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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意下来的时候,太极佩还在不停传送伤药。
有外敷药膏,还有普通的止血草,都是一筐一筐的传过来,太极佩发出的光也越来越刺眼。
地窖本就没多大,她被逼得连连倒退,后背贴着墙角才罢休,最后果真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神明说是给燕临关四万守关将士准备的,末了还加了一句,辛苦杏雨姑娘。
辛苦先不说,问题是这么多东西怎么送去军营?
先不说自己人看见什么反应,风渊湖对面的罗刹兵看见了还不得直接过来抢。
簪雪第一次见到谢晚意从地窖出来是皱着眉的,“小姐,是不是神明那边出什么事了?”
谢晚意没说话,见外头点了柴火,念左念右和小安三人分头检查了小木屋周围,前头驻守的士兵也过来了。
“找到人了吗?”
“没有。”簪雪一想到那黑影浑身就发冷。
“咱们女眷多,前头的士兵晚上离得远,没什么事不过来打搅。”
“今儿晚上风又大,念左念右他们也没听到动静。天冷地硬,连个脚印都没找着。”
簪雪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可屋里的桌子真的被挪动了一点。
谢晚意打了个寒颤,即便动静再小,就在她们耳朵边居然只有簪雪一人听见!但凡对方进来前用一点迷药什么的,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小木屋现在不但是谢晚意的安身之所,也是能让妇孺安心的象征,芸香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好好生活的念头,这两日都琢磨着跟小敏学编东西点缀小屋。
若再次把她们推进地狱,那谢晚意真是良心难安。
她拢了拢衣裳,“别告诉芸香她们,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天亮请宋将军来一趟,就说我这儿有很多药材。”
簪雪看了眼地窖,旋即会意。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觉是睡不着了。
她让常嬷嬷烧了热水给外头的士兵驱寒,今儿是尧子烈亲自带人守在风渊湖,见她们端出来热汤也不惊讶,只郑重承诺,“谢小姐安心歇着,绝不会再有同样的事发生。”
谢晚意问,“罗刹人?”
尧子烈目光颤了一下,“不像。我的人看到了那个黑影,并非罗刹人粗壮体形,更像女子。”
“但此处的女子不会有这样好的身手,悄无声息在我们眼皮底下如入无人之境。”
此时,东谷最深处的裴府灯火通明。
东谷本就是方岭最避风的一处,裴府大宅建在被包围着的山谷中心,不能说温暖如春,但和外头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
土地是松软的,空气中混杂着草木花香,裴世子房前还有一处小池塘,常年有涓涓细流淌过,以至谢瑶环头一次看到的时候,以为皇帝把她接进宫了。
不过,裴世枫在方岭也和皇帝差不多了。即便罗刹兵打进来,燕临将士也得先护着他。
谢瑶环从侍婢手中抢过酒盏,亲自送上去,“世子爷,请。”
裴世枫赤足斜躺在铺着虎皮的榻上,热气哄得他胸口微微淌汗,见谢瑶环过来,眉心一拧,“不是说了滚远点,丑死了。”
谢瑶环赶紧扒拉头发遮挡脸上疤痕,眼里浮起委屈。
见他没再说什么,才开口,“您上次就该让我毁了她,这方岭,只有您这样尊贵的血脉才有资格吃白米。”
裴世枫隔着珠帘睨了一眼,“不用刺激本世子。”
“你要是等不及想报仇,自己去,没人拦你。”
谢瑶环不说话了。
裴世枫冷下脸,“滚出去!别让本世子看见你那张脸。”
他口吻中的厌恶像锥子捅进谢瑶环心脏,再狠狠剜两下,偏偏她只能忍着。
她本该是做娘娘的贵人!
谢瑶环出来想发泄,佩儿一早在小园外等她,见状立刻上来捂住她的嘴,“别吵到世子。”
一直把她拖到自己住的偏院才松手。
“把我当奴婢,他还不如杀了我!”
佩儿撇嘴,“世子当初救您回来,您醒来就该同他说这话。”
“你!”谢瑶环瞪眼,“你换了个好主子,也想来欺负我!”
佩儿叹了口气,“没有我,您在这儿连个过夜的草席都没有。”
“得了,您想哭就哭吧。”
“我是要睡了。”
谢瑶环看着身后补了又补的薄被,再一想裴世枫身上毛茸茸的毯子,屋里还熏着香,他连头发丝都发着光。
那才是她想要的日子。
谢瑶环离开后,裴世枫屋里多了个身形消瘦带铁面具的男子。
“世子爷,那间屋子有温度,属下猜测地下有猫腻。但没想到才动桌子,有个丫头就醒了。”
“她身边有个会拳脚的小厮警惕性高,不远处就是宋将军派去守着风渊湖的士兵。”
男子单膝跪地,“属下该死,暴露了。”
裴世枫并不在意,“有意思。裴恒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是个能忍的角色。他的弃妃···”
他咂摸了一下,“真的是弃妃吗?”
别说南区,就连东谷里头他养着的女人都没谢晚意那么细皮嫩肉,白净无瑕。
“你这两日先去那边避避风头。至于其他的,罗刹人会比咱们更想知道。”
*
天还没亮,宋清和带着贺刚他们就过来了,还有被强行从被窝拖出来的严老。
一路上吹着冷风都没驱散困意。
心道,这宋将军真是有了媳妇不顾别人,他的老命也是命,死了他,一时半刻上哪找军医去。
宋清和先确定没人受伤,脸色才好了些。
尧子烈把具体情况和他说了一遍,簪雪也不记得自己今天是第几次复述那个场景了,已经能够情绪稳定,逻辑清楚的交代了。
等他交代完尧子烈,谢晚意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将军,借一步说话。”
这屋子一眼就能看到全部,往哪儿借?
宋清和疑惑着随她走到桌前,看谢晚意把桌子推开,足尖在其中一个地板上一点,下头居然有空间!
贺刚一惊,“地、地窖!”
严老鼻子一动,困意全无,“老夫是起猛了么,闻到很多止血草!”
宋清和的目光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了然和平静,定定道,“是很多,多到你的营帐都未必装得下。”
宋清和看向谢晚意,想到上次那些妇孺受伤,也是她给的伤药。当时还以为是她从雁王府带出来了。
“你的神明该不会正巧是神农吧?”
他是开玩笑。
但谢晚意一脸认真,“只是南疆商人。”
宋清和忘了身后还有别人在,直愣愣道,“你、和他从前背着雁王···”
谢晚意脸色一暗,说她可以,说她的神明不行!
“将军看来是不愿意要这些东西了。”
宋清和眼疾手快用脚卡住那块地板,清了清嗓子,“要。”
他要不是穷疯了,也不会这么没底气!
谢晚意道,“得想个办法悄悄弄去军营。”
宋清和还没来得及想这一点,闻言神色一凛,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慎重。
罗刹兵来者不善,而他一没军粮,二没军需,此刻绝不是开战的好时机。他们缺药,罗刹更缺。
宋清和摸了摸腰间佩刀,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等等。”他蹲下身捏了点土一搓,“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