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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狰狞,白皙的皮肤以肉见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很显然,他的体力要比其他人略逊好几筹,已经摇得谷欠仙谷欠死。
“我说谢逢春,你……你设计这玩意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能,不能再多费点心思,将它设计得省力些”
说话之人乃是卢镝,饶他比谢候强壮了不少,此刻也累得呼哧气喘。
谢候的牙齿都快要咬出了血,闻言怒道:“你以为,以十人之力抵得二十人很容易老子……老子已经很费心了!”
秦军通过桨橹判断,每艘小舰里至少会有二十人,而事实上,实际的人数只有十人,有些略短些的舰里只有七八人。
“你现在说话愈发不成体统了!”卢镝也摇得咬起了牙,“哎!说真的,今日要是真死在这,你能甘心后不后悔从军”
谢候“呸”了一声,咬牙切齿道:“甘心个屁!你们个个都成家生子,老子还是个童男子呐!”
卢镝哈哈大笑,将身上最后那点力气都笑没了。索性松开桨,一边揉着膀子一边道:“不行了,这回真摇不动了,撤吧。”
谢候就等着他这句话,闻言立刻撒手,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船板上,闭目叹息道:“等这场仗打完,老子第一件事就是成婚,谁都不能拦我!……成婚,我要狠狠地成婚!……”
卢镝偏头看他憋的那样,笑得肚子一抽一抽。
……
晋军挣扎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体力不支,桨板接连停止滑动。
艟艨舰失去助力,很快顺流东下它们来时犹如水中巨怪,一路劈波斩浪,似乎势不可挡,去时则如一只只滑溜溜的水耗子,漂得没有一丝浪花。
犹如一场闹剧。
傅玄生忍不住仰天大笑:“李勖啊李勖,你也不过如此!你这可真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吧,葬送你的不是黄土塬的风沙,而是你最熟悉的船和水!”
第142章
“他们还是不够了解咱们主公,溯渭水这步棋太险,一着不慎全盘皆输,主公向来爱惜兵力,怎么可能会将主力全部都押在这一条线上。”
孟晖说着话,一刀砍了潼关最后一个秦卒,带着队伍登上谯楼,将绣着“李”字的巨幅牙旗插在最高处。
丁仲文受命与他一道留守潼关,他检点秦人留下的精良弓弩和大批辎重,看得两眼放光,笑着接话道:
“孙子说,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穷也。’主公要咱们时常揣摩这句话,我今天算是又学到了一招。若是傅玄生没走,咱们的渭水军将直入长安,那便是一只正兵;可是这厮没沉住气,他走了,那么渭水军就成了奇兵,咱们剩下这些人才是正兵。这便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奇正相生,变化无穷。咱们主公的谋略,够秦人再学一百年!”
孟晖点头道:“蒲版津亦是如此,姚崇虎若是不去,咱们就去;他若是去了,咱们就走别的道。牵着敌人的鼻子走,令其疲于奔命,士气未战而先衰,这便是制敌而不制于敌。姚崇虎这一宿,不知道要恍然大悟几次啊,哈哈哈!”
两人开怀大笑,远眺潼关内外,山峦雄伟,秋色锦绣,九曲黄河在熹微的晨光之中渐渐地亮了起来,风陵渡口的野柿子累累压枝,像一只只喜气洋洋的红灯笼。
一个时辰前,姚崇虎与傅玄生还在合力剿杀渭水中的“李师主力”。
这只队伍的作战风格符合姚崇虎理想中汉人军队的作风:胆小怯懦,临阵畏敌。他们既不敢弃船登陆,又找不到突围的方法,只能一窝蜂地挤在狭窄的隘口仗着渭水湍急和艟艨舰坚固的优势,暂时龟缩在其中躲避。
秦军在岸上高声叫阵,晋军不予理睬,船队在水中结成堡垒,一枝枝冷箭顺着射击孔嗖嗖地往出冒,准头还都不错,近前的秦军一批接一批地往下倒。
一枝鸣髇箭破空而来,在姚崇虎的毡帽旁发出锐利的哨声,被他一把抓住,咬牙切齿地折成两半。
他的情绪在这一夜之间大起大落,已经受不了一点撩拨,这枝不知死活的小箭犹如在干草堆上跳舞的火星子才擦着一点边,就已经彻底引燃了姚大司马的腾腾怒火。
姚崇虎腮边的横肉抽动几下,怒喝了一声“驾”,竟然不畏深水,拍马奔入湍流之中。他在距离晋船十几丈远处勒马,抡起臂膀,将手中的狼牙棒猛掷而出。
那狼牙棒重逾百斤,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准确地砸到了最外围的艟艨舰上。千钧之力当头而下,狭窄的小舟立时被砸瘪,水流红了一片。
姚崇虎鼓目大笑,高声道:“结浮桥,给我将他们砸成肉饼!碎一船者赏千钱,谁要是碎了李勖的船只,赏黄金千两,封爵万户!”
话音一落,秦军争前恐后涉水架设浮桥,很快便贯通了南北两岸。
当秦卒抱着巨石和狼牙棒跑上浮桥时,晋人的船队终于有了动静。
外围的船只纷纷调整方向,结成了一个大圆环,里侧随之而动,很快形成了一环套一环的同心圆。这些同心圆开始不断地向外扩张,即将靠近岸边时又忽然回缩。反复几次,将秦军看得一愣一愣,不明白汉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姚崇虎不敢相信李勖的主力这么快就黔驴技穷了,心里一直都犯着嘀咕,怀疑李勖会有什么后招,见此异动急令底下人停手
南人擅长水战,与陆上作战一样,阵列五花八门,讲究甚多,他疑心李勖是要故意引秦军上浮桥,之后再发起攻击。
皱眉看了半天,那同心圆开开合合,看到他双眼发晕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姚崇虎耐心耗尽,刚要命人砸船,看着晋人排列整齐的密集船只,心里面忽然灵光一闪,大笑道:“算了,咱们也省些力气,你们都把石头撂下,给我往他们的船上泼油!”
渭水下游很快充斥了刺鼻的桐油味道,晋军艟艨舰的牛皮外衣油光锃亮,只欠一点火就能熊熊燃烧起来。
姚崇虎正要下令点火,晋军最中部的那艘艟艨舰忽然伸出一只小旗,朝着他打起了旗语。有人大声朝外喊话:“慢着!姚大司马饶命,我们投降!”
姚崇虎嘴角一咧,摆手示意火箭卒暂停,自己从箭筒里摸出一只鸟龙铁脊箭,左手握紧了弓。
“投降可以,教李勖出来,面缚舆榇到我面前,我自会受降。”
姚崇虎并不相信李勖会真降,即便真降,他也不会留着这么一个心腹大患,只要李勖一出现,他就会一箭射穿他的喉咙。
晋军磨蹭了一会儿,中间那只艟艨舰从顶部打开,一只银光闪闪的脑袋犹犹豫豫地冒了出来。
连同姚崇虎在内,所有的秦军都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银色的兜鏖。交战将近一年,他们都想看看那个叫李勖的汉人将军到底生得什么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