏拳,结果牵动了手背的伤,疼得冒汗。
“王爷不来,我去找他也是一样。”
“盼儿,你去亭子里摆个香案。”
姜岁禾从管家那儿知道雁王这两日因培植鬼兰的事心烦,那东西她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帮不了什么忙。
不过,她有别的法子。
凝回园。
自谢晚意走后,院子里的绣球无人打理,杂草丛生不说,好多都冻死了。
裴恒想起他从边关回来,满园淡蓝色绣球花,谢晚意也是穿着同色的衣裳迎他,眼睛里的光比四年前选她为妃时还要亮。
闻渊大气不敢出,“王爷,李妈让侍女打扫过里头,您进去瞧瞧?”
裴恒从来没进过她的园子,也没兴趣,“不了。”
见他冷漠转身,闻渊张了张嘴,没敢多说。
绕过凝辉园又见东北角多了片梅林,裴恒皱眉,“什么时候栽得梅?”
“回禀王爷,是王妃刚嫁来那年冬天栽的,说是冬日落了雪,取水煮茶。王爷回京那日,饮的酒就是王妃三年前埋在梅林的。”
闻渊记得清楚,那酒一打开,梅香四溢,好不淳厚!
裴恒也记得,可除此之外,谢晚意还给他送过一次酒!
“人都走了,还留着做什么。明日让管家都移走。”
闻渊一愣,好端端怎么就动气了?
“王爷,梅树长得挺好,王妃犯了错,这些梅没错。人都走了,梅树就不能···”
闻渊一边求情一边追着裴恒,只觉他背影都透着浓烈的不快。
一路到了前院,月下一道清瘦白影打断了裴恒思绪,是姜岁禾。
“信女祈愿王爷事事顺遂,身体安康。”
“一切烦愁病痛愿都加诸在信女身上。”
她就那么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虔诚又招人心疼。
裴恒眉头微挑,“盼儿,扶你家姑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