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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情轻礼的人家也看不到,寻常与姑舅同居、礼教严格的几代之家更不得见。
李勖与继母和弟妹关系疏远,荆氏等人搬来此处依旧独住西隅,与这边各自独立成院,中以一座花园相连。韶音和他上无长辈约束,下无儿女绊脚,事事都自己拿主意便能胡天胡地、为所欲为,只恨相聚的辰光太短而已。
晚膳后,韶音催李勖快去沐浴。
李勖抱着她不放,笑道“怎的这样心急”
“如何不急”韶音忍不住抢白他,“你自己说,这几日你拢共才睡了几个时辰,便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熬!”
说话间忽见他眼尾上勾,在剑眉下描出了两道不怀好意的弧线,忽然便反应过来他说的心急是什么意思,登时便脸红如滴,羞恼万分撅嘴道“你真坏,我不理你了!”推了他一把,挣脱开来,扭身回了卧房。
李勖起身便追,一腿刚跨过卧房的门槛,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忽听前院来报,“禀将军,祖坤、褚恭二将到!”
他心中旖旎之意正盛,脸色却忽地黑了,两条长腿骑跨在门槛上进退不得,活像是只被冰冻住了腿脚的呆鹭鸶。
韶音倚靠在榻上将这一幕瞧得真切,不由掩口大笑。
挑着眉毛看他,勾手曼声:“李将军为何临门却步”
李勖极艰难地收回刚迈进去的那只腿,亦扯起嘴角笑了笑,与她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转身便走。
前堂。
祖坤、褚恭二人犹带着一身热汗,他们也是刚刚才抵达京口
历阳兵变当晚,李勖率领十几骑人马自陆路先行,余下诸人则操船走水路随行。
祖、储二人带着大部人马登陆晋陵、义兴等郡,经过几日的功夫,已将徐州境内十三郡三十二县全部接管,安排要人留守之后这才归来,刚抵达京口便火速来到刺史府向李勖复命。
至此,除了长江对岸的广陵郡之外,徐州已尽数都在李勖的掌控之下。
而这二人今晚到来正是为了广陵。
……
李勖说是去去就回可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
眼看着夜幕四合,韶音担心他又彻夜忙碌不归,便遣阿筠去前头看看。
如今外头戒严虽除,府中内外依旧由孟晖带着人严加看守,一日三班,毫不马虎。护卫们识得阿筠是夫人身边近身侍候的,见她从二门过来也不阻拦,只是仍铜墙铁壁一般挡在议事堂外头,待她走进了便问她有何事,要不要进去为她传报。
韶音特地嘱咐过,要她不要惊动祖坤等人,以免被人耻笑,阿筠便连说不用,只在外头踯躅逡巡着,不时张望里头的情形。
堂中灯火通明人影绰绰,隐隐传出谈话之声。
阿筠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却将“冯毅”和“广陵”这几个字听得真切,心里一动,便凝神细听,过了一会儿,忽听一个大汉结结巴巴道“属、属下以为,不如趁、趁机拿下广陵,省、省得冯毅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地厚!”
阿筠心里咯噔一下,待到再细听下话,却见孟晖忽然从西序中走出来,近前挡住她得视线,微笑道“将军这会正忙着,娘子若有急事可告知在下,由在下代为转达。”
这是委婉的驱逐之意阿筠强自镇定心神,摇头道“无事,只是夫人担心将军,教我过来看看。”说罢朝他揖礼,转身神情凝重,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
第69章
更漏迟迟,秋霜侵阶,李勖披着一身寒气踏入后院时檐下轩窗里依稀透出一点暖融的灯火。
韶音还未睡,满头青丝拨到一侧,顺着秀项柔滑地迤在胸前,人倚靠在凭几前,看的是一卷《西京杂记》,帷幔只放下一半,烛火透纱,映面成朱。
李勖呵了手,走上前抽出她手中的书,“这样暗的光,仔细看坏了眼睛。”韶音的目光从书卷移到他面上,弯眉如玉钩,“李将军这是忙完了”
“杂事冗繁,议起来没完没了一时耽搁了”李勖将外袍挂到衣架上,攘袖露出半截精壮的手臂,拾起条明衣挂上,有些讪讪地抬眼看她,“我去沐浴了”
韶音哼了声,撂下另一半床帐,“关我甚事哪个拦你了”
李勖很快就带着一身皂角清香进入帐内,韶音鼻尖萦绕着这股气息,感觉到他从后面贴上身来,将她整个人纳入怀抱。
炉壁还残留着一层冰凉水意,炉膛里已经燃起了烈火,长槊高耸在下方乌柴堆上,雄赳气昂,扬威耀武,好像是有矿待开,有井待凿。
一双手自腰间探入,不轻不重地揉涅,裲裆上纹绣的粉红色桃实饱满谷欠滴,被他搓弄得像是熟透了
“阿纨”,他的唇凑到耳畔,鼻息灼热,低低道:“你还疼么”
时至今日,俩人正经八百的欢好还只有那么一次,李勖食髓知味,仿佛是破了戒的僧侣,堕了道的真人,心魔炽盛,挨不得她的边。
韶音被他摆弄得浑身绵软,弯起腰拱他,不期然与长槊狭路相逢,一时羞气得要命,低下头,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你说疼不疼!”
李勖嘶了一声,手下顿住,舒臂将人给翻过来,低笑道:“还生气呢”
夜色掺着菱花窗前丝丝缕缕的月光流淌成河,他的眸子在其中熠熠生辉,韶音瞪视着他,只觉这人实在忠奸难辨。
忽而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娇叱道:“不许你喘气!”
李勖水性极好,闭气的功夫也在行,可她毫无温柔怜惜之心,两只小手严丝合缝地捂着他,一刻不给稍歇,他终究没生出鱼鳃,几息后忍无可忍,偏过头去大口呼吸。
喘定后捏她的粉颊,笑道:“阿纨,郎君要被你憋死了”
韶音撇嘴,胳膊肘顺势撑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审视着他,“你就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么”
李勖笑容微敛,眸色深沉地看过来,“你都知道了”
韶音一惊,“你当真要打广陵”
他不答反问“你与王灵素感情很好么”
韶音被他这话问得愈发心沉,立时急道:“别管这些,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要打广陵”
李勖的目光始终罩在她面上,双眼一眨不眨,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字,“对。”
“你——”身上人脸色遽变,眉头紧紧蹙起,急得快要哭了“这是为何你先前不是还与广陵一道谋事好端端的,为何忽然就成了仇敌”
“并非仇敌,只是相争。”
“争什么”她琥珀色的大眼里透出一丝纯真的懵懂。
李勖道:“争高下,争兵马,争领地,争权夺利。”
“啊!”韶音不由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被他惊到了
从未有人像他这样赤裸裸地剖白自己的野心,说得无比坦诚,没有一丝一毫